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生辰
    钟氏在城外不远处有个庄子,是她的嫁妆,庄子不大,但年年的收成不错。

    裴姝想去庄子上过生辰,她便提前派了人过去打点。

    蒋氏常年待在府里,这回听说是去农庄,便应下一道过去。

    最后,除了裴晋轩一心备考,张氏和裴文珺也跟着去。

    ……

    “瞧着姑娘生辰,今儿可是个好天呢。”知琴又给裴姝戴上支红翡镶珠的簪子,这才满意点头。

    姑娘好像又长开了些,眉眼更像太太了,只是这身量总不见长,在同龄的姑娘中显得尤为娇小。

    裴姝顶着一头珠翠,睡眼朦脓。

    “知琴姐姐,我觉得头好沉啊……”

    知琴抿着唇笑,抬手轻轻扶住裴姝的脑袋:“姑娘这是没睡清醒呢。”

    “是哪个小懒蛋还没睡清醒呢?”钟氏笑着走进来,身后的桂妈妈还端着一篮子煮熟的红鸡蛋。

    “太太。”丫鬟们行礼。

    “娘……”裴姝抬起眼皮,转过头,接着,额头上便是一阵温热。

    钟氏拿了个鸡蛋放在裴姝的额头上滚了一圈,柔声道:“希望我的姝儿无病无灾,喜乐随心,岁岁年年,顺意平安。”

    裴姝稍稍清醒了些,抱住钟氏,把头埋过去,喃喃道:“爹和娘亦如是。”

    ……

    这回去庄子,算上丫鬟婆子,足足坐了六辆马车。

    卯初启程,从出城门到庄子上,约莫要两个时辰,路上走了多久,裴姝就睡了多久。

    庄头早早就在道上等着,带着一家老小还有庄子上几个大小管事。

    “娘,这一片田庄都是大伯母的?”裴文珺震惊不已,小声问。

    “别总是这般没见识的样子,叫人看笑话。”张氏有些不满地瞪了眼裴文珺。

    无端被训,裴文珺也有了脾气。

    “娘怎么从昨日起就处处看我不顺眼?”

    裴文珺说完,赌气似的朝前走去,到了蒋氏身边。

    张氏也不在意,暗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前头。

    庄头向钟氏大概说了下庄子里的情况,然后就赶紧领几位主子去休息,一早坐了这么久马车过来定是劳累。

    小院不大,但很清爽,院里还搭了葡萄架,到处都收拾得很干净。

    正屋自然是钟氏和裴晋之住,蒋氏和张氏住东面两间厢房,裴姝和裴文珺住西面两间厢房,丫鬟和婆子们住在厢房两侧的耳房。

    等主子们安顿下来,底下人就去着手准备午饭,都知道今儿是姑娘的生辰,这顿饭务必是要丰盛的。

    裴姝不是第一回来,带着知琴和知喜熟门熟路地往小院后头的那条小河去捉鱼虾,还不忘拉上裴韫。

    关于那个探花郎江临,有些事裴姝不便去打听,但裴韫可以。

    裴姝把裴韫拉到一侧,知琴和知喜站在不远处。

    瞧着自家小妹神神秘秘的模样,裴韫不禁好奇:“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裴姝笑得甜,看着格外乖巧。

    “阿兄,是想托你帮我打听一个人,不用太细致,就打听下人品,以及家中都有谁。”

    裴韫眼中流过笑意,轻声问:“可是江临江大人?”

    其实上回裴姝问了一嘴后,裴韫就去打听了,此人勤勉上进,颇有才学,但,江临今年已二十有一,虽未婚配,可裴姝还有两年才及笄,这……怕是不妥。

    “小妹,此人不适合你。”裴韫的语气仍旧温和,却明显正经了很多,“江宅或许好事将近。”

    他去打听的时候曾看见有媒人从江宅出入。

    “阿兄,你误会了。”裴姝迟疑着要不要和裴韫说实话。

    可周攸宁和江临的亲事还未定下。

    她背过身,正斟酌着该怎么说,又听裴韫的声音响起。

    “你放心,阿兄定给你寻个更好的。”

    裴姝无奈:“阿兄,你真的误会了,我是听说这江大人入了云启阿兄的眼,所以才……”

    后头的话不用明说,周越就周攸宁一个妹妹。

    裴韫恍然大悟,不禁失笑,险些闹了笑话。

    兄妹二人又互相打趣了两句,裴韫才将打听到的有关江临的消息告诉裴姝。

    总结起来,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那,他和昭武王府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裴姝小声问出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裴韫忽笑:“听说当年这江大人入京赶考的盘缠还是卖了老家的地才凑上的,他若真是皇亲,何至于此?”

    裴姝皱着眉,若有所思。

    按着小说里昭武王妃对那个不知名小辈的看重,怎么可能让这个小辈过得如此穷苦?

    或许,真是她想多了?

