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是缺少了全身的皮肤,不知道究竟是如何被这般整整齐齐地剥离干净。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此时正趴在水沟里,沾了不少淤泥和草叶。
死亡的时间应该不算久,因为无皮遮掩后,皮下裸露出来的一块块鲜红的肌肉、白色的筋膜和深黄的脂肪格外分明,上面都是鲜血淋漓的,没有一点腐烂或是干涸的痕迹。
像是肉铺里刚被屠宰之后,趁新鲜剥掉皮的肉。
由于尸身是泡在水里的,鲜血早已在水中晕染漂荡开来,将整个水沟都染成浅红色,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像是铁锈泡水的味道,由鼻腔直达肺腑,令人作呕。
血淋淋的无皮尸身,实在是恐怖至极,难怪会将村民们吓得两股战战面色刷白。
尸体的脖子扭着,脸向着水沟一侧,幸好没有面对着人群,否则可能会更吓人。
良玹探头看了一眼,毫无疑问面部也是没有皮肤的,面目完全模糊,只能看得出鼻梁骨的起伏,根本分辨不出这个人活着时长什么样子。
她大声道:“各位这是什么情况?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
这尸体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先前似乎还在吵着什么,但现在面对疑问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恐惧惶然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他们不只是害怕这个来历不明、死状凄惨的尸身,更是畏惧着凶手是否就潜伏在四周未曾离开,担忧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因此众人忍不住抱团,却又防备怀疑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思索着谁最有嫌疑,谁和自己有过节,各自脸上的神情都精彩纷呈。
人一多,恩怨情仇也就多了,难免更容易出乱子。
良玹又道:“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谁也不能确认凶手还会不会再出现。我们合力,早日找出真凶,才能让大家都放心啊。”
这时候,终于有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的老者发话了。
“我是这村的村长。女侠,你方才说你是官府的人,可有什么证据?”
此话一出,良玹明白,他们是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了。
毕竟这村如此偏僻,平时恐怕也见不到几个外人,今天这个吓人的尸体出现了,他们也恰好路过,那嫌疑当然是最大的了。
这个时候,平时到处乱瞧的观察力和法术就起到了重要作用,良玹直接用障眼法,变了个汾崇官府的腰牌出来展示给各位村民看。
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冒充了起来。
毕竟眼下情况特殊,调查事情的原委才是当务之急。否则,耽误寻找真凶不说,再被当成真凶扭送官府,那更是得不偿失了。
良玹一边将手里的腰牌往村长手上塞,一边说:“我们二人是新来的,今日也是恰巧路过此地。说实话,对这里确实是不太熟悉,所以更需要各位配合。将事情调查清楚。”
村长见她如此潇洒大方,见到这么凄惨的尸体也冷静自若,心中自然是相信了几分,虽然还有些疑虑,但也没有办法了。
这事实在是太棘手了,就连他当了这么多年村长,眼下也是六神无主,看都不敢再多看那尸体一眼,更别说理清原委镇定指挥了。
再说,倘若这二人真的是凶手,人都杀完了,干嘛还要再明目张胆地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
“不必了,女侠,你收好吧。”老村长连连摆手,没有去接那个腰牌。
他声音干涩,在人群中找了找,抬手指着一个人道:“这是我们村的大壮,他今日活计干完得早,收工回家时,路过这里发现的这具尸体。”
大壮更是面如土色,一个壮实汉子现在头上都是虚汗,战战兢兢地走出人群,视线一直向上飘着,生怕瞥到一眼地上的尸体,“是、是我。”
“你大概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当时周围还有其他人吗?或者有什么异常吗?”
“不、不记得啰。”大壮嘴唇苍白,因为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不断的哆嗦着,“我、我当时、当时从田上下来。想着偷懒,躲草垛子里睡着了,起来的时候天是阴的,看不出点,我就往回走。以前也是……一直走这条路的。今天隔了很远就看到这水沟边有很大一块……红通通的东西。走近一看,竟然是、是……我腿一软栽在地上,头磕到了树上,又晕过去了。”
他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醒了我就赶紧去喊人了。根本没注意过别的。”
村长也在一旁道:“我们也是刚来这儿不久。听到大壮叫人,才全部聚过来的。”
“……”也就是说连尸体大概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清楚,也不知道有没有异状,如果凶手抛尸时在附近,这段时间早就跑没影了。
这可麻烦了。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宁息忽然问:“你是说,当时是阴天的?”
