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夜26
    26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随即落锁。

    黎泱被沈有容塞到副驾驶的位置,怎么推都推不开车门。她转身看到沈有容坐进车内,紧绷的下颌和蹙起的眉心都透露一个信息:男人现在的心情十分不悦。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一步的,黎泱也不知道。沈有容直接把她从操场上带走,一句话也不说。

    她只觉得不明所以,是自己的哪个举动不让他顺眼了?

    黎泱想不通,用余光去偷瞄沈有容想从他脸上得到点线索。好吧,人家连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女人的心思难猜。

    沈有容的心思更难猜。

    她拉过安全带系上,思考着要不直接打直球问他。结果话还没开口,就看见男人的身影覆了过来。

    沈有容伸手扯下黎泱脖子上的那条Burberry围巾,紧接着降下车窗扔了出去。

    “......那是——”

    黎泱没预料到他的举动。那是林川借给她的围巾,不是她的东西,就这么被沈有容丢掉了?

    沈有容冷声道:“不许动下车捡的念头。”

    仿佛看穿她的内心想法,他不给黎泱机会,发动汽车驶离了校园。

    回到家,他将黎泱径直带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握着她的双手放在洗手台上。

    沈有容的手掌宽大,能完全包裹住黎泱的手。一开始黎泱还想挣脱,后来发现没有成功的迹象后只能放弃。

    水流声哗啦,充斥在封闭的浴室内。

    黎泱不经意抬眼,看见了自己和沈有容在镜子中的姿势。两道身形一前一后站着,沈有容低头垂眸,胳膊从她的腋下穿过,在水龙头下仔细冲洗着她的双手。

    就像是,她被沈有容抱在怀中,有些暧昧。

    “黎泱,我在生气。”

    沈有容关掉水龙头转身,抽了两张干净的纸巾,擦干黎泱手上的水珠。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才顾及自己同样湿漉漉的手。

    “你上次在机场告诉我,不要阴阳怪气藏着情绪。所以我说,我现在在生气。”

    他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而后靠在了大理石洗手台上,视线没有掩饰和遮挡,就这么看着黎泱。

    饶是黎泱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不成型的猜测慢慢浮现:

    沈有容这是......吃醋了?

    黎泱的眼中闪过很多情绪,不确信,怀疑。沈有容莫名的情绪变动是因为她?因为她在拍戏的时候牵了林川的手?

    她对沈有容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还是,只是单纯地因为占有欲。沈有容将她划入了属于自己名义的范畴,不喜欢她和他人的接触。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但被黎泱下意识否决了。

    她脸上迟疑的神情被沈有容尽收眼底,男人再也按捺不住,动了身形。

    沈有容伸手揽住了黎泱的腰,将人带到自己面前,而后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太快,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唇瓣相触的刹那,黎泱还觉得不真实。但很快,唇上真真实实传递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好像按下了慢放,身体的每个感官都被放大,黎泱觉得从脸颊开始升温,耳垂滚烫,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每一次她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沈有容咬着她的下唇,不轻不重地描摹,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蛊惑:“张开。”

    “呜......”

    黎泱觉得自己像要溺水,呼吸不过来,该做什么一无所知,身体也发软没了力气。她只能下意识听着沈有容的命令,张开了嘴。

    随之而来的是攻城略地。

    沈有容的喘息也无声地加重。

    黎泱节节败退,想躲,但沈有容将她圈在了怀中,无从躲避。他用手抚摸着黎泱的脸颊,从耳垂滑到后颈,手指游走过的每存皮肤都变得灼热。

    “好烫。帮你降温,好不好。”

    沈有容忽然停下了动作,给了黎泱片刻的喘息时间。他将黎泱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呼出的气息洒在肌肤上,又是一种刺感。

    黎泱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现在的沈有容很危险。

    她提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想推开沈有容,然而力道软绵绵的,像小猫在挠人。

    “......不,让我......”

    话都没说完,沈有容不轻不重捏了下她滚烫的耳垂,黎泱双腿发软险些要站不住摔到地上去。

    沈有容捞起她,扯下一块浴巾铺在了大理石洗手台上,将黎泱抱了上去。

    “可我需要你。”

    沈有容的双手撑在她身侧,视线和她平齐,姿态却是绝对的掌控。

    “你觉得我会平白无故无聊到让一个陌生人住进家里?黎泱,想撇清关系、在别人面前装陌生人的是谁?”