    裴韫抬手,轻轻在裴姝的额头点了下,说:“好了,周家兄长是个极有才能的人,事关郡主的大事,他必然会比你我更上心,咱们小寿星今个儿只需开心过生辰,旁的事就先放一放吧。”

    ……

    小院里。

    众人进屋休整一番后,这会儿都坐在院里。

    庄头送来两筐新鲜的果蔬,丫鬟去洗净后分碟装好送到各位主子跟前。

    后头厨房里正炒得火热,风一吹,远远就能闻到食物飘香。

    因着裴姝说要骑马,所以裴晋之亲自挑了几匹马一道带来了庄子,这几匹马现在正在院外的墙边吃草。

    “你啊,如今禁足也解了,往后便多对二郎上些心,二郎苦读备考是好事,可你也该稍劝些,莫要让他废寝忘食,伤了身体。”蒋氏朝钟氏和裴晋之的方向看了眼,压低了声音继续对张氏说道,“你也该给我裴家添个小孙子才好,二郎嘴上不说,可我瞧着他还是想要个儿子的。”

    张氏只能低头应着:“是,母亲。”

    可生儿子又岂是她一个人的事?

    一旁,裴晋之和钟氏正在扎风筝,裴晋之削竹条搭架子,钟氏在画风筝上的图案,裴文珺也坐在一起画。

    “珺儿画得不错。”钟氏抬头看了眼裴文珺的画,两边对称着各画了一朵荷花,上色分明,有几分生动。

    裴文珺眼睛亮了亮,难掩喜悦,对钟氏笑道:“谢谢大伯母。”

    从前在家中,爹娘都不曾夸她,除了吃饭,也极少有一家人能坐到一起的时候,她垂下眸,又悄悄看了眼钟氏和裴晋之。

    如果我是大伯母和大伯父的女儿就好了,她忍不住这样想。

    不远处,张氏瞧见这一幕,眸光晦暗。

    她在这处让老太太训话,她女儿却当着她的面和钟氏亲如母女一般。

    果然是个赔钱货!一点指望不上!

    ……

    裴姝和裴韫慢悠悠往回走,田间小路,远远近近的田野,又正值好春光,徐徐柔风拂面,十分惬意。

    忽听身后响起马蹄声,几人皆回头去看。

    祁……先生!

    裴姝一瞬不瞬地盯着马上的人,直到来人下马,与裴韫说话。

    再看裴韫,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显然是早知道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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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会来。

    一旁的知喜也是看愣了,知琴拍了拍她,才回过神微微垂下头。

    “先生。”裴姝上前见礼。

    祁璟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只细长的匣子,递给裴姝:“听说今日是裴二姑娘的生辰,一份薄礼。”

    未想祁璟会给她准备生辰礼,裴姝心下微惊,伸手接过。

    “谢过先生。”

    “我是邀你来散心的,怎还给这丫头备了礼物?”裴韫一面笑说,一面自然地牵过祁璟骑来的马。

    而祁璟也并未客气,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应当的。”

    裴韫大笑一阵,二人说着话并肩朝前走去。

    裴姝越看越不对劲,她家兄长……未免太主动了些?

    ……

    回到小院。

    裴韫向众人介绍祁璟。

    裴文珺先是愣了愣,而后单独见了礼,她竟不知,原来祁先生是堂兄的好友?

    见裴姝神色淡然,像是早就知道,她悄声走过去:“阿姝。”

    裴姝回头:“嗯?”

    “你看这风筝好看么?是方才我和大伯母还有大伯父一起做的。”裴文珺朝裴姝问,却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道,“大伯母说等午饭后便带我去后面田野放风筝。”

    裴姝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裴文珺似乎是过来炫耀的?

    她哭笑不得,便道:“堂姊下午玩得开心些。”

    裴文珺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老太太身边。

    知琴在一旁听着也觉好笑。

    这大姑娘还真是个孩子气的,处处都要和她们姑娘攀比较真儿。

    知喜却不知知琴在笑什么,低头盯着桌上的风筝看了又看,没瞧出什么花样。

    ……

    约莫午正三刻。

    众人围桌而坐,丫鬟们开始上菜。

    祁璟坐在裴韫身侧,神色从容,没有一点拘谨之态。

    裴姝见此,很是佩服,若不是个脸皮极厚的,那就是心理素质过硬的,她觉得祁璟应当是后者。

    主要是先生这副皮囊,实在与脸皮厚三个字搭不上边。

    今日桌上多是裴姝爱吃的菜,钟氏还特许她喝了两杯果酒,一张小脸喝得红扑扑。

    就连蒋氏今日也是和颜悦色,小酌了几杯便觉有些犯困,饭后稍坐了会儿就回屋午睡了。

    裴姝回屋里换了身骑装,这回,她特意让人在裤子内衬容易磨伤的位置加了两层棉布。

    一出屋子,便瞧见裴文珺在葡萄架子旁坐着,身侧,她的丫鬟手里拿着两只纸鸢。

    见裴姝出来,她起身前迎。

    “原来妹妹早知道下午要去放风筝吗?”

    方才,裴文珺见钟氏和裴晋之去院子外牵马,便让丫鬟拿上纸鸢准备动身,不想,钟氏却告诉她,裴姝回屋换衣裳了,还要等一会儿。

    又听桂妈妈无意说起,每年裴姝过生辰,钟氏和裴晋之都要亲手做一个风筝放飞,为裴姝祈福驱邪。

    而她,竟还去裴姝面前炫耀大伯母待她亲近,怕那时裴姝一定在心里取笑她吧!

    迎上裴文珺质问的眼神,思忖须臾后,裴姝正了正神色,反问:“堂姊,我知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呢?难道这风筝不是你和我爹娘一起做的?还是说,她们待堂姊的关心是假的?”

    裴文珺怔怔站在原地:“可是……”

    裴姝抿着唇,眉心蹙了蹙,不想再与裴文珺多说。

    有人眼瞎,有人心瞎,前者命苦,后者……纯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