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含温
    安全出口标识幽然闪绿,温书晗避开舞池中心区,专挑偏径走。

    声浪逐渐消淡在耳后。

    她循着头顶的卫生间标识,弯弯绕绕不知拐到了哪条走廊,灯光亮了许多。

    稍作思考,侧前方忽然有个女生冒出来,目光四下搜索,叫住她:“哈喽?”

    温书晗定在原地,对方走上前:“嗨,看你有点眼熟哦。”

    温书晗看着眼前陌生的棕发黑眸,礼貌一笑:“抱歉,我不认识你。”

    “是吗?没关系,跟你打听个事儿。”女生拿出手机,屏幕面向她,“你在里面看见他了吗?”

    屏幕亮出一张照片。

    温书晗迟疑片刻。

    照片里的人明显是陈言肆,环境在一个装修复古的小酒吧,周围都是些金发碧眼。

    应该是在国外拍的。

    女生晃了晃手机:“没有看见吗?”

    温书晗回神,平静道:“看见了,他在三楼。”

    “这样啊,谢谢喽。”女生友好一笑,兀自离开。

    温书晗觉察到一丝微妙,但很快消散。

    她继续往前,忽觉好像绕错了方向,再往里应该是工作人员休息区了。

    正想原路返回,一晃眼,看见走廊转角处两个亲密相拥的身影。

    女方身材高挑,一袭黑裙背靠着墙,身前的男人蛮横地将她拦腰抱着。

    两人面对面相贴,热吻辗转,距离退得藕断丝连。

    她抬眸对他媚然一笑,几根乌黑发丝沾上唇角凌乱的口红。

    “你大哥会杀了你吧?”她问。

    “你就盼着我死?”男人勾走她嘴角的发丝,嘴唇又急迫地压下去,闷喘吞含。

    是陆承昊和路柠。

    温书晗装没看见,转身快步离开现场。

    刚要转弯,砰一下撞到一个胸膛。

    “......”好熟悉。

    头顶一道慵懒含笑的声音:“往回走?”

    陈言肆正低眸看着她。

    她下意识为刚才看到的事情保密,耿直道:“前面不能走。”

    “哦。”他低身,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端详她脸庞,“那你又怎么肯定,从我这儿就能走?”

    温书晗默不作声想法子,趁机从他边上矮身避过去,下一秒却被他勾着衣领捉回去。

    “不是要去卫生间?带你去。”

    她几乎被他拎着走,好郁闷:“你怎么知道?”

    他冷哼一声:“不然你转来转去是要选个风水宝地打兔洞?”

    “......”

    陈言肆带她走私人通道,进到一间装饰风格清冷而贵气的套房。

    Ulive没有酒店业务,这间套房好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门后的树干型衣架上挂着几件他的衣服,专人熨烫完送过来的。

    这里完全是他的领地,温书晗暗自觉悟,自己在这儿多待肯定没好事。

    于是只在卫生间洗了个手就出来了。

    出来顺手把门带上,转身看见陈言肆的背影。

    他站在窗台附近的圆几旁弄着什么小物件。

    “嘶——”

    一声很轻微的吸气声。

    她缓慢眨眼,从他声音里听出点不寻常的痛意。

    主动靠近问:“你怎么了?”

    陈言肆神色淡然地转身,把修长食指竖给她看。

    她一怔。

    指腹划了道很大的口子,血都流到掌心了。

    她又看向圆几。

    原来是在给剃须刀换刀片。

    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心了?换个刀片都能被划成这样。

    陈言肆收回手,拿起剃须刀在手里转了一道,递给她:“过来帮我?”

    她一脸莫名:“帮你什么?”

    “刮胡子。”他理所当然地说。

    “......”

    他好像没有长出来的胡子?

    这人究竟是什么极端细节主义。

    她正暗自腹诽,他又波澜不惊补了句:“手受伤了,动不了。”

    她头冒问号:“那另一只手呢?”

    陈言肆微微偏额,语气含讽:“温书晗,两年而已,就忘了?右手不是我惯用手。”

    “......哦。”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伤口先消毒吧,有医药箱吗?”她问。

    “柜子里。”

    “哦。”

    她找出医药箱。

    陈言肆敞着腿躺坐在沙发椅上,她搬了个椅子坐在一边,先给伤口擦了一遍消毒药水,再用小一点的绷带慢慢包扎。

    “刀片没有生锈吧?”

    她问完,谨慎地把头一抬。

    一下撞进他沉静眼眸,情绪在细枝末节里无声颤动。

    空气滞了一瞬。

    “没有。”他看着她,很平淡地说。

    “哦......”她很快把头低下去,缠完最后一圈绷带,小声应他,“没有就好。”

    处理好伤口,剃须刀真就莫名其妙到了她手里。

    陈言肆不爱用电动,更习惯细柄手持。

    在顶部安插好刀片,她坐回原来的位置。

    按理来说,新生的淡色胡茬要靠得很近才能看到,半米距离只能估算个大概。

    她事先提醒:“我看不太清,你别乱动,不然伤到你。”

    “嗯。”他喉咙里沉出一个单音节。

    她挪了下椅子,发现还要往前靠近一些,才能碰到他的脸。

    但再往前,就会硌到沙发椅的矮扶手。

    正思衬着如何调整位置,他突然伸出手臂,将她拦腰一夺,她瞬间瞪大了眼眸,整个人跌坐在他身上。

    呼吸暂停一秒,她双手在他胸膛撑起来,耳垂一热,有点不知所措的气闷:“你——”

    “腿岔开,坐我身上。”他打断她的抱怨,腔调近似于命令。

    又或许在这种情形下,是一种友好的指导。

    她已经无心揣度,只觉得别扭。

    慢慢地把腿分开,大腿根压着他硬邦邦的胯骨。

    他松开手,鼻腔里笑了声:“脸红什么,这样不是更方便?”

