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谭佳宜起了个大早去上学,昨天睡得早,她难得睡个好觉,今早五点就自然醒了,本想再眯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着干脆早点去学校,一天没去,也不知道桌子上堆了多少资料。
高中生总是早起的鸟儿,这个点还不到上班的点,小区很是空旷,只有零星几个大爷大妈提着菜篮子,准备出门买菜。
最近说来也怪,小区里几盏路灯不分昼夜地亮着,不知道有没有人向物业反应,总之是迟迟未修。听说过路灯坏了不修的,这路灯总亮却不管的,还是头一遭。要说这小区也是阔绰,只是钱没用在刀刃上,路面好几处坑坑洼洼,至今还是老样子。
东方破晓,晨光刺破黑暗,将天空照得大亮。不远处不合时宜工作的路灯旁,一个修长的身影在路灯照耀下镀上一层光晕。谭佳宜没戴眼镜,隐隐约约看他穿着熟悉的校服,正单手整理衣领,做着熟悉的动作。
她犹豫着走过去,下意识想绕开,刚要擦肩而过时,对方还是叫住了她。
“谭佳宜,你躲什么?”
周泽楷清澈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闭眼睛叹口气,转过身去。
对上周泽楷赤诚的眸子,他正细细地打量着她。谭佳宜被看得不自在,莫名有些心虚。
“你好了?”周泽楷说着,没等谭佳宜回答,手便伸了过来。
一阵温热在额角弥散开,谭佳宜的心颤了一下。
“看来烧是退了。”周泽楷舒了口气,话峰一转:“昨天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以为你病情加重了呢。”
他眉头紧锁,一丝不悦的神色掠过眼底,让谭佳宜莫名发慌。
“昨天睡的早,没看见。”眼神下意识躲闪,谭佳宜打算就这样搪塞过去。
周泽楷没记错的话,昨天发消息时才刚过晚上六点,她睡这么早的吗?
还在周泽楷没深究,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东西递过来,“给你带的早晨,趁热先垫一垫。”
面前是一个保温杯和一个保温袋,谭佳宜怎么没注意到,他刚刚手里竟拎着这么多东西。
“这是什么?”谭佳宜没急着接,而是疑惑地问道。
“你打开看看,”说着,周泽楷将保温袋塞到她手中,又腾出手来,将保温杯拧开。
白色的热气腾出,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香甜。
这个味道谭佳宜并不陌生,小时候,每次生病感冒,妈妈都会给她熬梨汤。雪梨熬的软烂,清新的汁水配上甜蜜的冰糖,浓稠却不黏腻,止咳化痰,沁脾润肺,是清热降火的佳品。
“尝尝,我还放了银耳和莲子呢,莲子心去火,不过放了冰糖,不苦的。”周泽楷将瓶子递到她面前,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谭佳宜接过去抿了一口,梨子味很浓,甜度也刚刚好,看来周泽楷这熬梨汤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丝毫不输之前妈妈熬的味道。
值得注意的是,梨汤虽然是用保温杯盛着的,但温度却很适宜,再烫些难以入口,再冷些失了滋味,这种温热的状态再好不过,看来准备之人不仅用心,还很细心。
谭佳宜抬眸,对上他期望的眼神,夸奖的话术她说不出口,只是略略点头。
不过这就够了,能让一向挑剔且冷淡的谭佳宜有这个反应,就足以让周泽楷心满意足,看来他昨晚的苦心研究没有白费。
“这是什么?”谭佳宜疑惑地打开保温袋,里面用纸袋包着个三明治。三明治很厚实,滑蛋,西红柿,生菜,火腿叠了好几层,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营养均衡。
“你几点起的?做这么多东西。”
“哎,就早起了一会儿。梨汤昨晚就熬上了,三明治做起来快,像我这种老手,三五分钟就ok了。”周泽楷说得很是轻巧。
谭佳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并不相信他说的,“那我今天要是没来呢?”
