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过了两三天,张妈真请来一位老中医帮她调理。

    老中医一套流程下来,只说她心有郁气,开了几服药给她调理身子,剩下的就是宽慰她凡事想开点。

    虞念觉得她挺乐观一人,没想到也有这么一天。

    谨遵医嘱,开始慢慢找事消磨自己空闲出的时间。

    江聿闻初觉到她话开始变少,和两人刚确定关系那段时间的小心翼翼相似。

    别扭的倒不如个普通朋友。

    可究竟哪别扭,他也说不上来。

    他只能多带她出入社交场合,安慰自己她是闷在家里太久。

    虞念打心底不喜欢接触他们那群人,这种感觉最近尤为明显。

    混迹其中八个月,就说常见的那几人她都不知道名字,这种社交到底是图什么呢。

    可他开口,她也不能拒绝。

    -

    五月初的时候,虞念在零度又见了程浔一次。

    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如出一辙,恍惚着她还以为又回到了去年十一月。

    雅间昏暗,四人坐于当时同一位置。

    麻将声碰落,此起彼伏。

    桌子周边围了两三圈人,没人大声说话,只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虞念时不时抬头,视线总能与其中某个对上。

    怕是她们背后议论的对象就是她了。

    虞念也懒得去辨析她们眼神里到底在传递什么讯息,总归不是善意的。

    意兴阑珊,她主动起身,抬步离开。

    一个人在雅间里随意逛着,西侧房内传出阵阵欢呼声。

    她推开门,看见原先那群青年后,没等他们反应,再次阖上房门。

    步子最终停在厨房。

    虞念从冰箱里拿了杯饮料喝,外面突然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

    那边似乎是中场休息,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乱窜。

    她的视线虚浮地停在门口,不多时,程浔大咧咧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与他交谈的打算,身子往冰箱边上挪了挪,腾出空位。

    等候良久,男人却没有要拿东西的意思。

    虞念不知他意欲何为,撩眼,两人视线对上。

    看来是特地找她的。

    她率先打破诡异气氛,“有事?”

    程浔双手抱胸轻倚在冰箱门边,侧着身子看她,表情耐人寻味。

    他不说话,她也没和他熟络到再开口的地步。点点头以示礼貌,抬步想走。

    “看起来心情不好,最近在闻七那混得不行?”

    虞念顿住脚步,从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中揣摩出一丝不怀好意。

    料他嘴里吐不出好话,她撇过头,不作应答。

    “喂,不理人?”程浔声音带着一贯的倨傲,“我可不会像闻七那样惯着你的臭毛病。”

    “程公子这是找我茬?”

    “我哪敢啊。”他阴阳怪气道,“这不之前看到那新闻了嘛,我怕你想不开过来关心关心你,怎么说我们也是老熟人了。”

    “不敢,我可当不上您的老熟人。”他算计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想看她笑话,那倒是高估她的忍耐度了。

    虞念自诩不是个软柿子,阴阳怪气这套谁不会。

    她笑笑,难得在他面前尖锐,“与其关心我,你倒不如多关心关心程沫。话说她看到是不是更难过啊,轮一圈被不知名的抢了去。你说,她什么时候能排上号?”

    虞念以为这话能激起程浔的愤怒,却不料他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从他微皱的眉眼中,她竟读出一丝同情。

    同情什么?

    她皱起眉。

    因着自己的话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涌现出一股躁意。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余光瞟了他一眼,随后挪动步子。

    身后传来男人一声轻嗤。

    程浔声音不大:“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慵懒的调音极其刺耳,却没有要停的征兆,“虞念,我还挺同情你的。不过仔细想想嘛,蠢也是一件好事。不用动脑子想太多,只需要讨好闻七就行。就是你这牙尖嘴利的相貌在我面前展现展现就得了,可别舞到他面前,毕竟,他最喜欢的就是你听话嘛。”

    “你说话不用这么难听,我们俩的事再怎么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哦~”程浔拉长语调,“你看看,还不识好歹。”

