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心里有答案,但她还是问:“怎么回事?”
她还维持着压制段雾的姿势,好像她随时都能报复段雾。
但是谢圆圆心乱了。
她不知以何种表情面对段雾,也不想让段雾看见她的动容,谢圆圆从段雾身上撤开,刚有退后的动作就被段雾拉住手。
房间里的地板一尘不染,段雾仰着头,手指一步步变动,温柔地把谢圆圆的指缝撑开,直到十指相扣。
气氛一点点升温,谢圆圆看了一秒就移开眼,怕深陷进去。
高中时,段雾因为喜欢她,遭受了很多冷遇,甚至殴打。现在,谢圆圆因为跟段雾产生联系,被粉丝发威胁信和恐吓。
“你让我也不好受,现在我们扯平了。”
谢圆圆想甩开他的手,可段雾的五指像把锁扣紧她的手。
“段雾!”
“疼。”
谢圆圆不可置信地看着段雾掉出眼泪,他说:“我疼。”
“……”
旧伤成了疤,会疼吗?也许会吧,在每一个回忆入侵的夜晚。
谢圆圆颇有些无语,“段雾,你是小学生吗?在一个女人面前哭……”
不过,倒是让她挺兴奋的。
突然,手指传来的触感惊得她缩起手臂,但却未能逃离分毫。段雾的嘴唇亲上她的指尖,“我好疼,他打我,是你让他打我吗?”
热泪滴在谢圆圆手背,她被烫得又是一缩,热气扑在手背的绒毛上,谢圆圆的全身感官都被调动,心在加速。
“你说是你指使的,是你想要验验我的真心……”
“你说,我就不疼了。”
他试图自欺欺人,谢圆圆突然蹲下来,她的心脏一阵痛感,让她不得已蹲下来。
她心疼得一塌糊涂。
谢圆圆抬手擦掉段雾的眼泪,段雾眼泪涌得更厉害。
不短的底睫让眼泪成豆粒掉下来,段雾的脸上没有泪痕,每一滴泪都让谢圆圆心疼死了。
段雾明明还是那个单纯的高中生,在她的疏忽下,默默承受着陆明筠等人的欺负。现在情绪一定是崩溃了所以才这样哭,连在女生面前的男人形象都不要了。
收拾好的工作室地板一尘不染,谢圆圆顺势坐在段雾旁边,轻声哄他,“别哭了,不是我指使的,我之前不知道那些事。”
段雾的手把她抓得更紧,突然扑到她怀里。
准确地说,是段雾突然抱住她。
谢圆圆不习惯被人以占有性的姿势抱着,空着的一只手下意识想推,段雾握紧她的手腕,扣住,顺着手臂往下划到十指相扣。
段雾前倾的身子让谢圆圆被迫向后塌着腰,她的两只手都被抓住,手掌与下方的手臂快弯成了九十度。
段雾的吐气尽数落在谢圆圆皮肤上。
“对不起,我太想你了。”
谢圆圆愣住,不明白段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仰起头嘴唇靠近段雾耳朵,“你还疼吗?”
段雾不说话。
“你公司怎么样了?看网上说虐待你。”谢圆圆想起什么就问什么。
段雾突然传来一丝哽咽,谢圆圆心疼的间隙里可耻地想:糟糕,竟然觉得有点爽。
“真虐待你了啊。”
“没有。”
男人的哭腔格外好听,声音沙哑听得谢圆圆耳朵痒,谢圆圆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想多听些。
不过,她怎么没发现段雾这么爱哭?
段雾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声带在振动,“我发现……”
门外传来夹着嗓子的声音,段雾的话戛然而止,不愿意说了。
谢圆圆恼羞成怒,文春来怎么这时候逗猫,还嘻嘻哈哈地“宝宝”“宝宝”地叫着,并且那声音就在门前。
“文春来,滚远点!别在这儿晃悠!”
她很严肃,门外的动静立马消失了。
文春来就是故意的,现在估计抱着宝宝小心翼翼地溜走了。
谢圆圆想拍段雾的背作安慰,但她空不出手,她贴着段雾的侧颈,脸颊蹭了蹭,“没事,你接着说,发现什么了?”
段雾安安静静,毫无动作。
谢圆圆想,一定是文春来声音突然闯入,让他觉得自己的隐私被窥探,自我防卫的心理屏障开启,不愿意袒露心扉了。
地板很凉,谢圆圆身上还穿着睡衣,感到一阵凉意传入她的双腿。
谢圆圆放低声音,腰向段雾贴近,颇有些哄人的味道,“地上凉,你先起来。”
他们这样的姿势,想起身也得段雾先放开她的手。
段雾果然放开了,她的五指有些麻木,一时间都忘了灵活的摆动,失去力气般落在身侧。
突然,她身体腾空,下意识找寻攀附,抱住了段雾的脸。
“你!”
