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时,平凉侯府收到裴晋之父子的第三封家书,还提前送来了裴姝和裴文珺的生辰礼。
两份生辰礼都是差不多的小玩意,产自随州,玉京不多见。
“这次的信怎么格外厚?”裴姝捏着厚厚的信封,很疑惑。
结果拆开一看,里头还包着另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阿昭亲启四个大字。
阿昭?
裴姝反应过来,段锦昭?
再看兄长给自己的信,果然如此,这封信是裴韫托她转交给段锦昭的,信中还言明,待两国顺利签订盟约好,裴晋之与裴韫便可率军返程。
算算日子,最多也就再过半年,裴韫与段锦昭的婚期定在今年八月,那岂不是刚回京便要着手办亲事?
裴姝收好没拆开的那封信,又挑了几份礼物,这才准备出门去威远侯府将信亲手送到她未来嫂嫂手上。
威远侯府如今当家的段侯夫人李氏是威远侯的续弦,只有一个亲生的女儿,段锦昭同她兄长段岑骁都是原配夫人所出,李氏带女儿久居玉京,后两位则一直随威远侯在西北边境长大,去年才回京。
裴姝虽是来找段锦昭的,但她是小辈,合该先去拜会李氏。
不想,段锦昭竟然不在府中,甚至不在玉京……
“她啊偏要去云泉救灾,我也着实劝不住,只是让裴二姑娘白跑一趟了。”李氏面容秀美,说话的声音如和风细雨,略带点笑意便叫人倍觉亲切。
裴姝颔首轻笑:“段姐姐侠义心肠,是晚辈来的不巧。”
她心底很是钦佩。
既然来了,总不好当下就走,裴姝便陪着李氏说了会儿话,但显然,两人都不太自在,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裴姝起身行了个礼作别,李氏也觉肩上一松,笑盈盈走出两步送了送。
人方走没影,隔间帘后走出来一人。
“娘,她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段锦音直奔案上那三只木匣,不等李氏出声就拿起其中一只打开。
见是一对金镶玉耳坠,脸上笑意更胜,又忙不迭拿起第二只打开。
“音儿,娘同你说过多少次,你是威远侯嫡女,要有嫡女的做派,这般小家子气让人瞧见又该笑话你了。”李氏叹了声,说了无数回,也教了无数回,却还是这般模样。
李氏出身农户之家,得了机遇才嫁到威远侯府做填房,可她无嫁妆傍身,又要打理偌大一个侯府,花用上便紧张些,段锦音自幼便羡慕旁的贵女,要什么有什么,如此,便成了如今这性子。
“娘,反正大姐不在家中,不如她的礼便给我吧,她也不稀罕这些物件。”段锦音全然没听见李氏方才说了什么。
李氏无奈,将木匣都推给她:“给你,都给你,娘的这份你也拿去。”
……
礼是留下了,信,裴姝又原模原样带出了威远侯府。
“云泉……”
知喜听见自家姑娘言语,惊问:“姑娘要去云泉送信?”
闻言,裴姝笑出声:“我可没那个能耐。”
钟氏怎会允许裴姝去那么远的地方,何况,她也从没想过要去云泉,只想着把信收好,等段锦昭回京了再把信送出去。
知喜抚着胸口平静下来,又问:“姑娘,那我们现在回府吗?”
“回吧。”裴姝应了声,她也没别的想去的地方。
知喜朝外头车夫说了声,马车缓缓移动。
行了一段路后,裴姝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便掀起帷幔去看,看见一长列望不到头的骡车运着许多箱笼朝与她相反的方向去,又瞧见对面来了辆马车。
裴姝便让车夫先停在道边,等对面那辆马车过去了再走。
她放下帷幔,没注意到对面马车也停了下来,并且马车里的人下来后就朝着她来了。
“姑娘,这条道不是不让商队运货吗?”知喜也瞧见了车队,以为是商贩。
“或许不是商队吧。”裴姝没多说。
其实她认出了车队最前头那人,那是裕亲王府里头的一个管事,先前在女学,那管事给江娇月送东西,她见过一回。
马车外头被人扣响了两声,有人问:“是裴姝吗?”
真是想谁来谁啊……
江娇月站在马车边上,看见帷幔掀起后露出裴姝的脸,她有些欣喜道:“真的是你。”
裴姝记不起二人最后一次说话是什么模样,但她想,绝不是当下见了面会高兴的场景。
“江姐姐,好巧啊。”裴姝扯起嘴角,客套着。
“许久未见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会话?”江娇月朝她问。
正想找个理由推说,又听江娇月说:“宫中寂寞,常念起女学中的日子,竟觉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裴姝:“……”
这还让人怎么拒绝?
她心软,最后还是应了江娇月的邀请。
下了马车才瞥见,车头竟还站着一人!
