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佳宜不去,也不是没缘由。
小提琴对她来说,是两个极端。
一面是自己的热爱,承载着母亲还在的美好时光;一面是所恨,因为程婉乔的出现,自己连在家里拉琴的权利都被剥夺。
她看见琴,就能想到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陈淮北劝说未果,只好去搬救兵。
白依依作为他的同桌,考虑到她和谭佳宜关系看起来不错,她自然成了他的第一选择。
“你帮忙去劝劝呗,没准有效。”
白依依回头扫了眼谭佳宜淡漠的神情,又听说她拒绝得果断。
她想,或许是有什么隐情,毕竟谭佳宜不像是没缘由就会拒绝的人。
“哎呀,人家不想参加就别勉强啦。实在不行,咱找个大提琴上。应该也差不多。”
“大提琴音色低沉,小提琴音色清脆,能一样吗?学过音乐的人怎么这都不懂。”
白依依咂咂嘴,辩驳道:“我专一,钻研钢琴!”
两人暂时搁置劝说谭佳宜参加一事,但有人却没放弃。
周泽楷知道的多,几乎能猜出个八九分。
谭佳宜不愿拉琴,应该是克服不了心理上的那关。
她主动询问真相,相信他说的话,还十分积极地调查当年的案子。这种种行为让他差点以为她真的彻底放下了。
但现在看来,或许她还是有心结没有打开。
南北交界的冬天,寒风依旧凛冽。窗户没关严实,仅仅一道缝就威力十足,让周泽楷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雨打芭蕉,风吹梧桐。梧桐树上的叶子已所剩无几,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周泽楷走到窗边去关窗。五中的窗户老旧,想关严实不容易,往往需要开开关关好几次才行。
他握住窗户把手,把窗户开到最大,试图通过惯性力将窗户带严,只是刚打开,关窗的动作却愣住了。
梧桐枝丫上飞来几只喜鹊,结伴而至。它们也是勤劳,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非但没吝惜自己的嗓子,反而唱得愈发起劲儿。
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树上有音符在跳动。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来,周泽楷将目光转向正在埋头写题的谭佳宜,一时灵光乍现。
……
谭佳宜的生日将至,她是年末生的,按理说比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要小,只是单从气质上看,却一点也不显小。
或许年幼丧母,让她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
生日这种事,对如今的谭佳宜来说,和平时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她已经三年没正经过过生日了。
她的生日不凑巧,每次都遇上工作日,待在学校,自然也无人问津。
今天生日和过去三年没有任何不同,一样多的作业,一样平淡的上下学,一样循规蹈矩的一天。
无事发生,普通的简直没有任何记忆点。
连谭佳宜自己都快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熟悉的放学铃声响起,班上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
谭佳宜和往日一样在教室自习一会儿,等班上人走得差不多再走。
身边的人也没走,谭佳宜早就习惯了周泽楷和自己一起留到最晚。
铃声响起时,算了一半的题目终于解出来了。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将演算纸上的答案往卷子上誊。
等号后,空出来的地方被填满,她落下最后一笔,终于大功告成。
将笔收好,谭佳宜瞥了一眼旁边的人。
周泽楷还在算题,像是没有停下的打算。
往日他看她写得差不多了,总是会提前收拾好东西,今日倒是奇怪,难不成他也是题目算到一半不忍放弃?
算了,反正不着急,等等他也行。
谭佳宜于是静坐在位置上,开始耐心等待。
傍晚,教室里的灯管总是晃得人头晕。谭佳宜一直觉得,再好的灯光,都没有自然光舒服。
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没什么事可干的缘故,谭佳宜抬起头来,竟也开始被教室的灯光催眠,一股莫名的困意袭来,她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谭佳宜眼皮耷拉下来,还没等她闭上,霎时间,眼前便漆黑一片。
她瞬间惊醒,一下子困意全无。
突然转换的黑暗让她无法快速适应。她伸手去够旁边的周泽楷,可惜却扑了个空。
她不怕黑,但她记得,某人胆子好像没那么大。
谭佳宜第一反应,竟是关心周泽楷的状况。
她寻思,周泽楷该不会是吓得说不出话了吧,她是不是得给他点鼓励,让他知道她还在,没什么好怕的。
刚要叫出口时,教室门口闪过一丝橘黄色的光。
接着,耳边响起熟悉的乐曲。一行人在轻轻地哼唱。
是生日快乐歌!
