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本王没忘
    墨发垂落,烛玉潮被楼符清的发梢扎了眼睛,只得闭上双眸,略有烦躁道:

    “是我。怎么了?”

    紫萝倒吸一口凉气,她赶忙辩解道:“王妃只不过担心王爷,还请王爷莫要责罚王妃!”

    烛玉潮正在楼符清的怀中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却忽然感到自己被压得更紧,她正无声暗骂,却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烛玉潮心道这下完了。

    “若她真是担心本王,倒是好事。”

    墨发猛然抽离,楼符清终于舍得放开了手,烛玉潮这才得以缓过气儿来。

    下一刻,楼符清修长的手指捏住烛玉潮的下巴,烛玉潮被迫对上了楼符清那双深不见底的褐眸。

    窒息感油然而生!

    只见楼符清毫无笑意,语气却柔情似水:“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娘子了。”

    紫萝双手扶着魏长乐,视线却一直往烛玉潮这里瞥。

    楼符清双瞳一动,厉声道:“紫萝,还不走?”

    紫萝突然被点名,她身子一震,袖子下的双手轻点魏长乐:“奴婢告退!”

    直至看不见紫萝和魏长乐的身影,楼符清才揽住了烛玉潮的肩头:“娘子,外边冷,进去说。”

    烛玉潮被楼符清推着脊背进了屋,只听“啪”地一声,楼符清在她身后关上门的一刹那,烛玉潮的思绪变得无比混乱。

    地板上的狼藉早已被仆从收拾干净,楼符清的脸色却没有因此好看一星半点。

    她应该说什么?

    王爷,你还好吗?还是……王爷,我刚开玩笑的?

    楼符清看着一旁新换上的龟背竹愣神,甚至没有看烛玉潮一眼。

    烛玉潮双眼一闭:“王爷,你别生气了。”

    楼符清喉头一哽:“本王没生气。”

    烛玉潮狐疑地看了一眼楼符清:都自称本王了,还没生气呢?

    “对不起啊,”烛玉潮放软了语气,“王爷,我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本王知道。”

    烛玉潮咽了下口水,有些心慌道:“……云琼把事情经过都跟我说了。”

    “陆嫔无错。”

    烛玉潮意外地看了一眼楼符清,却见那人双眼通红,这说得能是真心话就鬼了:“她至少不该把罪强加在无辜的人身上。”

    楼符清轻轻摇头:“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的,所以也没有彻头彻尾的无辜之人。”

    “这是陆嫔教你的吗?”烛玉潮不解。

    楼符清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这种歪理,也就只有陆嫔这种伪善之人说得出来,”烛玉潮见他笑了出来,这才喘了口气,“王爷,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长成今天这副模样了。你分明憎恶陆嫔,却不舍得承认,甚至,还在言传身教她的理念。”

    楼符清咬牙道:“她是我的母亲!试问娘子会对自己的母亲心狠吗?!”

    烛玉潮一愣,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可若是换位思考一番,倘若自己是谢流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试图吸自己血的亲人。

    烛玉潮坚定道:“如果对方试图毁掉我的人生,那么我会。”

    “我没你想得那么心狠。”楼符清拂袖转身。

    “是,看得出来。不然王爷也不会让云霓传信了,”烛玉潮顿了顿,“要说心狠,王爷甚至不如闻初融。”

    楼符清冷哼一声:“他年纪小,做事欠缺考虑。不然也不会中了付浔的计。”

    “至少他的杀伐果断是王爷应该去学习的。倒不是说让王爷去杀了谁,而是当断则断。王爷昨夜哭得那么伤心,难不成隔夜便忘记了吗?”

    “本王没忘。”楼符清心头一酸,又要抬手倒酒,烛玉潮即刻拦住他的动作:“你实在想喝,我叫长乐进来陪你。”

    楼符清瞬间明白了烛玉潮方才为何叫魏长乐随行的原因。

    “行了,我不喝了,”楼符清揉了揉眉心,“当断则断……我心里清楚。娘子,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烛玉潮这才彻底松了气:“目前此事只有云琼、云霓还有我清楚,是吗?”

    楼符清点了头。

    烛玉潮认真说道:“我不会向除此以外的任何人提及此事,还请王爷放心。”

    楼符清低下头叹了口气。

    烛玉潮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王爷,云琼念信当日,你尚未与我说完的话是什么?”

    楼符清再抬起头时,眼中恢复了几分沉静:

    “如果顺利,云琼不日便会拿下听雪阁。你和陆皎皎的见面,不成难事。”

    “就这样?”烛玉潮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她坚信楼符清还有别的话没和她道明。

    楼符清闭了闭眼:“……在听雪阁之事了结以后,我会对闻初融下手。只有这样,父皇才能看见我。”

    话音刚落,烛玉潮的心中便浮现出那日付浔和自己说的一番话:若想让宋氏武人重振旗鼓,除非有能压得住闻初融的势力出现。

    烛玉潮心头一震,她瞳孔轻颤:“王爷的意思是?”

    楼符清还以为烛玉潮不忍自己的做法,他解释道:“雪魂闻氏一家独大、无视皇室,故而我必须尽快除掉这个根深蒂固的势力。”

    烛玉潮紧盯着楼符清的双眸:“要怎么做?”

