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打的什么主意再明显不过,瞧裴姝这两日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话里话外便总说些外头的风言风语刺激她,似是想让裴姝知道,她如今坏了名声,已不比从前了。
又说他儿子乃状元之才,再勤读几年书,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两相一比,她儿子成了池中金鳞,裴姝成了脚下凡泥……
裴姝叫住知喜,轻声道:“把人请进来。”
知喜纵然再不情愿,也照着姑娘吩咐把张氏的嫂嫂王氏给迎进屋来。
王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径自坐下,对着裴姝热情道:“外甥女,还是你这屋里暖和,我住的那屋都要冻死人了!”
刚来那两日张氏还好吃好喝招待她,屋里炭火给得足足的,可从前几日起,吃食不如之前了,连炭火也推脱着不给,连公婆那屋里也是如此。
王氏如何瞧不出来,这是变着法儿地赶他们回老家呢!
裴姝没了往日的好脸色,直言道:“张家舅母,我虽同着堂姊尊您一声舅母,可您到底不是我正头的舅母,没得一直往我这处来诉苦水吧?”
王氏面上一僵,没料到平日里看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今日说出这么硬气的话,但她大小也是个做买卖的,什么样的脸色没见过?
她很快又带上笑容,说道:“外甥女,我说话直,不想竟惹了你不快,我这人啊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些牢骚话也没经脑子,想着与你亲近,便没顾忌,往后我啊,再不说就是了。”
见王氏迎合自己,裴姝面上稍有缓和,叹了声,道:“今日是我不对,舅母到底是长辈,我合该敬着,可心中实在烦闷,又无处发泄。”
“哦?那不妨同我说说?兴许我这个笨脑子还能给外甥女出出主意?”王氏一听,以为找到了与裴姝拉近关系的机会。
旁边的知喜听王氏一口一个外甥女的叫着自家姑娘简直气闷,找了个由头转身出了屋子。
裴姝没顾她,又与王氏说:“近日母亲说起我的亲事,与侯府门第相当的怕是不成了,母亲让我低嫁,看中一个家贫的举子,说兴许会在此次科考中第,但就算真榜上有名,仕途漫漫,往后少不得多少清贫日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说到此处,裴姝抬手以袖掩面,低声抽泣。
知冬在一旁憋笑,险些没憋住。
王氏正打着这个主意呢,听钟氏要让裴姝低嫁,但裴姝不愿,她脑子一转,有了想法:“哦哟,你母亲也真是糊涂了,好好的姑娘嫁出去吃苦作什么?”
裴姝仍低头啜泣着,王氏也继续说:“不过外甥女,你如今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外人呐听风就是雨,要我说,不如你去同你母亲说,不外嫁了,改招赘如何?”
“招赘?”裴姝装作不懂。
“对啊,你还是侯府女,你父母又捡个现成的儿子,岂不两全?”王氏越说越来劲,“招来的夫婿万事以你为先,你也不用侍奉公婆,更不用过什么清贫日子……”
裴姝忧虑道:“舅母说得好听,哪有好儿郎愿意做赘婿?”
王氏思忖着:“这倒是……”她话头一转,说,“我也没个女儿,一见你便喜欢得紧,想来也是缘分到了,不如,叫我家大郎入赘你家给你做夫婿?”
瞧着裴姝模样怔怔,她痛心道:“我大郎乃状元之才,做了赘婿往后在官场上必要叫同僚说笑,可外甥女你如今处境心酸,想必我儿会理解的。”
裴姝见她演得如此逼真,真想拍案叫绝。
但她还得裴王氏演一会,便低下头,娇羞道:“那,真是委屈秀才阿兄了……”
王氏压住心中雀跃:“这么说,外甥女你同意了?”
“嗯。”裴姝点了下头,神情为难,“只是我的婚事我自己是做不得主的,需得祖母同意才行,祖母同意了,就是我母亲也无话说了。”
“我这就去与你祖母说!”王氏起身便要离开,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外甥女,若你祖母差人来问你,你可得打定主意了,我这才好为你豁出去一趟……”
裴姝扯出个笑:“这是自然。”
“好,好,我这就去。”王氏这才放心离开。
她先前本已放弃了这想法,可后头裴姝遭人掳走,京中人尽皆知,外头传得也好不听,她这个想法又冒出来,见张氏过上好日子后那耀武扬威的劲儿,她越发想攀上这门亲。
入赘又如何?总归是侯府女婿,还怕她这亲娘享不上富贵?
钟氏待她冷淡,一瞧就是个不好说话的,王氏便把主意打到裴姝这,只等裴姝点头了就把这事儿提到明面上,到时候女儿哭死哭活,还怕钟氏不同意?
……
待人走远,知冬“噗嗤”一声笑出来,问:“姑娘演这出是为何?张家舅母真去老太太面前,不就将事情闹大了?”
