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一片欣欣向荣。
仅仅两天的时间,颜宁已经在骑射马场颇有风范,握着弓箭的手上面覆着明显的厚茧,她骑在马上又是别样的性格,成功融入学堂里。
但她始终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姜眠这几日总受到颜宁的邀请,自从在学堂留宿下来,对面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放松,现在可以说是相处融洽,促膝长谈。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颜宁想从军。
“今日姜姐姐答应我要去武场试试骑马的,不会失约吧?”颜宁眨巴着眼眸,抱着一堆削好的利箭。
尖锥的箭头带着小段的弯勾,刺入体内后若是拔出来会勾出来不少的肉,哪怕不用毒,也是极难处理的。
姜眠莞尔一笑:“好,我会准时到的。”
她这两天在学堂过得很是惬意,至少不需要再面对一瞬间一个性格的许知久。
“姜姐姐,你颈侧这里的伤我瞧着印子一直未消退。”颜宁从袖口拿出准备好的除痕的芙蓉雪膏,“这是我之前从老家带来的药,伤口不出十日便可了无痕迹。”
“就当是姐姐愿意与我一同骑马的赠礼。”
小盒的药膏质地细腻,开封露出的雪白泛着莹白,不像是药膏,气味清香扑鼻。
骑马讲究的一个稳字。
尤其是像姜眠这种新人,她没办法跟颜宁一样在马上搭弦射箭,但好在她在骑术上有些天赋,没用多久就可以脱离颜宁的视野自己一个人慢慢骑了。
颜宁不只是天赋异禀的骑射天才,更是难能可贵的老师,就连姜眠这种半吊子水准也能教得通透。
至于箭术,姜眠十次能有一次不脱靶,那都是老天爷眨了下眼的功劳。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还有很多人连弓都拉不开。姜姐姐今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姐姐以前真的没有接触过这些吗?莫不是诓骗我的吧?”
颜宁清透的眼眸格外诚恳,心口的热胀也像是遇见知己一般,她在姜眠面前展示了各种武术相关的技能。
“没有接触过。”姜眠摇头,“已经练了一上午,我好像有点饿了。”
在没有课的时间里专门陪着颜宁来武场练骑射,简直是类似于加班的死亡举动。
但颜宁是她来这里的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姜眠乐意陪朋友做一些事情,哪怕她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体验完一系列,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兴趣。
驰骋在训练场上,她甚至产生就这样待在这个时代也没关系了的想法。
晟明堂有休沐日。
姜眠在武场和学堂室内,以及寝房三点一线,就连饭点也是在寝房里吃的,夫子们是格外有专人送吃食过来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女子,但像抱着一把折扇一脸愤懑的黑袍男子还是少见。
在统一拿饭的地方,姜眠与颜宁才坐下来准备来吃东西,身侧的椅子就动了一下,能听见椅根撞在地面发出不小的声音。
“你就是颜宁?”黑袍男子将折扇压在桌面,露出折骨,他轻挑眉,且丝毫没有忌讳女男有别的规矩。
说是黑袍,但他身上其实穿插着竹青色的翠绿,与颜宁这套青白的锦绣搭配巧合,腰间袖带纹路也是落叶青松,挂着一根竹箫和几个颜色不同的香囊。
颜宁与姜眠面对面坐着,里侧又是墙壁和桌椅,这也导致她现在和黑袍男子同一侧无法逃离。
但颜宁并没有逃离的意思,她对着男子愧疚地道:“抱歉,玉兰夫子说过武场不许公子再进去,公子与我说,是没有用的。”
“凭什么你一来她就不准我去了?”他冷哼一声,对在场其余的夫子们全然无视的态度。
“公子应当去问玉兰夫子,其中的缘由我并不了解,解铃还须系铃人。”颜宁诚恳说着。
纵使郁相逢再如何生气,他也只能甩袖离去,往日进入武场虽说也是爬墙而入,但至少夫子们都不管他。
现如今,他一旦踏入武场,都会有专人请他回去,以至于这几日他连马的皮毛都碰不到。
他离去只留下一个黑色的身影。
颜宁摊手表示无奈,其实她也有为郁相逢说话,但可惜玉兰夫子已经定了主意。
回到寝房里颜宁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姜眠,“姜姐姐,你会觉得他这样不好吗?夫子说已经给他请了八字,过段日子就会相看妻主,不可再进武场。”
姜眠躺在寝床上,侧过去身子与坐在塌上的颜宁对视,边说边扯开外袍,“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颜宁迅速低下去头。
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因为想更了解姜姐姐的为人,如果姜姐姐介意的话,我以后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了。”
姜眠:“人的爱好万千,好与不好只是旁人的定义,你帮他说话,那便是肯定他的,我与你是朋友,自然和你是一样的想法。”
颜宁激动抬头:“真的吗?”