    “娘子?”楼符清轻挑眉毛,这才意识到不对,“娘子怎么不护着他了?”

    “那你会杀了初融吗?”

    楼符清将食指竖在烛玉潮唇边,“嘘”了一声:“如果他不碍事,大抵不会动手吧。”

    烛玉潮往后退了一步,偏过头去:“但愿他不碍事……不过,我从未在意过雪魂闻氏的生死。王爷,还请接着说吧。”

    楼符清压低了声音,却只对烛玉潮说了两个字:“正襄。”

    这正是那日烛玉潮和付浔避而不谈的话题!

    唯有皇室,才能压制住含香馆一家独大的局面。

    烛玉潮抬起双眸:“不瞒王爷说,付浔前几日也和我提及了这个话题。”

    “哦?”楼符清起了兴致,“他是怎么说的?”

    “那日付浔刚从宋家主那处回来,他向我提及了我建议中的不足之处,并明里暗里说明宋氏需要朝廷相助,可我那时的疑问和此刻是一样的,”烛玉潮眼中的疑惑多得快要溢出来,“王爷,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如何说动陛下为你派人呢?”

    “倘若需要陛下,我便不会不自量力地说这种话了。”

    楼符清起身,在自己床榻边坐了下来。他翻开枕头,不知背着烛玉潮在捣弄什么。不多时,楼符清竟凭空掏出一柄一米长的利剑。

    烛玉潮警惕地看着对方,只见楼符清站了起来,长剑出鞘,在他手中轻松挽出剑花。

    烛玉潮一时有些移不开眼:“我从未见过王爷执剑。”

    “我本就不常用剑,机缘巧合而已,”楼符清靠在墙上,“娘子记账以来一定产生了很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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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吧。譬如,我这样娘不疼爹不爱的人,怎会富得流油?”

    楼符清说得直白,脸色却并无不妥。烛玉潮这才承认道:“是啊,我的确想知道王爷的钱都是从何处来的,之后又去往何处了。”

    “无论是府中的金银,还是我手里的长剑,都是宋氏前家主的东西。一年前楼璂刺杀,多亏前家主宋世澈相助,我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楼符清似乎不愿再多说,他叹了口气,“世澈叔并不像世人所说那般势利,他于玉衡城官府有恩。想要让官府和王府统一战线,此事不难。”

    烛玉潮提醒道:“可王爷对外称病,若是妄动,恐怕打草惊蛇。”

    “并非称病,而是真病。”

    烛玉潮顺势问道:“所以,王爷的病为何好得这么快呢?”

    “我伤的第一日便告诉过娘子了,我无事。”

    烛玉潮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楼璂那边我不得不忌惮,”楼符清转了话题,“娘子以为为夫该怎么做?”

    烛玉潮撑着头:“此事寄信说不明白,官府入室更非易事。王爷那日如何抓付浔的,便如何去官府好了。”

    楼符清点了点头,随即认真问道:“娘子想出去透透气吗?”

    “什么?”

    *

    半个时辰后,烛玉潮站在楼符清屋外,她的脸上再次被楼符清扣了一只罗刹面具,她偏头问道:“这么急?”

    急到连夜出行?

    楼符清揽住烛玉潮的腰,飞身而起:“云琼此时出府,不知作甚去了。不过我能感觉到府中监视的眼睛变少,此时出行,是最能掩人耳目的时候。”

    烛玉潮疑惑地看了楼符清一眼,心道云琼没跟楼符清说吗?

    她猜测道:“应该是去找云霓了。”

    楼符清沉默一瞬:“又去了?……我跟云琼说云霓自小就爱多管闲事,忙完就回来了。他不听我说的,非要多操那一份心。”

    “王爷真这么说的?”

    “有何不妥?”

    “没。”

    “嗯。”

    楼符清一路踩着屋顶,轻车熟路地行至官府大门前。

    官府并不破败,却也萧条。借着月色,烛玉潮勉强看清官府前的那只落了灰的大鼓,显然是许久不曾有人在此击鼓鸣冤了。

    楼符清向门口守卫说明来意后,不时便有个三四十岁模样的男人揉着睡眼出门迎接,他见了二人连忙殷勤道:“下官为玉衡城刺史李俊才,拜见王爷、王妃!”

    烛玉潮见他这么大阵势,难免吓了一跳,幸而楼符清及时将男人扶住,低声道:“这些规矩先免了,别跪。”

    “听说王爷前些日子受了重伤,不知现下如何了?”

    “还能下床,”楼符清冲此人点头示意,“刺史大人,进去再说。”

    如此,那刺史便也明白了情况,他侧身为二人空开位置:“请。”

    烛玉潮走入府衙,听李俊才一路念叨才知如今正襄正处缺人之际,他一个地方刺史,非但要管理军务与财务,连官府诸事几乎都是他一人包圆。

    李俊才忙前忙后,先是将屋中的蜡烛重新点燃,再是跑去庖厨为二人各自斟了杯茶。

    楼符清手里被李俊才硬塞了只茶碗,却无心品味:“玉衡城这几年的情况,李刺史也略有耳闻吧。”

    哪知这李俊才脸色未变,一口回绝道:

    “雪魂峰的情况并非一日促成,下官也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