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只有点点微光,从分散的低矮房屋里亮起。
也特别安静,没有什么人在外面。
叶舒突然觉得晚上到达也挺好的,起码不用马上面对传说中的村头情报大队——据说那是一个神秘强大的组织,会对每一个经过的人(甚至狗)进行全方位的扫射和评论,尤其是她这种新面孔……
老人粗糙却温暖的手一直拉着她,慈爱地提醒她天黑,小心脚下,村里不比城里路平,让她感到被关爱,也有些受宠若惊。
一座小院出现在眼前,黑夜中看得不太清晰,但也如她想象中朴素宽敞。
“到了,这就是咱们家!”爷爷打开院门,一脸高兴地让他们进来。
“锅里烧了热水,先洗把脸,暖和暖和再吃饭!”奶奶十分热情妥帖。
眼看老人要给她拿脸盆舀水了,叶舒感觉自己要折寿,连忙阻止:“您别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就可以。”
曾越放下箱子,挽着袖子过来给她解围:“奶奶,我来吧。”
老人这才笑呵呵地去掀另一个锅盖,把饭菜端出来。
叶舒松了口气。
曾越拿了干净的脸盆,兑好热水端过来,见她这样,小声安慰一句:“别紧张,奶奶只是很喜欢你。”
叶舒点点头,把手浸在热水中,果然舒服多了,再洗洗脸,从背包里抽出洗脸巾擦擦干。
曾越也洗了洗,然后拉着她到餐桌前坐下。
灶房的墙角被做饭的烟火熏黑了一块,墙皮脱落露出泥黄的颜色,屋子显得很是简陋,不过灶台、桌子、地面都打扫得很干净,可见平日老人的勤快。
饭桌是很有岁月痕迹的木桌,上面摆了四五盘热气腾腾的菜,有荤有素,香味扑鼻,都是农家菜。
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叶舒,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简直胃口大开,恨不得狼吞虎咽。好在记得自己初来乍到,需要矜持一下,淑女一下,留个好印象。
她真心实意地夸赞:“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比曾越做的还好吃!”
奶奶笑容更灿烂了,看了看孙子,又看向这水灵灵的女孩:“越越从小跟着我们,种地做饭都会一些,不过这儿肯定比不上城里方便干净——他给你做饭吃啦?”
叶舒后知后觉,这话好像容易引起误解,连忙解释:“嗯。最近没有那么忙,下班后都到他那儿一起做饭吃,吃完了他把我送回去。”
老人就明白了,笑着给她夹了腊肉,“来,多吃点儿,看着太瘦了。”
叶舒连忙道谢,埋头吃吃吃。
吃饱之后,她还想表示表示,帮忙收拾一下,但两个老人哪能让她动手,也不用曾越动手,说他们坐大半天车累了该歇着。
曾越便先带叶舒去安顿。
拉着她的小箱子去了西侧的一个空房间,打开了灯,介绍道:“这本来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知道你要来,爷爷把东西都清理出去了,奶奶打扫过,也把家里的老棉被晒过了。可能没有那么软,但是也干净的,你先将就一晚上。”
叶舒点头:“没关系,我箱子里有小毯子和床单。”
快递要明天才到,她先带了些贴身的用品,隔在床上就没关系。以前她出门住宿都这样。
房间也是十分简朴,但比她之前的小租屋大了些,木床上整齐放着厚被褥,有些旧,但能闻到晒过太阳的温暖味道。
她觉得挺好的,乡下农家嘛,没什么好挑剔的。
曾越把箱子给她放到床边,看向她:“累了吧?拿衣服洗澡吧。”
叶舒一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就说:“还早呢,不急。我想出去转转,好不容易来村里的!”
这可是盼了好一阵的,她感觉广阔的土地正在召唤她,迫不及待要出去看看了。
她放下背包,就想出去。
却被曾越一手拉住,“天都黑了,这时候不好出去。”
叶舒说:“我现在还没洗澡换衣服,好出去啊,等会儿洗了澡才不好出去了!”
曾越无奈地看着她:“晚上又黑又冷的,别出去了。先洗澡休息,明早我带你转。”
“好吧。”见他坚持,叶舒也只好妥协了,初来乍到还是先听话一点,不过她还是很惦记大事,问曾越:“你跟你爷爷奶奶说过我要承包地了吗?”
“还没,电话里不好说,我想着回来再说的。”曾越斟酌着,跟她商量,“还有咱们辞职的事,我电话里也说的是工作不顺心,回来休息一阵。等会儿我打算再跟爷爷奶奶仔细谈谈,现在元旦了,离过年也不是很久,咱们这算是提前回来过年,待到年后,大约两个月的时间,这也说得过去。你看怎么样?”