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裴姝喝了茶才说:“就是要她将事情闹大,好过整日在我眼前晃悠,祖母就算再不待见我,也万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届时她攀扯我,咱们只需矢口不认,依祖母那个脾气,定会将人打发走。”
知冬豁然开朗,又问:“那可要同知喜说一声?”
裴姝摆摆手:“不用,她是最没心眼子的,还是不叫她知道的好,若问到你们头上,她倒也不用演了。”
知冬笑了笑,觉得颇有道理。
其实,裴姝这么做也是不想让钟氏当这个恶人,王氏的心思钟氏早晚知情,与其到那时给心里添堵,不如现在让蒋氏出面,一劳永逸。
……
王氏从韵和院离开还不到半个时辰,崇和院那边便叫人来请裴姝了。
屋里除了蒋氏和王氏,还有张氏的母亲,也就是王氏的婆母,三人面上的神情都说不上好看,蒋氏是不悦的,王氏正焦急等着裴姝来,张母很局促,只觉脸上臊得慌。
连她都觉着是王氏在说胡话,这侯府的姑娘哪瞧得上她那大孙子,还说什么要招赘?
外头,丫鬟掀开门帘,裴姝缓缓走进去。
“祖母。”她依次行礼叫人,“张家外祖母,王舅母。”
“嗯。”蒋氏应声,让她坐下,又看了眼王氏,这才朝裴姝问,“你王舅母今日去找过你?”
裴姝乖巧应着:“嗯,来过,王舅母每日都会来瞧孙女三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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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都去?”蒋氏脸一横,朝王氏道,“珺儿才是你亲外甥女,怎么不见你去瞧珺儿?”
王氏心虚,却也镇定道:“这不是姝儿在病中,我做长辈的自当多关心些。”
这话说得蒋氏心中更不舒畅了,裴姝病这一场,蒋氏一次没去瞧过,她揭过这茬,直接回归正题。
“你王舅母同我说,你不想外嫁,想让她家大郎入赘我裴家给你做夫婿?”
面对蒋氏的问题,裴姝怔了好一会儿,无措低语:“舅母……如此说的?”
见此,王氏觉出不对,急道:“外甥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姝却不说话,只低低哭起来,肩头一颤一颤,小声呜咽着,瞧着很是委屈。
她怕临场哭不出来,还特意在手帕上沾了点葱汁儿……
王氏彻底急了,起身去扯裴姝:“你哭什么?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
蒋氏忙让钱妈妈去把王氏拉开,不再理会王氏,直接板着脸同张母说:“咱们亲家一场,不好真把脸皮撕破,这妇人是你的儿媳,我不好管教,依我看,亲家们也该回去了。”
张母双手交叠在身前,惊慌地站起身,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是,是,我们,原定也是这两日回乡的。”
王氏回过神来,明白自己被裴姝摆了一道,怒极,她挣开钱妈妈,朝裴姝大骂:“你竟诓骗我!你遭人掳走好几个时辰,怕早叫人破了身子占够便宜!我不嫌你污糟就不错了!你还……”
“你快别说了!”张母上前去拉她。
裴姝只管闷头哭,王氏骂得越狠,她哭得越厉害。
……
王氏被张母带回朝和院,不许她再提此事。
把人得罪狠了,蒋氏又发话了,一家子坐一起商议,先是劈头盖脸将王氏骂了一顿,而后决定明日就离京回乡。
不想,王氏心里过不去,她算盘打空,又在公婆和男人面前没了脸,怨恨一深,便想着报复,竟跑出府去,想花银钱买通个人去传裴姝已遭人污了清白。
她是铁了心要把裴姝名声搞臭,可一来她给的银钱不多,二来旁人一听事关侯府,哪有人敢赚这个钱!
裴姝留了个心眼,早叫人盯着王氏,听说王氏没办成这事儿,丧着个脸回来,她只笑说:“由她闹腾去吧。”
……
第二日一早,张父张母还有张氏兄嫂一家收拾包袱启程回乡。
结果刚出京没多远,路上就遇上了劫匪,一家子被蒙上眼绑到两间废旧的村屋,王氏被单独关一间屋里,好一阵尖叫反抗,之后便没了动静。
直到傍晚,在附近做完农活的百姓回家路上听见有人呼救,这才寻着声音去给人把绳子解开。
一家子又重新回到城里,没脸回侯府,便先在一间客栈住下,张氏大兄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与王氏同住一间屋,任凭王氏哭闹着说自己只是被劫匪敲晕什么事也没发生,张氏大兄只冷脸瞧着她,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话。
就连她儿子张秀才也不愿再叫她娘,说是日后高中,若被同僚知道自己的母亲曾落在劫匪手里,恐遭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