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些什么！”虞念反应特别大，更像是印证了殷文礼的猜想。他挪动身子凑近，一脸怀疑，“没有你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还有什么喂鱼，你会帮普通朋友喂鱼吗？”
虞念一愣，强装镇定解释道：“我那不是偷偷摸摸是害怕，面对甲方的害怕。喂鱼……咳，他之前经常让我去他办公室帮忙喂鱼，而已。”
“真这么简单？”
“当然。”她作势点开通话记录，“你自己看，是不是甲方。过年你还接过他电话，我骗你干嘛。”
殷文礼也不客气，说看真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虞念提溜着眼珠子，庆幸自己在他们来淮市前及时改了江聿闻的备注。
见与她说的别无二异，殷文礼还回手机。
“还在为那难缠的甲方做事？”
“嗯。”
“还得多久？”
“几个月吧。”虞念回他，“毕竟给的多。”
-
入春后变化莫测的气温让虞念第一个中招，得了流感生生在家躺了一个多礼拜。黄九英不放心她，一家人便又在淮市多留些时日。
三月下旬，虞念的病情慢慢好转，被感冒发烧反复折磨后，一张小脸更是瘦得没边。黄九英费好大力给她补补，旁的事也就不让她插手了。
十多天未联系过江聿闻，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自那次他主动打过一次电话后，手机里连半天短信都没有，虞念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却只能安慰自己应该是大病初愈的症状吧。
而这天晚上十点，江聿闻回到庄格半岛，打开门，意外客厅亮着灯。
他低头一看，玄关处多了双女士细跟靴。
江聿闻嘴角噙着笑，换鞋的动作不由染上几分轻快。
“回来——”
“哥！”眼前猛地跳出个年轻女生，精致的五官不输江聿闻，她大咧咧敞开怀抱，呈“大”字状站于他身前。
江聿闻没说完的话瞬间咽了回去，眉心一蹙，颇为无奈，“怎么来我这了？”
叶慕凝一脸讨好的笑，手臂主动勾上他的臂弯把他拉进去。
无事献殷勤。
江聿闻睨她一眼，“一年没见，我差点忘记家里还有你这么个亲戚。”
“哎呀，哥，我最最最亲爱的哥哥。”叶慕凝掐着嗓子，轻晃他的手臂，“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啊。”
“够了。”江聿闻抽出手，叉着腰端看着她，“有事说事。”
“我能有什么事。”叶慕凝努努嘴，“我就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
“我信？”
“还想张妈了。”
“一分钟。”
“好好好。”江聿闻实在对她了如指掌，没辙，她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他坐下。
江聿闻踏着闲散的步子走到沙发边，撩起眼皮扫视她一眼，随后在她恭维的姿态下落座。长腿微敞，单手往椅背一撑，一副大爷模样。
叶慕凝在心里暗啐一口，手上却是狗腿的把茶几上的杯子端到他面前。
“还有二十秒。”
叶慕凝哪还顾得上什么表面功夫，茶杯“砰”的一声丢回桌面，大喊道：“哥！我遇上点事。”
“又闯祸了？”
“这回真不是。”她试探坐下，“是我被人算计了。”
“你？”
叶慕凝是江聿闻舅舅叶勤的老来子，平日里备受宠爱，一家人供着都怕她磕着碰着，和那程沫有的一拼。唯一不同的就是叶慕凝行事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最看不得别人矫情，所以和程沫也最不对付。
连程沫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现在说有人敢算计她。江聿闻大手一挥，浑身透着一股被打扰的不耐烦。
叶慕凝哪能不知道他这些动作的话外音，声音都低了几分：“哥，真的，我进娱乐圈没暴露自己的身份。”
“进娱乐圈？”江聿闻忽地嗤笑出声，“敢情一年没见混娱乐圈去了？一点水花都没见着。”
“哥，你这什么眼神！”叶慕凝被他轻视的目光伤到，撇着身子扭到另一边，“我这还不是想自食其力嘛，他们说我不行，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
“你这莫名其妙的骨气哪冒出来的？”