    黎泱一愣,想到了在学校林川询问她是否认识沈有容时,她说了不认识。

    原来,他那时都听到了?

    可她那样回答,不是因为担心消息传出去会对沈有容造成困扰。

    黎泱现在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和沈有容的关系,但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描述。

    总不能是——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沈有容逼近,“黎泱,回答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怎么对着别的真正的“陌生人”表现得那么放松,笑得开心随性;而对他,总透露着提防和小心。

    沈有容不知道,他今天越过这一步会带来什么后果。在他的设想中,至少和黎泱的身体接触不应该发生在这种时刻——因为莫名醋意带来的冲动,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

    他知道。

    可没有控制。

    导师Pawel曾经对他说过,与数字打交道是需要极致的理性和冷静。他说:

    “Ethan,像你这种从来没设想过穿着西装迎娶心爱姑娘的人,要么是天生冷淡,要么是还没有遇到注定的那个人。”

    “而后者呢,通常情况下也面对两种概率。”Pawel在这个时候显现了英国人的冷幽默,卖足关子后才缓缓说:

    “一种是大圆满的happyending,另外一种就是伤感的badending咯。”

    沈有容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当时忙着核对一项数据,闻言头也没抬:“按照你的说法,婚姻到最后只有这两个结局,为什么还要在之前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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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力谈爱情?”

    他对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不屑一顾,认为是一项投入时间和收获成本不成正比的事。

    不值得,也没必要。

    可几年时间过去,沈有容现在才体会到Pawel那句话的含义。

    爱情的意思就是:

    你明知道深陷其中的后果,可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沉沦。以为能够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试探,直到最后不可抽身。

    面对沈有容的质问,黎泱也意识到,她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总是用一个又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从不敢正面去细究。其实仔细想想,从她在危急关头打给沈有容的那通求救电话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复当初的平直,变得纠缠不休。

    沈有容向她施与了一次又一次的援手,让她有后路从孟家搬出。和有趋光性的飞蛾一样,人也同样会将目光放在追寻明知不可攀的高山上。

    但黎泱始终认为她站在被施舍的那一方,与沈有容是一个不对等的关系。

    双方的身份悬殊有多大,她甚至没有勇气对外宣称和他有关系。

    ——就因为过去有过太多次希望扑空的经历,让她没有胆量去设想一个不切实际的可能性。

    “......我把你当做资助者,一直以来都抱着感激的态度。”

    黎泱不敢去看沈有容是什么反应,下定决心语速飞快,似乎是害怕迟疑一步就没有说出的勇气:“今天的事就这样吧,我们都是成年人......就当,和晚宴那天的事扯平了。”

    说完,她想要跳下洗手台,然后刚往前挪了一步,就被沈有容按住了腿。

    她身上还穿着学校制服,毛呢短裙坐下的时候长度往上带了一段,露出膝盖以下的纤细小腿。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沈有容忽而发出一声轻笑,促狭的眼眸微微弯起,眼底盛满像是终于等到猎物自投罗网:“那晚发生的事,是我对你说了个慌。”

    她根本没有亲他。那甚至不算是吻,只是个意外,蜻蜓点水一般擦过了他的下巴。

    黎泱目光诧异:“你——”

    “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不了。”沈有容敛了眼底的笑意,一字一顿,语气认真注视着黎泱的眼睛:“你说呢?”

    知道真相的黎泱又气又恼。她想起那晚在玄关,沈有容说的那句:“难道你以为我要亲你”,于是一字不差地全部原话奉还给了他。

    “沈有容,你......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听到黎泱的话,当事人沈有容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一挑眉,照单全收,又给出一句:“亲完再讲道理。”

    “!”

    黎泱没说出口的话,也没了说出口的机会。她毫无经验,在沈有容的牵引下像个笨拙的初学者,牙关失守,水渍声令她更加脸红心跳。

    直到门外传来窸窣的响声。

    “happy,你怎么一直扒门啊?里面怎么了,也不知道我哥和黎泱姐在哪——”

    沈汀仪推开卫生间的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飞速转身带上了门,接着手忙脚乱牵着happy跑得远远的。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