“裴二姑娘,又见面了。”江承佑很是淡定,对她说,“在外头,就不用行礼了。”
裴姝当即就想钻回马车,还是微微福了福身,垂首道:“谢三皇子殿下。”
江承佑“嗯”了声,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怯懦的裴二姑娘与江娇月同他说的那个狡黠的裴二姑娘重合。
三人就近走进一家茶楼坐下,外头的骡子车队还没走完。
“你瞧,骡车上的都是我家的东西,也不知我屋里的物件有没有人收拾。”江娇月向外指了下。
江承佑喝了口茶,说:“想这么多,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娇月:“……”
裴姝:“……”
江承佑见二人沉默,浑然不觉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对了,你身子如何了?”江娇月想起在宫宴上,裴姝晕厥过去,后又听她病得厉害。
这事儿已过去两月有余,裴姝轻笑:“多谢江姐姐关心,已经好了。”
江娇月:“你这样同我说话,我倒不习惯了。”
裴姝心想,你这样我也很不习惯。
江承佑:“可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裴二姑娘不自在了?”还不等裴姝作答,他又说,“就算如此,恐怕也只能委屈裴二姑娘忍着些,我是万不能离开的。”
此刻,裴姝很迷惑,书里的裴姝到底为什么那样迷恋江承佑?
她略一思忖,表现出些许慌乱,又将头埋低了些,说:“能与殿下同桌品茶是臣女的福分,臣女并未不自在!”
“罢了,我说说而已。”江承佑没了逗她的心思。
他原就是故意试探一下,想看看她这副怯懦的样子是不是在他面前特意装出来的,不过真见了她害怕无措的模样,他倒有些不忍了。
江娇月怔愣,眼前两人的言行让她感到陌生……
裴姝从来不是这般忍气吞声的性子,而她堂兄平日里说话也没这般刻薄。
恍然间,瞥见一道人影,江娇月朝江承佑轻声提醒道:“堂兄,是顾七姑娘。”
要按以往,江娇月是不会如此称顾容初的,可见她性子真的收敛了许多。
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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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站在外头,身边只有那个叫甘来的丫鬟,她也瞧见了茶楼大堂里坐着的三人,不过她没进来。
江承佑眸子亮了亮,毫不犹豫地起身大步走出去,显然是忘了他方才说的万不能离开这样的话。
裴姝和顾容初远远对视了一眼,暗道,糟了,顾容初该不会误会她对江承佑有什么想法吧!
江娇月收回视线,眼神中带着些许惯有的傲慢,又被浮上来的哀怨遮挡,她怅然道:“从未想过有天,我还会羡慕顾容初。”
裴姝没接话,她只盼着外头那两人别进来就好。
又听江娇月玩笑般说道:“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给你做嫂嫂。”
裴姝闷闷道:“江姐姐那日可是威胁着我让我叫阿兄不要娶你的。”
“现在想来也很可笑。”江娇月说着又朝门口看了眼,已不见江承佑和顾容初的身影,她看着裴姝,“与你说了会儿话,我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你若想走便走吧。”
“那我便先回去了。”裴姝也不同她客套,起身离开。
走出茶楼,坐上自家马车,回府这一路,裴姝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想不出,索性就不想了。
……
夜半三更,杨辉杨副统领带着一队禁军敲响了平凉侯府的大门。
开门的小厮大惊失色,忙叫人去向钟氏通传。
同时来的还有江承佑,不过他走在禁军后头,小厮没瞧见。
韵和院。
“顺安郡主失踪了!”裴姝从床上坐起来,一下清醒。
“姑娘快起来穿衣吧,三皇子殿下和禁军杨副统领正在前头厅里等着呢。”知琴催促着。
裴姝也不敢耽搁,挽了头发,随意穿了身衣裳,裹上斗篷便往外走,往正厅走的这一路她大概猜测了下可能会问到她的问题。
和亲的郡主不见了,皇上必定追究。
裴姝走进厅内,所有人的视线朝她望过来,担忧的,着急的,充满审视的……
“拜见三皇子殿下。”裴姝先向江承佑行了礼。
江承佑没有半句废话,抬眼看着裴姝,冷声问:“顺安昨天和你说什么了?”
“姝儿,你只管照实回答殿下。”钟氏缓缓出声,目光柔和,示意她别怕。
裴姝双手交握在身前,老实站着,将她和江娇月的对话一五一十交代,那句要做她嫂嫂的话自然是没说。
“就这些?”江承佑明显不信。
他仔细想来,处处透着蹊跷,江娇月为何突然央着要出宫,为何遇上她口中讨厌的裴姝还要上前搭话,怕是早早计划好了要逃跑!
眼看疆国的使臣就要入京,江娇月作为和亲郡主在这个时候消失,未防消息走漏影响两国签订盟约,禁军搜寻的时候也只能说是抓捕盗贼,找起来十分困难。
“江姐姐以往就不大同我说话。”裴姝小声嘀咕了句。
声音不大,但离她两步之遥的江承佑肯定是能听见的。
江承佑眉峰紧蹙,眼里略带寒光,终是没再问什么,转头还算有礼地向钟氏叮嘱,切记不要让府上知情的人将顺安郡主失踪的事情传扬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步入夜色离开,钟氏担心裴姝被吓着,拉她过去抚慰了两句便让她回去休息。
第二日,城中各处张贴起告示,告示上写的是有宫娥伙同外头的贼人在宫中行窃,皇后娘娘宫中丢失了几样首饰,现抓捕那名逃出宫的宫娥以及其同伙,有任何线索皆可去明监司领赏,若知情不报,一经查出,必当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