打头的白依依捧着蛋糕,烛光将她的脸映得通红,她呲着个大牙,笑得灿烂。
走近些,微弱的烛光将周围的人照亮,谭佳宜这才认清众人。
有远足时一起说笑的邵雨涵,有曾经为周泽楷打抱不平的何西飞,有昨天才来找过自己的陈淮北,当然还有……
周泽楷。
“生日快乐!小谭。”
“祝你生日快乐!”众人齐声道。
惊喜来得突然,实在超出了谭佳宜的预料。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隆重地庆祝生日了,上次一群人围着给她过生日,还是十一岁。
转眼,她已经十五岁了。
中间的几年好似空缺了一般,有关岁月的流逝,有关年龄的增长,她全都浑然不觉,在仇恨与麻木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眼泪不自觉涌上眼眶,早在她没察觉的时候就夺眶而出,几行泪悄无声息地在脸上晕开。
“怎么还哭了?”白依依不解。
“没事,就是……”
谭佳宜伸手,才发觉自己的衣领竟已经浸湿了。
被泪水打湿的领子捂着脖子并不舒服,但此刻的感动早已超越一切,其它没那么不重要。
在没人察觉的角落,周泽楷默默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差点忘了,谭佳宜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小女孩。
此情此景,她估计是泪失禁又犯了。
在众人的歌唱声中,谭佳宜许下自己十五岁的生日愿望。
闭上双眼,她将双手合十,诚挚无比地在心中暗暗念下:
我希望,爱我的所有人,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睁开双眼,她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掌声与祝福声此起彼伏。
施法结束,愿望总该会实现吧。
分完蛋糕,还没来得及吃,白依依便弯腰捂着肚子。
“哎呀妈呀,我估计是吃坏肚子了。要不我们……先走。”
白依依抓住陈淮北的袖子,对方还在认真地吃蛋糕。
这个场景谭佳宜并不陌生,记得上次在岘山也是这个说法。
只是这一次邵雨涵很是识趣,拖着旁边的何西飞就要走。
四人走得匆忙,将礼物在桌子上放好,也算是尽了心意。
“小谭生日快乐呀,明天见!”白依依和她招招手,四人便火速撤离了教室。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周泽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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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佳宜两人。
刚刚一闹,谭佳宜像是心情不错,一下子恢复了生气,连这几天因为提到小提琴而低落的情绪也消失不见。
她嘴角翘起,将桌子上的礼物一一收好。只是五个人来给她庆生,礼物却只有四份,唯独不见周泽楷的那一份。
意识到这点后,谭佳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丝不满在心头蔓延,他该不会忘了准备吧?
将东西收拾好后,谭佳宜都没等周泽楷,抬脚就要走。
周泽楷追上来,主动想帮她提东西。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不重吗?”
“不重!”
东西或许不重,但她这语气确实有点冲。
周泽楷就知道,她肯定在气,为什么单单他没给她准备礼物。
旁边的姑娘走得飞快,尽管周泽楷身高腿长,跟上也有些费劲。
他跑了两步,绕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干嘛挡道!”
“这个,给你。”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个盒子,递到谭佳宜面前。
礼盒精美,硬质纸盒上漆着五线谱,谱子上点缀着几个音符。旁边的梧桐树下,少女裙摆飞扬,正在安静地拉琴。
谭佳宜抚摸着礼盒,上面的所有物件触感都十分明显,可以感受到颜料的厚度。
这不是盒子上自带的,分明是手绘上去的。
盒子一面透明,不用拆开,直接就能看清里面的内容。
是同盒子上一样的手办。
拉琴的少女,高大的梧桐,闪烁的音符,一个不落。
这个礼物她不陌生,那天在玩具店,她一眼便相中了它。
没想到就是自己多看几眼的东西,他也能注意到。
“你送这个,什么意思?”谭佳宜说话时,还带着些许鼻音。
“没什么意思。觉得好看,就买了。”周泽楷笑道。
“撒谎!”
明明别有用心,还不承认。
“那个……元旦晚会,我参加。”谭佳宜吞吞吐吐道。
“真的?”
周泽楷两眼放光,他是真心希望她能重新拾起小提琴,这毕竟是她热爱的东西。
“真的。我决定了。”谭佳宜语气坚定,比之前拒绝时更加坚定。
“今天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吧。”抱着礼盒,谭佳宜边走边说。
“嗯,算是吧。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其实……你找他们来给我庆生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周泽楷脚步一滞,心提到嗓子眼。
他想,自己这么做不会她该不会是介意吧。
“你紧张什么?”谭佳宜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我想说,其实刚才许愿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决定参加。”
周泽楷终于松了口气,连带着刚刚僵直的后背也放松下来。
“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回心转意的?”
“嗯……可能就是一瞬间,看见大家都在祝福我,就突然意识过来,原来我也会被这么多人在乎。”
谭佳宜像是才后知后觉醒悟过来,终于开始试着相信这个世界的善意,只是语气轻轻的,似乎还有几分不确定。
头突然被人揉了揉,耳边响起温柔的一声:“当然。”
此刻的谭佳宜,大脑一片空白。
她也不知道“当然”这两个字有什么魔力,总之,像是勾着她的魂一样,在脑海里久久回荡。
谭佳宜将礼盒抱得更紧了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你今天许了个什么愿?”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