“没来的话……那就只能便宜我了,我自行消灭总不会浪费。”周泽楷淡然一笑,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很是好看。
一股暖流从心间淌过,谭佳宜的心漏了半拍。
“趁热吃。你现在才刚好,早饭可不能再吃得这么随便。平时不见你去食堂吃早饭,要么不吃,要么拿面包糊弄,小心伤胃。”周泽楷絮叨地说着,管得倒挺宽,不像是她的同桌,倒像是她的管家婆。
很久没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关怀,她承认,被人照顾的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
回到教室,桌上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原位,不必说发下来的试卷全都被叠好,分门别类地按顺序搁在桌上,就连走之前没来得及收拾的笔袋也已经拉好了拉链,散落的笔被规规矩矩地收捡起来。
不得不说,周泽楷这个同桌还是挺靠谱的。
月假结束,短暂的休整后高一年级即将迎来新的挑战,他们马上将面临高中后的第一次联考——期中考试。
也就是说,汉城的其他名校也会参加,自然包括五中的老对头“汉城六中”。每次过招,两所学校总是要争个高下,看看第一会花落谁家。
五中押宝的自然是前几次考过第一的“周泽楷”和“陈淮北”。
王亚楠是不在意这些事的,作为一个年轻老师,他觉得学生学习的过程最重要,一时的排名不能代表全部,关键是在学习的过程中锻炼思维,提高能力。
况且,乾坤未定,你我都是黑马,在他眼里,他的每个学生都是潜力股。
只是身为小小打工人,人微言轻,校领导的话还是不可违拗。由于上一届高考五中惜败六中,所以这一届学校尤为重视,打算从娃娃抓起。
大课间时,王亚楠找来周泽楷和陈淮北,一来是想从他们这了解班上的学习情况,二来也是传达到学校的意思,让他们不要松懈,争取在期中考试中为校争光。
周泽楷听到是单独找他俩,还有些疑惑,不过陈淮北倒是很自来熟地搭上了他的肩头。
说来也怪,两人除去竞赛上偶尔打过几次照面,平时也没什么交流,难不成就因为上次运动会找他忙了一次忙?
周泽楷在心中暗暗感慨:人果然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你说楠哥单独找咱俩干嘛,不会是误会咱俩……”陈淮北的眼神意味深长,他微勾起唇,笑得晦暗不明。
“你想多了吧。”周泽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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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正经,生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及时将这一分不妙扼杀在摇篮中。
“是你想多了吧。班长,看不出来啊,平时多正经一人,原来是还有这样的心思。”他把搭着的手拿开,弹开一步,双手将自己抱紧。
“我是想说,他不会是以为我俩不和,想开导开导我们吧。”
“应该不是,楠哥妥妥顿感直男一枚,才没那么敏感,班上人的关系,我想他应该猜不透。”
周泽楷分析得头头是道,倒让陈淮北更加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班长竟是个明白人,倒是很会识人,不会班上也有和你关系匪浅的人吧?”
此言一出,周泽楷神色有一瞬的慌张,只是面色的镇定很快将慌乱掩盖过去,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像个冰山。
“不说这个,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泽楷狐疑地打量着他,陈淮北也是不害臊,很不客气地扭过头展示自己。
“看出来了吗?”陈淮北偏头看他。
周泽楷扶额,故作沉思道:“你段位太高,我猜不透。”
谁料对方只是粲然一笑:“过奖过奖。”
……
从楠哥办公室回来后,周泽楷也接受了新的任务。由于十一班的数学与其他学科相比稍显薄弱,作为数学老师的楠哥自然是过意不去,他打算试行“每日一题”政策。
顾名思义,就是每天一位同学负责分享一道数学好题给全班,抄录到后黑板上,一天一轮换。
周泽楷走到讲台上,将轮班表贴在公告栏上,又给班上同学细细说明了规则,“对了,黑板旁还设置了交流区,大家可以用便签将自己不一样的方法粘贴在上面,有什么灵感巧思,甚至是这道题的延伸拓展,都可以在上面发表自己的想法。欢迎大家积极参与,不要吝惜自己的好点子。”
下面的有人喝彩,有人唱衰,对于数学好的找题当然是轻而易举,但对于基础一般的来说,去找值得大家都做的题无疑是一项负担,毕竟他们也不确定,自己不会的,在别人眼里会不会很简单。
察觉到有些同学兴致并不高,周泽楷很快补充道:“题目形式不限,可以是大题,当然选择填空也可以,毕竟两道选填就快抵一道大题了。同样,拔高的可以,基础题也很好,我之前就总是因为马虎错一些简单题,说白了还是基础不牢,所以大家可不千万不能眼高手低,掉以轻心。”
周泽楷打趣地说,以自己的亲身经验告诉大家不要有任何压力。不少同学听到班长这种顶级学霸也很重视基础题,瞬间打消了之前的顾虑。
看着讲台上周泽楷自信从容的样子,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谭佳宜心间翻涌,她说不上来是欣赏、羡慕,还是自卑。
这次重逢,她以为只是她变了,其实他也变了很多,不仅是外形上的改变,还有性格上的改变。他变开朗了,变自信了,他去当了之前鼓励他当的班长,主动报名了运动会,他有在按照她之前希望的样子好好长大,而她呢?
说来讽刺,她驶向了之前的反方向。
他在发光。
而她现在,也想循着这点光亮,冲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