赵贽叫停道:“等等,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装出来的?”
良玹别过视线道:“一开始见到你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一直陪着你们演的。”
“啊?不是,”赵贽傻眼,“我装的有这么不像吗?”
居然这么早就暴露了。
“没有。你装的很像,痴傻、记性不好的样子。只不过同为习武之人,从你偶尔的动作、脚步之中,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有时过于轻快灵便了。
李青云也是同样,甚至能大概猜到,李青云的轻身功夫应该是比赵贽还要好上许多的。
赵贽若有所思道:“你眼力可真好。武艺应该特别高吧?”
他的伪装,瞒过功力比自己高不少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在这两人面前如此轻易地就被看出来了。
想起自己刚才被宁息一招掼墙上的惨烈战绩,赵贽脸色发青。
这个年纪,这种实力,哪里是特别高,那简直不是人。
一直知道习武是个极看天分的事情,但没想到真的有人天赋可以好成这样。
李青云和赵贽记下了这个问题,打算之后好好改进一下自己的伪装。
为了表示诚意,良玹方才已经将自己先前梦到见到的那些诡异状况,作为线索提供给李青云。
李青云将这些谈话内容,转述给了赵贽。
其实李青云一开始也并不想承认、贸然与陌生人合作,只不过碍于实力差距,他们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
“幸好我们不是坏人,你们也不是坏人。”赵贽叹气。
不然这次任务失败不说,他们小命可能都不保了。
串完消息,李青云这才开口道:“你们既然是初来乍到,我便和你们讲讲这里。尉镇一直是个不太出名的小地方。如你们所见,这里背靠深山,唯一连通外部的便是那座石桥。听说这里的人祖上是为避战乱才躲进这里扎根于此,之前的生活一直很清贫,靠着自己耕地或山中的野货自给自足。
“直到六百年前,一位出名的建筑匠人游历至此,帮助他们建成了通往外部的石桥。他们就开始将山中的珍奇野货,挖出的稀有矿产运往外边做生意售卖,后来又发展出其他生意,就有了现在这几个富裕大家。而其他人也同样有所受益,捡些边角料卖出去,再做些小生意,就足够一家人衣食住行无忧了。
“而地势偏僻也同样有好处。尉镇历经几代朝代变更,这里几乎都毫发无损。曾有乱军惦记这里的财富,意图洗劫。但尉镇住民都相当团结,他们自屯兵器,只要守住唯一的通路石桥,关上大门自给自足。四周陡峭环山,乱军都僵持许久,最后无功而返。”
良玹点头,“所以这里的财富,就越积越多?”
犹如貔貅吞财,有进无出。
有金钱的兜底,环境又稳定,人的心态就会踏实不少,逐渐变成如今这般富饶平和的模样。
赵贽点头,“是,而且时至今日,尉镇依旧团结自立。因为位置的偏僻,且出手大方,官府一般都懒得伸手管这里。这里的事务一直由几个乡绅大家族管理,每隔一段时间再向上级官府报备。”
“那失踪案又是从何谈起?”
赵贽拿了三个杯子摆在桌上,手指在杯子间笔划着,“给你们看一下地理位置,远处这个两个地方是?县和阜镇,?县在东,阜镇在西,两地相隔很近,有一条官道。官道的中间位置伸出一条岔路,要走很远才到我们所在的尉镇,这条岔路也是唯一连接外界和尉镇的道路。相比于?县和阜镇的官道连通别处,往来途经者众多。尉镇是条死路,还很难走,除了本镇的人,走岔路来这里的并不多。”
李青云道:“这是近些年来官府才发现的事。路引新-政推行之后,行路越来越严格。有外地的失踪人士家属报官,比较负责的当地衙门会派差役沿着记录查案,一路到了这边的那些官府。最后发现这些失踪人士最后留下记录的地方,全部都是?县的西门或者阜镇的东门。但两地之间唯一能去的尉镇,并没有这些人的进出记录。”
“也就是说,那些失踪的人,离开了?县或阜镇后,不知因何缘故消失在了半路?”良玹问。
“是的。”李青云斟酌词句道:“你知道……因为这年头即使山河太平已久,可并不是没有恶性事件发生。而且受害者虽然陆陆续续加起来不算少,但离得都不近。所以这些失踪事件,简单调查无果之后,就被定性为路遇恶徒不幸遇害,尸身下落不明。
“直到十年前,有个四处游历的作画名家也这般消失了。名家曾受当今圣上赞誉,家底丰厚。家属追究不放,在当时引起了不少关注。附近的官府曾经联合办案,派人调查寻访,沿途并没有发现什么山贼恶徒。两个镇上依旧没有这些人的记录,守卫、记录人员口供也全都对得上。最后依旧不了了之,成了一个悬案。”
“那你们是怎么想起来继续查的?”
