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玉潮在府内待了一个时辰,才听下人说王爷醒了。
她走进屋内时,楼符清正背对着他,在窗台前发呆。
窗台上放着一只空的白瓷瓶。
烛玉潮疑惑地问道:“王爷看什么呢?”
“……没什么。”楼符清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又将眼神定在了烛玉潮身上。
烛玉潮以为这人没睡醒,故意往右挪动几步,躲在了屏风之后,让自己消失在楼符清的视野之中。
“娘子别走。”
楼符清快步走了过来,扯住烛玉潮的手腕晃了晃:“还有两个时辰才去忘忧园,娘子先陪我去趟城郊。”
烛玉潮轻抬眉毛:“你真要去家宴?我原本想着推掉的。”
“娘子不想去吗?”
烛玉潮垂眸轻声道:“哥哥对我一向没有好脸色,此次回去避免不了与他碰面。不过,王爷一定还有别的打算吧。”
楼符清点头:“是啊,我想顺便问问父亲中书令的事。”
“那便去吧,”烛玉潮当即往外走去,“先去城郊。”
林间荒芜,枯枝密布。
于其中走动,一时不慎便会被锋利的枝条割伤。
这样静谧的地方本应许久无人踏足,却被楼符清生生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来。
而楼符清和烛玉潮身后,是云琼和四五位王府男性侍从。
楼符清在一个土堆前停下了脚步。
他先是对着那土堆磕了三个头,随即站在原地,许久不作声。
烛玉潮清楚那人沉默的缘由,这是京芷葶的墓。
楼符清之前对她说过,京芷葶不愿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迹,所以拒绝了楼符清立碑的请求。作为蕊荷宫曾经的主人,京芷葶甚至不愿建墓室,而是选择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安静地沉眠在蕊荷郊外。
烛玉潮回头看了眼云琼等人手中的工具,便听楼符清说道:“这是最快的取证方法了。”
京芷葶生死与否,一挖便知。云琼等待着楼符清的一声令下,却迟迟听不见声音。
楼符清艰难说道:“……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做不到。”
“那便走吧,”烛玉潮柔声安抚道,“此事疑点重重,王爷不是非得冒这个险的。”
楼符清深吸一口气,他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师父,我不相信您会拿这种事骗我。但若您真的活着回来了,徒儿一定不会放弃与您再见一面。所以……还请师父恕罪。”
说完,楼符清垂着眼哑声说道:“云琼,挖吧。”
云琼得令,几人瞬间围上土堆。
挖掘声传来,楼符清双手合十,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青铜的惊呼声传来: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回禀王爷,墓里是空的!”
楼符清倏然睁开双眼,众人为他让开一条道路,楼符清三两步跨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唯有一只空棺。
“师父?”一阵风刮过,楼符清瞬间红了眼,难以置信道,“她真的还活着?”
烛玉潮也跟了上去,哑然地看着这一切。
她不愿扫兴,便小心提醒了一句:“王爷,我想问你,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还有何人?”
楼符清回过身枕上烛玉潮肩头:“我明白娘子的顾虑。可在今天以前,只有娘子和我知道这个地方。她的棺是我亲手造的,土是我亲手挖的,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下动手脚……娘子,我要去千秋寺。”
烛玉潮垂眸看着楼符清:“好。”
楼符清闷声道:“答应的好容易。”
烛玉潮摸了摸楼符清的后脑勺:“我若说不好,你又不开心。”
“娘子跟我一起去,我才开心。”
“你安排就是。”
如果能找到京芷葶,对王府而言确实有益无害。烛玉潮愿意和楼符清一道。
经此一事,时候也不早了,云琼细致,在林外备了马车。烛玉潮和楼符清乘了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忘忧园。
商贾家宴,本就没那么正式。只是楼符清身份特殊,闻子基便硬凑了些歌舞来。
闻桐正坐烛玉潮对面,除了开宴时和众人打了招呼,往后再没开口。
闻子基斟酌问道:“敢问嘉王觉得忘忧园今日的歌舞如何?”
“嗯嗯。”楼符清敷衍地应了两声。
闻子基:“啊?”
楼符清正盘算着如何安然无恙地离开蕊荷宫,心已飘至九霄云外,哪里还听得清旁人说话?
烛玉潮目光流转,对闻子基眨眨眼:“王爷白日喝了酒,此时还不大清醒呢。”
“这样……”闻子基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家宴只是个幌子,闻子基明显有事想和楼符清谈。
烛玉潮补充道:“王爷醉了还主动和棠儿说要来忘忧园参加家宴,我十分感动呢。”
闻子基即刻想起白日里撞见的那副略显尴尬的场景。
棠儿和嘉王的感情实在深厚。
既然如此,若有闻棠从中帮助,蕊荷闻氏的困境自然迎刃而解。
闻子基正要开口,楼符清却先他一步:
“父亲,先叫人下去吧。”
闻子基等这句等了许久,几乎瞬间摆了摆手,美娇娘们便一窝蜂似地离开了。
楼符清开门见山:“太子要续弦,续的是那中书令嫡女。”
比起闻桐的神色惊疑,闻子基倒是平静许多,他抿了口茶:“王爷是想了解这个中书令?”