“对。”
人群中有个大娘也道:“说起来,今天这个天气也是怪得很哩,晌午还是大晴天,热得很。突然就变了脸,来天了,刮起好大的风,还下了场雨。”
其他人也说:“对,然后又突然晴了。”
“那天来得太突然,我们都来不及收拾东西,只能全在地里躲雨。等雨停,又干了一会活儿,才听到大壮的喊声。”
“我们当时在家。天阴得太厉害了,风还邪性,下雨之后,根本就没有出去。”
也就意味着先前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大壮,这段路上根本没有其他人经过。
宁息问大壮:“那你是否还记得,你撞晕过去之前,天空有没有放晴?”
大壮想了一会,这才回答:“好像是刚放晴。倒下去的时候,被一点太阳晃到了眼睛。”
宁息点头,向良玹报了个时间范围,大壮是在这个时间段看到的那具尸体,然后晕过去的。
良玹好奇地看他,“你又是怎么确定这个时间的?”
宁息低声解释道:“你在画里的时候,叶朔和……那个怪物动手打起来了。汾崇的天气受到了很大的影响,附近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也没能逃过一劫。后来放晴,大概是因为那怪物收了异能,隐藏起行踪,天气才慢慢好转。”
良玹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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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影响很严重吗?”
“反正不小。”宁息也不放过抹黑另外两个的机会,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善后问题。他一个阁主,还那么大年纪了,能处理好的。”
“……”
任谁看见了叶朔,都会觉得他不过是个二十多岁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到了宁息这里一说,仿佛好几十岁了一样。
即使知道了尸体发现的时间,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进展。
由于太过害怕,村民们都没有靠近过。这尸体周围倒是保存得格外完好,草地郁郁青青,泥土因为下过雨被浸透而湿软,但除了良玹自己的脚印,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再加上这尸体惨不忍睹的样子。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要么是怪异之物,要么就是武功很高的人。
如果是人为的,可能刀法或剑法还要很好,轻身功夫也很不错。才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将一个人全身上下的皮肤完整剥离,而后不留痕迹地将尸体抛在这里。
良玹盯着这尸体,神情凝重,转眸看向身旁的宁息,“你能不能感觉一下,这上面是否有怪物的气息?”
宁息皱着眉,摇头道:“我感觉不出来。”
良玹轻嘶一声,“我也感觉不出来。”
那也就意味着,这应该是人为的。
如此残忍的手段,剥夺尊严的行为,竟然会是人为的?
到底是要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如此痛下杀手。对着和自己外形相似的同类做出剥皮的举动,亲手让对方成为一具血淋淋的无皮尸首,该有多强大残忍的内心。
不甘心的良玹将周围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她只好对着其他村民道:“我会通知官府让他们加派人手过来调查这件事。”
村长为难道:“有劳侠女了。只是这具尸体难道就这样放在这里吗?汾崇离这里怎么也需要一天的路程,总不能一直摆在这里吧?”
这水沟还是他们村里灌溉田地用的。
这恐怖的尸体一直放在这里,再多泡一会,恐怕要把水都泡入味了,再拿来浇地,实在是……
而且就这么摆着,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良玹想了想,虽然保留案发现场比较好,但村长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泡久了尸体会提前腐化,也影响仵作验尸。
她道:“那各位腾出一个地方吧,先把尸体抬走。”
于是又是一番吵吵嚷嚷,谁也不同意把这尸体摆放在自己家里。
村长吹胡子瞪眼半天,最后一拍大腿,狠下心来道:“放我家吧,正好有个空厢房。”
地点定好了,搬尸体的事,自然就落到了良玹和宁息这两个胆子大的“官府人员”身上。
两人又找村民要了些布盖在尸体上,第一块布落下的时候,立刻就印出来一个血色的人形。
良玹深深叹气,最后多加了几块,这才完全遮住了吓人的尸体。
村民们退避三舍,让出一条宽阔大路,由着两人抬着尸体去了村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