段雾竟然两只手把她抱起来了,她想骂人,在看到段雾通红的眼睛后突然止住话语。
又心软,不舍得骂了。
段雾把她放在她的床上,自己站在她的床边。
压迫感扑面而来,谢圆圆一时间说不出话。她想不明白,段雾明明在哭,明明是他们关系中弱的一方,为何却让她望而生畏。
段雾弯着腰,把脸搁在她肩膀上,谢圆圆觉得以他的身高,这个姿势挺不舒服的。
“要不你坐那边吧。”
谢圆圆指了指床尾,那个位置跟谢圆圆差了一米远。
段雾又要掉眼泪,谢圆圆有点烦了,破罐子破摔丢出纵容的话:“你想坐哪坐哪!”
谢圆圆能感觉到身边的床垫下陷一部分,段雾继续用尚有一丝哭腔的声音,“谢谢。”
“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心情才会好,总是哭……”
她是找他来算账的,段雾总是哭哭哭,算怎么回事?
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
“我想他放过我。”
“什么?”谢圆圆皱起眉。
“没什么。”段雾默默低下头。
谢圆圆看着他的动作,视线从男人的发丝落到男人搁在身侧的手上。
很性感的手,此刻却微微发抖。
“段雾,你是说公司吗?还是其他人?你跟我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法律一定会为你做主。”
她觉得段雾一定受到了迫害。
“我不确定……”
谢圆圆点点头,段雾接着说:“他跟我的公司合作了。”
“陆明筠?”
段雾摇摇头,突然抱紧谢圆圆,“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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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段雾的语言系统像崩溃了,谢圆圆试图问出点什么,但都无果。
“他也喜欢你吗?”
段雾突然的问题让谢圆圆迟钝了半晌,“为什么问这个?”
“我好像见过他,他站在你旁边。”
谢圆圆像被冷水浇灭了心脏,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思路瞬间畅通了。
段雾跟粉丝开房约炮这些丑闻,都是陆明筠和公司一起搞的鬼。
这么多年,陆明筠还是没有放过段雾。
但谢圆圆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如果她和段雾没有重逢,段雾会过得很好。
现在,段雾的人生陷入停滞,都是因她而起。
“段雾,该我对你说对不起。”
“段雾,我想补偿你,我们谈恋爱吧。”
话落,段雾身体僵硬,突然放开她的身子,从她的床上撤离。
谢圆圆:“???”
“不行。”
“为什么?”
“你不真心。”
“你在耍我,我答应了你就不愿意,你会嘲笑我。”
谢圆圆一头雾水。
“你对哪个男人都这样!”
谢圆圆很想问问段雾哪来的经典台词,“……行,那我包养你。”
“我不卖。”
段雾丢下三个字,表情十分坚定。
“……”
谢圆圆摆摆手,意思是“那你回去吧”,段雾像根柱子杵着不动。
“谢圆圆,你不能跟一个不爱的人随便在一起,你不能乱开玩笑。”
“那怎么了?”况且她也没开玩笑啊,是真想和他谈恋爱。
“别人会当真。”
“反正你没当真。”
阳光升到最高空,文春来抱着宝宝在院子里晒太阳,躺在躺椅上困得迷迷糊糊,朦胧间看到一个人影走过去。
她瞬间清醒,吆喝那人,“诶,留下来吃午饭啊!”
段雾没理她。
“真是没礼貌!”恰巧谢圆圆从屋内出来,“师父你看他。”
“他不太高兴,原谅坏心情的人吧。”
“哼……我怎么这么容易困啊,才起床一会儿功夫,又累了。”
谢圆圆努力舒展着身体,被段雾抱紧时都能听见自己的骨头摩擦声,她有些怀疑自己被抱缩了。
“和杜冠清度假度懒了呗,赶紧打起精神,恢复状态。”
文春来的笑容逐渐消失,声音有点强装的不在乎,“他好久都没联系我了……不过我也很忙啊。”
谢圆圆觉出一丝不对劲。
“多久没回?”
“几个小时到几天,几乎都是隔天回。”
“正好,我找陆明筠有事,我帮你问问看,不回消息的男人就该乱刀砍死。”
文春来笑了笑。笑容并不真切。
谢圆圆若无其事地进了房间,想给文春来腾出独处的空间。
恋爱充满感动和喜悦的同时,也充满着血与恨。
谢圆圆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翻开和邓淡月的聊天框,聊天记录里有一条:
“猛子说段雾他怎么挨打都不会哭,还说他命硬,竟然没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