闻子基虽表面上已“颐养天年”,将闻氏诸事都交予闻桐管理,可暗地里仍在观测全局。
太子娶妻这种在朝堂上公开布诚的事情,闻子基自然很快便听到了风声。
楼符清轻轻摇头:“不,我是想知道近日是否有不明势力进入蕊荷?譬如太子党。”
“有,”闻子基肯定道,“听口音,无论是四派的哪一派都有可能。但宸武……老夫不能肯定。”
“我在想,太子是否有三头六臂?”楼符清眼瞳转动,“除了他,没人会这么闲情逸致地往蕊荷派人了。毕竟如今的蕊荷于正襄而言,不过是个半废的地儿。”
闻子基的神情有些难看。
半废的地儿?
再怎么样,蕊荷也是他的家乡!楼符清怎么能这么讲话?
楼符清将闻子基的表情收入眼底,先是垂眸一笑,随即露出惊愕的表情:
“是我言错了。我是蕊荷的女婿,自然一心向着北边儿。只不过有些人仗着自己身在宸武,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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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不把四派放在眼里,说出这般那般的胡话来。”
闻子基一吹胡子:“王爷说的话虽难听,却不假。我心中有数。”
楼符清这才安心地弯了唇:“符清如今既身在蕊荷,定会努力复原学宫荣光,早日回到宸武。”
比起蕊荷宫更重要的是闻棠的皇后之位。
这是当年求亲时楼符清亲口向闻子基许诺的事。烛玉潮都快忘了,楼符清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楼符清字字句句都能说进闻子基心里去,叫后者畅快不少。
闻子基当即道:“稍后宴会结束,我还有些事想与王爷谈论。”
多半是与蕊荷闻氏近日的商铺滞销有关。
烛玉潮猜得到,便懒得掺和。后半夜没她什么事,烛玉潮便借口醒酒出了忘忧园。
蕊荷宫夜市兴盛,此时街道两侧仍有不少商贩和来往行人。
烛玉潮飞身上了屋顶,俯瞰着如今恢复热闹的蕊荷。
新婚夫妇相伴而行,男子为女子簪上一支沾着露水的粉荷;父亲驮着幼童,幼童手中又拿只纸风车,随风转动;十七八的少女商贾,一边看着摊子一边念书……
倒是十分岁月静好,烛玉潮并没有看到什么疑似宸武的可疑人物。
烛玉潮从屋顶跳了下去,正欲沿着小巷走回忘忧园,却忽然被人撞上肩膀!
“哎呦呦!”
烛玉潮看向那人,是个佝偻的陌生老妇,她的脸上皱纹密布,令烛玉潮看不清五官。
烛玉潮先借着商铺的烛光,确认老妇没有摔伤后才将人缓慢地扶了起来:“我带您去医馆。”
老妇摆摆手:“就是走得急了些,不碍……哎呀!”
话没说完,老妇差点再次摔倒。烛玉潮赶忙挽住她的手臂:“您都站不稳了,还是不要逞强。”
“人老了不中用哎,”老妇叹息一声,“小姑娘,你背得动我这把老骨头吗?”
烛玉潮留了个心眼,先问道:“您家住哪儿?若是离得近,我可顺便差人去叫您的家眷。”
老妇沉默一瞬,只模糊说了一间位于蕊荷东北方的屋舍。
而忘忧园在西南。
烛玉潮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神色,蹲下将那老妇背起,随口道:“可要抄条近路?”
“小姑娘,我相信你……”
烛玉潮径直往那黑暗小巷走去,下一刻,嘶哑而诡异的声音在烛玉潮耳畔响起——
“为什么不来见谢流梨?你忘了她吗?”
烛玉潮霎时感到天旋地转,老妇从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而烛玉潮早有防备,一把扯开老妇的双手,反身将她推在墙上:“说!你是什么人?”
老妇见烛玉潮紧张的神情,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对方口中,她欣慰一笑,嘴里嘟囔了几句咒语一般的文字。
待她念完,黑血便沿着唇角流了出来。
烛玉潮一惊,掰开了老妇双唇,只见她牙里□□,几乎瞬间暴毙!
这老妇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知道谢流梨和自己的关系?她死前说的那段咒语又是什么意思?
烛玉潮看着面前快速腐臭的尸体,忽然想到了什么……
咒语?不,那不是咒语!
那是千秋寺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