他觉得两个月的时间,她应该也休息够了,在乡下也差不多待腻了——也许都用不了那么久。年后回城找工作,也是个比较合适的时间。
叶舒觉得也行啊。
要他直接跟家里老人说辞职回家种地,也挺难为的,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她种出一点成绩了,等赚到了钱,一切就都好说了。
如果在家里能挣钱,谁愿意离开呢?
这么一想,她更迫切要大干一番了!
于是对他说:“那你等会儿跟爷爷奶奶说的时候,顺便把我要承包地的事情说了吧!最好今晚就定下来,拟好合同签字画押,明天我就能去种地!”
曾越惊讶且不解:“这么急?不明天去看看地再说吗?现在冬天,不好种什么的。”
“我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承包地种的嘛!”叶舒觉得他不当回事,有点不满,叮嘱他:“你一定记得跟爷爷奶奶说这事,不能拖啊。我也不挑的,只要把他们不种的给我种就行,价格、地块、大小你们商量好,最好我洗完澡出来就签字付钱!”
曾越只好答应下来,“行。”
先让她拿了衣服,带她去洗澡间,好让她知道方向。
卫生间水泥硬化了,只是没有铺瓷砖,也有电热水器,能方便地洗热水澡,比叶舒想象中好。
曾越转头去找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已经把灶房收拾干净了,见他来了,便一把拉住他坐下,要好好聊聊。
曾越就先把刚刚跟叶舒说的,提前回家过年,年前年后大约在家休息两个月的事情说了,“叶舒她没有来过农村,想来体验体验,我就带她回来了。”
“回来休息一阵也好,城里工作很辛苦吧?你也瘦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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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奶奶很心疼,又说:“带这姑娘回来也好,我一看她就喜欢,可人疼。不过,她家里愿意吗?”
曾越说:“她自己能做主,家人没什么意见。”
奶奶便高兴极了。
这时,爷爷开口:“古人云,遇良人先成家,遇贵人先立业。这姑娘有礼貌,性情好,聪明伶俐,长得好看,你们缘分到了先成家也好。”
曾越一愣,连忙道:“爷爷,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爷爷眼睛一瞪,“你人都带回家来了,怎么没到?”
奶奶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来,满脸欣慰的笑容:“这是给你攒着娶媳妇的钱。本来以为还要攒个几年的,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现在给你。”
曾越有些头大,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乡下就是这样,女孩子带回家,基本就是要谈婚论嫁了。何况爷爷奶奶那辈的人,觉得这样就是该结婚了,不然人家说闲话。
他只能耐心解释,说他们还年轻,不到结婚的时候。叶舒也是因为在城里工作压力大,才想到乡下放松一阵。
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爷爷奶奶让他们原地结婚的念头。
不过,他们还是要把存折给他。
“那你也拿着。人家城里的姑娘,娇滴滴的,不嫌弃咱们家条件不好,咱们也要对人家好一点。要住这么一段时间呢,缺什么去买,买好的。”
曾越怎么能拿,这是老两口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养老钱,“不用。我们城里东西都打包快递回来的,明天就能取,不缺什么。”
真的缺什么了,自己也能买。他现在手头上两万块左右,乡下开销不大,够用了。
好说歹说,奶奶才把存折收回去了,说继续给他攒着。
曾越这时才提起:“叶舒要亲自体验乡下种地,说要承包一块地种菜。爷爷奶奶,咱们家现在哪些地空着?”
爷爷听得稀奇:“冬天寒冷,万物凋敝,有什么好种的?她也不像是能种地的样子啊。”
奶奶也说:“什么承包,太生分了。她是城里姑娘,好奇要种着玩,你带她去地里种些萝卜玩好了。”
曾越想起刚才叶舒嘱咐的,还是认真对待,“她是个较真的女孩,也不愿意占便宜、欠人情的,要是咱们不收钱,她可能就要跑别家问去了。”
既然如此,两个老人就听他的了,说要把最好的一亩地给叶舒。
曾越当场拿了纸笔来,手写了一份合同。
农村土地属于集体,这样说是承包其实没有法律效力的,就算请律师拟定合同主要也是起到一个约束的作用。所以才说到农村承包地容易被坑,因为大多要看人品。
叶舒洗澡出来发现他已经谈好了,很惊喜。
接过来合同仔细看看,“一亩地一年一百块?是不是太便宜了,这算友情价吗?”
“女友价。”曾越眼中带笑。
叶舒也不管了,兴冲冲地签下,给他转钱。
心里顿时有种踏实感!
“我终于有地啦!”
她欢呼一声。
然后,更惊喜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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