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心诚则灵。
此刻,裴姝站在佛像前,接过寺中僧人递来的清香,她微微颔首以示感谢,而后小心将香点燃,将香头对着佛像,闭上眼,举到眉间,而后躬身叩拜,心里不敢有一丝杂念。
周越静静等在一旁,听佛音袅袅,看香火缭绕间,那道虔诚的身影。
有僧人忽然上前,手持念珠:“阿弥陀佛,施主,佛门清净,心勿念则心静。”
周越微微一笑,颔首回礼,并未言语。
前头。
裴姝缓缓在佛像前跪下,双手合十,诚心跪拜。
信女裴姝,虽是无用,没走完那三千台阶,望佛祖宽宥,信女别无所求,惟愿亲友安康。
在心中祈愿后,裴姝又拜了三回才起身。
这是她生平头一回拜佛,从前她是不信的,可经历了穿书这样的事后,她大概没有什么是不能信的了。
云启阿兄呢?
裴姝左右张望,终于在殿外看见周越的身影,便提步走过去。
周越今日休沐,便和裴姝一样被周攸宁拉来了,灵山寺上山有两条路,一条路稍远,但可乘车马,一条近,但有数千级台阶,需得一步一步走上去。
裴姝原想咬咬牙走上去的,走了一半时,她终于不再为难自己,也不再为难自己的腿脚,周越便陪她绕到另一条路,雇了辆马车上山。
至于周攸宁和江临,也许没了多余的人以后,能发展迅猛呢?
“云启阿兄,你怎么出来了?”裴姝走上前。
周越回身,淡淡笑着:“我贪念太多,佛嫌我吵,就让我出来了。”
裴姝:“……”
这,是个冷笑话吗?
裴姝动了动嘴角,呵呵笑了两声,周越或许也觉得有些尴尬,便又说:“我们先去斋堂等着吧。”
“好。”裴姝忙不迭应下。
其实,她同周越并不算相熟,幼年相识时,周越十五岁的年纪已被迫担起整个周阳王府,后来她与周攸宁逐渐玩到一处,便常常去周阳王府,每每见到周越,都见他棱角尚不分明的脸上一片肃冷,叫人不敢靠近。
只有一回,她无意撞见周越消沉萎靡的样子,恰好周越也看见了她,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用她稚嫩的声音同他讲了足足半个时辰的人生大道理。
那一晚上的话似乎比她和周越这几年加上来说的还要多。
……
佛门重地,众生平等。
然,也或许没那么绝对。
比如现在,斋堂外头站了两列护卫模样的男子,而里头更是清出了一片地方,最里头那张圆桌旁围了好些婢女婆子,旁人不得靠近,那边只坐了一位身穿华服的美貌妇人,有人在小声猜测妇人的身份。
裴姝一走进去朝里一张望便认出了人,昭武王妃,她是见过的。
显然,周越也瞧见了,二人却很默契地只当没看见,找了处空置的地方坐下。
这会儿刚过申正,还没到灵山寺的斋饭供给时间,斋堂里头就零散坐了几个人。
“听攸宁说,侯爷和韫弟将去随州了?”周越忽问。
随州就是西北边境上紧邻疆国的一座城,裴家父子此行最终扎营地便是随州,周越成天在皇上身边,知道这事儿并不稀奇。
裴姝点头应道:“对啊,不要真的打起来才好。”
两国开战,必有死伤,她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家国情怀,只愿她父兄如何去的便如何归来。
少女眼底浮现的淡淡担忧叫人心头有些不忍,周越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小口,而后说道:“也许不会。”
也许,不会?
裴姝看了眼周越,细细品味起这四个字,但她明白,涉及军政,她不该她问,便只是说:“希望如此。”
原小说中并没有齐疆两国开战的事,现在的剧情远远偏离了轨道,比如,原本临近大结局才在一起的江承佑和顾容初,现在居然直接省略了中间的各种纠葛阻碍,并且由皇上亲自赐了婚。
据裴姝所知,男女主之间的阻碍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安国公府,皇后,乃至其他的小炮灰们……
“云启阿兄,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赐婚吗?”裴姝犹豫着问出心中所想。
周越自然认为她问的是裴韫和段锦昭的婚事,思忖了下,道:“威远侯军功累累,又常年驻守西北,为其操心下儿女婚事一来是陛下体恤,二来也是念了先皇后的情分吧。”
裴姝静静听完,又问:“那三皇子殿下呢?”