“还不是我爸妈，非得让我毕业后去当老师。多无聊的职业啊，我像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吗？”
“这也没见你从娱乐圈捞到什么好，不然来找我做什么。”
叶慕凝算是明白了，她哥话里话外都是在劝她回去。倔脾气一下子涌上来，她轻哼一声：“我不管，你这次必须得帮我。”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哥，你就帮帮我吧。”叶慕凝轻手轻脚帮他捶着背，“你忍心看你这么可爱的妹妹遭人毒手吗？”她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他，可惜江聿闻不为所动。
“我保证，只一次。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肝脑涂地为您效力。”
“我能有用上你的时候？”江聿闻嘴上虽不饶人，却还是在吐槽完后妥协了，“就这一次，下次再有事麻烦，你就直接回家去找你爸妈。”
“听见没？”
“听见了。”叶慕凝头如捣蒜。
“说来听听。”
“就……就我去年快毕业的时候签了一家公司嘛，这一年也拍了两部戏，虽然不是什么大角色，但好歹也是有戏可拍的。”叶慕凝心虚看他一眼，“但前阵子，公司突然说帮我接了一部戏，女二戏份可多了，我这不高兴过头没有防备，就、就签了个合同。”
“所以？”
“谁知道那戏有几场要求我全.裸的，我不肯，非说我违约。现在我从家里跑出来身无分文，哪赔得起违约金。找了律师朋友，又说确实是我自己签的，白纸黑字，难办。”
“你这公司正规的？”江聿闻眉头紧皱，周身散发着阴沉的冷厉。
发怒的前兆。
“小公司。”叶慕凝说，“……之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事。”
“你啊。”江聿闻不耐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脑子还是回家好好待着。”
“哥~”
“行了，公司叫什么？”
“乐言。”
“赶明儿个我让Enoch联系好了叫你。”
“行嘞。”叶慕凝立刻收回手，“尽快啊，哥，尽快。”
“没事就早点回去。”
不是？逐客令？
叶慕凝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哥，你别墅房间那么多，之前你都让我住的啊。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啊。”
“王伯应该还在门口，让他顺路送送你。”
“你不是吧，这么冷漠无情。”她指着他，目光打量着房内的一切，片刻，恍然大悟地“哦”了声，“难怪，我说家里怎么多了些女士用品。说，你是不是谈对象了？还把人带回家里住？同居？”
江聿闻眼神冷淡，“要我把你丢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沙发上的人交叠的双腿换了个位置，左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向她。江聿闻深邃的眸子撩起，只一秒，叶慕凝瞬间灰溜溜拿上自己的包小跑出去，大门关闭前不要命的又喊了一句：“哥，一定要尽快啊！”
“砰”，客厅再次陷入沉静。
-
江聿闻处理完手头的事已是三天后，通知Enoch联系好乐言的负责人晚上吃顿饭，他又给叶慕凝发去消息，提醒她记得晚上的饭局。
七点多，亚格居。
乐言负责人胡憾一收到江聿闻手下的邀请，一整天都处于亢奋状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个小公司怎么就得到江氏集团的垂青了，今晚这餐饭，想必会给公司拉进几个投资。
早早来到亚格居等候，生怕怠慢江聿闻。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晚了半小时，江聿闻才姗姗来迟。
服务员引着江聿闻进来，胡憾一见到传闻中的人，立马毕恭毕敬起身去迎接。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胡憾笑得谄媚，肥厚的右手伸出，自我介绍道：“江总您好，我叫胡憾，乐言负责人。”
江聿闻未直视眼前的人，双手插兜从他身侧经过，优哉游哉往圆桌前走去。
“还站在门口干嘛？”