    她咬牙揩了一手泡沫,加了点打击报复的力道抹在他下半张脸。

    语气冷淡:“再说话你就自己弄。”

    几秒后,两人都安静下来。

    刀片贴上肌肤,迎上一层薄薄的泡沫,她手腕小心翼翼地动着,试图用锐利刀片刮去一些肉眼难见的胡茬。

    男人身上有成熟而无形的荷尔蒙,他在利刃之下纹丝不动,倦怠地半阖着眼皮,目光长久不移地看着她。

    温书晗觉察他的视线。

    她不想被他盯着。

    他的眼神时常让人猜不透,她不知这双眼眸里,最深处到底是喜还是嗔,究竟是空茫的,还是掺了不知名的念想。

    她心一横,空出的一只手覆上他眉眼。

    “可以把眼睛闭上吗?”

    他没说什么,闭上了眼。

    敛下的睫毛擦过她掌心。

    有点痒。

    终于,泡沫刮净。

    余下一些微凉的白色软沫沾在她手指,被她用纸巾擦拭。

    “好了,很干净。”

    温书晗冷淡提醒完,刚想从他身上下去,他突然圈住她纤细腰身往回一抱。

    “着什么急。”他目光更为幽深。

    她避开他视线,一本正经道:“许悦她们该担心了。”

    陈言肆笑了下。

    “不见得。”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段疑似现场安保人员给他发的小视频。

    点开竖到她面前,音画同时呈现:

    “分分分!你们肯定要分的啊,你看这张牌,他明显外面有人了!”

    ...

    “不要心急嘛,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张命运之轮...下个月,最迟下个月就有一笔财要进!”

    原来徐伊然到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了副塔罗牌,吸引了一堆女孩来排队占卜情感和财运。

    卡座热闹得几乎被围,许悦在一旁帮忙添加微信,拓展线上占卜业务。

    “......”

    徐伊然不愧是互联网大厂里的金牌销售,在哪儿都能赚钱。

    手机息屏放到一旁,陈言肆把她抱回怀里,声音沉哑得有点泛空:“陪我休息会儿。”

    温书晗的侧脸贴在他颈侧,感受到他蓬勃跳动的脉搏。

    他回国之后,集团一大半的事情都是他全权负责。

    这人表面高效率,好像什么都能完美扛下,但他是人,不是机器,终究都会累的吧。

    基于柔软的同理心,她挣扎离开的欲望缓缓消弭。

    渐渐的,听见他匀浅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

    室内地暖让空气升温,暖意包裹住裸.露在外的寸寸肌肤。

    倦意来袭,她也跟着闭上了眼。

    ...

    “晗晗。”

    陈言肆似乎在叫她。

    脸颊有被宽热手掌抚摸的微妙感,她慢慢睁眼。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挣扎着身子想要退开,他手一按将她拧回来。

    距离近到极限,她呼吸紧促,与他面对面。

    他眸底有动荡不安的欲望。

    他眼中的她像十八岁时一样含怯,他目光沉冷地缠住她一双温润眼眸。

    终于忍耐不住,他倾身吻她。

    两人的温度都是烫的。

    他含住她嘴唇,一个吻从唇角游移到脸颊,到柔软的耳垂,再到颈侧,在属于他的白皙细腻之间流连忘返。

    她被吻得微微颤栗,仍然有一点倔,拧着清冷的眉,脸庞随着身体偏到一侧。

    她心下凌乱。

    明明在外人眼里,陈言肆对欲望轻视且淡漠,但在她身上,欲念却开始嚣张跋扈。

    他亲吻她颈侧,轻轻吮咬。

    动作里有放浪形骸,也有怜爱。

    他舒然喘息着,声音染着久困兽笼的欲念,喑哑微颤,坚硬的喉结随着嗓音震动:“好乖。”

    她深呼吸,突然推开他。

    一个吻戛然而止,他看着她,锋利眉眼像有沉沦之意,深邃迷离。

    杜松和苦橙气息浮在半空,很淡的烟草香和剃须泡的柠檬香悄然混杂。

    “晗晗。”他克制地抚摸她脸颊,拖着暧昧语调问她,“你不怀念吗?”

    每一个动作都牵出细微的痒,她呼吸颤抖:“怀念什么?”

    “怀念以前,我们瞒着大人在家里接吻,你在浴室里帮我——”

    “陈言肆!”她慌张打断,“当初分手是你果断同意的,而且我好像......也并不喜欢你,一直都不喜欢。”

    他置若罔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继续低喃着:“你不怀念吗,我可是特别怀念。”

    她慌张想走,却被他死死按住。

    “自己脱。”他突然态度冷硬。

    她咬牙不动,下一秒,他一手强硬地褪下她肩上的衣料,她身躯一滞。

    “陈言肆!”

    ...

    温书晗倏地惊醒。

    心跳还没缓下来,她小幅度张唇呼吸,扫视身边的一切,确认这是现实。

    陈言肆也还在睡。

    是梦。

    幸好是梦。

    ——咚咚。

    谁敲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人心慌,她晃一晃他:“陈言肆,有人敲门。”

    陈言肆正闭着眼,呼吸均匀。

    “陈言肆?”她又晃一下。

    “温书晗,别乱动。”低沉倦懒的一声。

    “......”原来没睡着。

    敲门声再次响起。

    他漠不关心,眉心拧了拧,压下轻微的起床气。

    她稍微一动,他手臂一勾又将她强势圈紧,手掌很轻地抚摸她头发,气音沉哑松散:“好了,乖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