见她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期盼,周越不自觉蹙起眉。
裴姝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小声道:“若是不方便,云启阿兄只当我没问过。”
过了会儿,只听周越答道:“倒没什么不方便,宫里人人皆知,这桩婚事是三皇子亲自向陛下求来的。”
“这样啊……”裴姝若有所思。
殊不知,与她隔了五张桌子远的昭武王妃已向这边看了好几眼。
等了又约莫一刻钟后。
“宜宁。”
听到这一声唤,裴姝和周越都回头看去。
是周攸宁和江临终于到了,但是被昭武王妃叫住了,围在王妃身前的婢女在此时也都站到了王妃身后。
周攸宁愣了下,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昭武王妃,她与裴姝和周越对视了一眼。
于是,四人一起上前向昭武王妃行礼,又在王妃的热情相邀下,坐下一同吃顿斋饭。
王妃言语间毫不掩饰对周攸宁的喜爱和关切,宛如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眸光一转,昭武王妃看向裴姝,依旧眉目温柔,眼含笑意。
“阿姝,月儿在家中时常向我提起你,说你投壶投得不错,远胜于她。”
此话一出,四人心思各异,为何偏偏提起投壶?
那日踏青行,女眷这边的投壶比赛,连江临都有耳闻,裴姝代江娇月同段锦昭比试,输掉了一座嵌着韩大家画作的屏风……
裴姝垂下眼眸,浅浅笑着,模样乖态,说:“江姐姐待人最是和善,时常拉着我们一道比试,却总让着我们,从不在乎输赢。”
昭武王妃蓦地一噎,她自己女儿什么德行她最清楚,可再看裴姝这言语神态,竟说得跟真的一样。
想起她那才搜罗来就被抬去威远侯府的屏风,她一面心痛一面又劝说自己,不必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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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较,何况是在今日这样的场面。
昭武王妃抬手以袖掩面,轻笑了声,而后撇开目光,看向江临,顿了下,道:“江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江临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微微躬身,低头垂手,应道:“下官不敢当王妃谬赞。”
“坐,快坐下。”昭武王妃见他和自己如此见外,心里有些难受,她曾好几回站在暗处瞧他,却是头一回离得这样近,她的儿好好长大了,还是圣上钦点的探花,想到此处,她又颇为欣慰,同时伴随着难以言明的愧疚。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昭武王妃忙笑着掩过去:“江大人与我儿年纪相仿,若我儿有江大人的一半才干便好了。”
闻言,裴姝心神一颤,王妃对江临不该这般亲近才对!
昭武王妃先前有意为自己家中小辈相看周攸宁,而此事因江临被阻,王妃应当不待见江临才对,除非……
对面,周越神色一片淡然。
裴姝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若江临便是那小辈,若周越一直知情,那周攸宁呢?当她知道她逐渐期待起来的这桩婚事不过是一场谋划?
仿佛预见了一场悲剧,却又无从改变什么,裴姝忽觉气闷,很想掀了身前的桌子浅浅发个疯。
周攸宁见裴姝放在桌下的手双拳紧握,忙问她:“阿姝,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裴姝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说:“许是方才吃撑了,我出去走走便好。”
“那我陪你一道去。”周攸宁拉住裴姝的手,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由此,昭武王妃便说有些乏了,要先行回府,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尽兴游玩,一行人拜别后,斋堂内外登时少了许多人。
……
暮色将近,灵山寺上的云霞叫人挪不开眼,香客渐去,古刹钟声,悠远回响,红墙灰瓦间似笼罩着淡淡佛光。
裴姝烦乱的心在此刻莫名清静下来,瞥见红墙下,有三两僧人步履缓缓。
她偏着脑袋看得出神,四大皆空,看破红尘是什么感觉呢?
忽然,一道素青道袍的修长身影走进裴姝的视线,只用了条布带束发在头顶绾了个髻,身上衣裳松松垮垮,颇像个云游四方的野和尚。
裴姝心念微动,她想这辈子她是看不破这红尘了。
那人亦瞧见了她,淡淡的眸光从她身上略过,看向了另外三人,同时朝这边走来。
“先生。”裴姝与周攸宁一齐垂首见礼。
江临是认识祁璟的,去年春闱,他们曾下榻同一家客栈,但显然,两人都不是会寒暄的人,互相点了个头便算打过招呼。
周越出声问:“祁先生也来祈愿?”
“寻一方清净罢了。”祁璟语调闲散,不似课上一本正经。
周越:“看不出祁先生还是修佛之人。”
又一声钟声敲响,几人向那隐在山林高处的钟楼望去,祁璟向四人告辞。
“真羡慕祁先生,来去自由,好像没什么能困住先生一般。”周攸宁附到裴姝耳边小声说。
裴姝抿着唇,想起祁璟浑身戾气以及那双猩红的眼,她不禁一阵颤栗,摇了摇脑袋,再看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却觉满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