“嗯。”姜眠随意地点头,不太明白对面的情绪波动,“你在高兴什么?”
姜眠盖上被褥,翻了个身,“算了,午后我还有课,先不与你说了。”
但姜眠没想过上一半课听到坏消息。
好不容易赶着驴车进镇的李渔一脸着急,不断安抚车上的两人,“没事的,我们找到姜妹子问清楚就好。”
“不用你管,你好好驭车就是。”遇止皱眉斥责一声,李渔便安静的闭嘴转过去了。
在车上的许知久眼眶已经蓄满了泪,他每一口喘息都极其困难,揪心刺骨的疼痛让他伤口处缠绕的纱布都渗出来血迹。
遇止忙回头安抚他的情绪:“别哭,你妻主肯定不会不要你的,你仔细和我说,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知久不想说。
那休书的字迹他认得清楚,妻主就是不打算要他了,昨日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妻主是在哪里过夜的。
他张口话未出,眼泪又成串地滚落,袖口的衣裳已经被揉皱成一团。
许知久索性闭上嘴,埋头在衣裳里不肯再说一句话,只是闭眸地摇头,他眼底还发青,仅仅是看着便能感受到疲倦的困意。
从未如此狼狈得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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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紧紧和休书靠在一起的纸张上还落下来那人的叫嚣,从头到尾说些莫须有的话,但他难以相信妻主要抛弃他。
明明妻主那日还说不怪他的。
是自己当时又发病了惹妻主生厌了?
许知久浑身在抖,他分不清是路途不平带动的抖动,还是他身体生理上不受控制的颤抖,胸口的衣裳被埋头的泪水浸湿。
总之姜眠上了半节课不到就被李渔喊人递了消息,说是她的夫郎哭得厉害。
姜眠只好先找下一节的夫子将课调换,等她出了门与等候的人见面,少年一身浅黛衣裳,他的发冠应该是整理过,但衣裳上的褶皱明显。
眼尾红得厉害,纯粹清亮的眼眸也像是刚被洗劫,破碎感十足,一与她对视便又湿了眸子。
“是怎么了?”姜眠走上前两步。
记起来许知久一体双魂的事情,现在这个应该是温柔系的那一个,毕竟如果是另一个,大概率会冲上来咬她一口。
她又对着一同前来的李渔和遇止道:“麻烦你们了,等会我送他回去。”
李渔摆手:“没事应该的,你们慢慢说,我和遇止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拉着遇止上了驴车,遇止的视线紧张地落在姜眠和许知久身上,但还是没有多嘴说什么,他跟着李渔一同回去。
姜眠走到许知久面前,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递给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在哭?受欺负了还是身上缺钱了?”
“妻主是不是不要我了?”一说话他就又忍不住要哭,眼眸含着泪,幸亏姜眠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他得以用帕子擦掉,维持着仅存的体面。
“是因为休书?”姜眠回想着前几日的相处,“不是写给你,是写给他的。”
“谁?”许知久的眼睫停住,完全没想到姜眠还背着他还有位夫郎。
他低下头试图让对面看不见自己的眼泪,但是情绪终归是好转了些,“妻主不是写给我的就好,是在我之前就纳的侧夫吗?我还未曾见过。”
虽然妻主娶他之前说过没有娶夫,但现在得知不是把他休弃,他意外还有些庆幸。
“什么侧夫?”姜眠被他整得有点糊涂,拿起帕子把他脸上没擦到的地方抹干净,“不是你和我说得了个怪病吗?”
“妻主信我说的?”许知久眼眸干净清澈,残留着方才伤心难过的情绪。
姜眠:“嗯,信。”
她现在的情况和对方其实差不多,所以换位思考并不困难。
少年一点也不娇柔造作,他更像是忍着泪的贵阁公子,现下了解事情缘由便情绪缓和,很快地冷静的下来。
“打搅妻主了,妻主还有事情要做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可以的。”许知久如释重负地回归之前的稳重,“让妻主见笑了。”
“我送你回去,已经找人代课了,今天没有其余的事情要做。”姜眠边说边转身,又指了指外面的商铺,“有想买的东西吗?”
“不用的妻主,家中购置的物件够用。”许知久轻轻摇头,眸子里残留的水光像是覆了层透明莹白的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