赵贽此时露出敬仰敬佩的神色,回答:“我们呢,其实是巡按使段构段大人的手下。大人刚正不阿,秉公执法,一心为民造福。至此处巡查时,翻看案宗注意到了这件事情。”
李青云附和道:“这十年间这种类似的失踪,并未减少,这还只是家属报官,查到这里留下记录的。”
言下之意,没有家属找来、悄无声息失踪的,恐怕还不止此这些。
失踪案并不少见,如李青云所说,恶性谋财害命事件、路遇野兽、不幸被灾害波及的……都有可能,有些或许有目击者、幸存者,有些或许无意间被发现尸首。
但像这眼前这个,杳无音讯、失踪位置差不多、失踪者都是外来人……几方面特征都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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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有些奇怪了。
李青云道:“只要走的是官道,途径?县、阜镇,不管来没来过尉镇,前两者都必定会留下记录。段大人便遣人核对了这两处的记录,发现光是近几年对不上的记录就有上千条。”
良玹闻言皱起了眉。
也就意味着,即使排除记录人员疏忽和小概率抄小道没进阜镇的,失踪的人极有可能百人不止……
“段大人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拐卖人口之类的勾当,觉得这事必须调查清楚,就暗中派人在这片范围之内暗访搜查线索。”
赵贽的表情忽然凝重下来,接话道:“开始的一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我们都以为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所谓的失踪,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并不是有组织的。直到……一个月以前,我们有两个共事者也失踪了。而他们负责搜索的地区,就是这里。他们是身着常服,以普通百姓的身份来这里的。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记号也莫名其妙断了。我们用自己内部的追踪手段,甚至都没有找到他们最后消失的地点。”
良玹问:“所以,你们是发现了蹊跷,才会拦着新来到这里的人,并写下那个让我们快离开这里的布条?”
“是,那两个人出事之后,我们就将目标锁定在了这里,但是调查进展的很不顺利。尉镇的人太团结了,明面上的搜寻,完全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还会被怀疑,甚至驱逐。暗中探访也同样受挫,那几个大户人家,家里养了不少实力很强的高手作为家丁护院,我们的人潜伏在此找线索时,还差点被发现。”
李青云给自己倒了杯茶,叹气道:“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改换方式。我们几乎全员出动了,在?县、阜镇之外设下关卡,阻拦那些打算来尉镇的过路人。我和徒弟还有其他一些人负责寻找真相,便扮作普通人家来此地暗访,顺便轮换着蹲一下门,看看有没有漏掉的过路人。”
“然后就正好拦住了我们……”良玹想了想前因后果,觉得也是上天注定了。
她和宁息从濯世阁离开之前,徐亦辉传给她的点位就是这里,大概就是按照杨阔的意思,他们会在这里停留,便将汇合点定在了这里。
当时她和宁息往这里赶的时候,眼看天色渐晚且越发阴沉,便用了遁术,大概就是这样才绕开了那些阻拦的人,顺利进了尉镇。
然后也因为天气的缘故,他们驯养的传讯虫慢了不少,等到了这里,她才又收到徐亦辉的消息,告诉他们改换了地点。
那一开始杨阔为什么会打算来这里?又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那你们在妆奁里留下的另外那条信息,又是因为什么?”一直未开口的宁息忽然问。
他指的是那个写了“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你是外乡人”的纸条。
李青云的神色变得怪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