“诶，马上——”胡憾以为江聿闻是在叫他，接话的下一瞬，包厢里响起一阵高跟鞋掷地的声音，紧接着，大门口走进一位身材昳丽的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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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看，这不是叶慕凝吗！
他瞬间僵在原地。
叶慕凝和江聿闻竟然认识？！
“江总？”胡憾咽了咽口水，却没听见有人回他。
一种不安的感觉冲上天灵盖，当下他真想一走了之。
“叶慕凝，走那么慢？”江聿闻低沉的嗓音在包厢回响，连带着胡憾都迅速跑回落座。
叶慕凝坐在江聿闻右手边，胡憾坐于两人斜对面。桌上还有几位乐言的合伙人，此刻正面面相觑。
“江总，都是误会。”不等江聿闻开口，胡憾见势头不对，索性开门见山。
江聿闻是个直爽人，不喜欢弯弯绕绕，现下肯叫他们过来而不是直接整死公司，说明他们就还有机会。
“哦？怎么个误会法？”
“这不是看小叶一腔热血，我们也是想着把机会让给她，她既不愿意，与我们说开便是，我们再帮她寻别的机会。”
“你没说吗？”江聿闻偏头，气定神闲看向叶慕凝。
“说了。”
“唉哟，看我，真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胡憾猛拍两下脑门，“我当是小叶开玩笑就没放在心上，您看，误会，都是误会。”
“回去我就把那合约作废，什么乱七八糟的项目也敢投到我们公司来。”
江聿闻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修长的指节有节奏地叩着桌面，也不说话，就由着胡憾自导自演。
胡憾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擦擦冷汗试探问：“江总，您希望我们怎么做？”
叩响声戛然而止，叶慕凝接话：“胡憾，我的合同。”
“这……”好不容易签下个条件这么好的，胡憾不甘心，“小叶，再考虑考虑。”
“就按她说的办吧。”江聿闻没给他机会，“我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你们这种小公司身上，你得庆幸这公司不值得我动手。我很忙，希望明天能听到好的处理结果。”
“胡总，你说呢？”
“好好好，一定。”
江聿闻点头，起身拍了拍叶慕凝的椅背。
胡憾看着两人的背影，揣测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前后不到十分钟就把事情定性了，也难为他特地为叶慕凝跑一趟，好在没有实质性伤害，不然真就摊上大事了。
-
叶慕凝一出包厢，兴奋的就差没挂在江聿闻身上。
真是块王牌，哪里需要往哪搬。
她看着眼前的人是越看越帅，最后竟情不自禁傻笑出声。
“有病？”
叶慕凝也不恼，这么一桩事被他轻松解决，整个人松口气，连带着他都顺眼极了。
骂几句就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她咧着笑，“谢谢哥！”
Enoch在门口恭候多时，见两人出来下车开门。
江聿闻推开身侧的人，走下阶梯。
刚坐上去，另一侧风风火火窜上来一个人。
叶慕凝又扬着讨好的笑，“哥，顺路，顺路。”
江聿闻捏捏眉心，没辙。
“开车吧。”
黑色商务车一驶离亚格居大门，隐于后方花坛里的人便默默收起设备。
-
虞念这几天经黄九英的药材调理，元气恢复。
之前怕传染病气一直没让黎纯萱过来，如今身子痊愈，黎纯萱一听说便早早买好礼品上虞念家探望了。
黄九英和虞伯楷在厨房里准备午饭，殷文礼站在楼下等候黎纯萱。
虞念坐在沙发上等两人上来，百无聊赖点着手机上的新闻通知。
她虽没有看新闻的习惯，但不喜欢界面上留着红点。
视线忽地停在一处熟悉名字上，手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虞念震惊的反复阅读着这几个字——
携女星共进晚餐？
所以他这么久不联系，是因为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找到新欢了？
虞念觉得胸口堵了团郁气，莫名的酸涩加之愤懑让她不受控制地点开聊天界面。
拨出电话，“嘟嘟嘟”的提示音持续在耳边响着。
等她回神时，手机那端已经传来许久未闻的声音。
“虞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