    虞念厌恶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貌,说话自然也不再客气:“你是好是歹我还是分辨得出的,毕竟对待好人我可不是这种态度。”

    程浔忽地冷笑一声:“你这人怎么就听不进去善意的提醒呢。”

    “比起你,我更了解闻七。我只是怕你陷得太深奢求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及时止损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你也看到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为谁改变。”

    “所以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腾个位置?”虞念愈发冷静,“但我也直说了,他身边的位置怎么换也轮不到你妹妹。你要是因为我之前和程沫的误会而讨厌我,随意,没必要次次找机会到我面前说三道四。”

    虞念说完,从容看了他一眼。

    程浔勾着唇,无奈耸耸肩。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瘪瘪嘴,“我先出去了。”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昏暗中,隐于厨房门侧的梁筑才悠闲走了进去。

    他单手插兜停于桌前,看了程浔一眼,大笑出声:“阿浔,我才发现你一大老爷们儿可真事儿啊。”

    程浔没理他,盯着他身后的大门几秒,问:“闻七没来?”

    “怎么,你还怕他听见?”

    程浔轻“啧”一声。

    “行,没来。”梁筑空着的手拿起桌上一个苹果随意掂了几下,漫不经心道,“闻七被周铮那小子拉着投资他那俱乐部呢。”

    程浔松口气,视线移到梁筑身上,“你小子躲门口做什么?”

    “事先说明,我那不是躲。”梁筑无赖笑笑,“怕你们吵起来我特地避开的,以免殃及池鱼嘛。”

    “麻利儿滚啊。”

    “我说你别在人姑娘那受了气,火气全撒我身上啊。”梁筑掏出口袋里的手指了指面前的男人,“你自己没事找事。”

    “你能不能闭嘴。”

    “诶,我还就说了。”梁筑吊儿郎当地举起手臂,一挥,那胳膊就像泄了气的长条气球贴上程浔肩头,“你说你,怕还跑人面前唧唧歪歪的,怎么,你也看上人家了?”

    程浔嫌弃睨了他一眼,表情骂得很脏。

    “这么看我干嘛,我这猜测都是有根据的好吧。”梁筑凑过去,还真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分析起来,“你之前那位不也这类型的吗,气性高,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心里最有主意。这碰上类似黑月光的人,哎哟,曾经那些受伤的事浮现脑海,越想越气——”

    “我气你大爷!”程浔打断他,“你那脑子不要就捐了。算了,可别捐,免得害人不浅。”

    梁筑也不恼,低笑几声,继续埋汰他:“恼羞成怒了?因着自个儿的遭遇,那叫什么来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这绳儿怎么也缠不到你身上吧,你激动个什么劲,还扯那恨屋及乌的一套?”

    程浔是真被梁筑的话气笑了,顶顶腮,半天懒得说一句话。

    梁筑大笑,贫够了,瞬间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

    他问程浔:“不过叶家那位和闻七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你没事儿瞎扯刺激人家作甚?”

    “你不也听见了。”程浔一脸无所谓,“我就试试而已,谁知道闻七真没和她说。”他耸耸肩,“这不也说明他俩就那样吗。”

    “是,但人哪样也不关你事吧。别说人一姑娘,我在外头听着心里都不大舒服,你就是看人好欺负吧。”

    “我欺负她?你,和那人一样眼瞎。”程浔在心底暗啐一口,“她就不是个说好话的主,你站那没听见她怎么回嘴的?也就你们觉得她娇娇弱弱的。”

    “不儿。”梁筑操着一口京片儿歪头看他,“我知道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说那话人没骂你就算良心了。”

    “程浔,你现在是真不行。”他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嫌弃地拍了拍,“我怎么这么想去告状呢。”

    “别找事儿啊。”程浔警告睇他一眼。

    “哪能啊。”梁筑笑笑,“那咱俩就半斤八两了。”

    -

    程浔和梁筑胡诌的这段时间,江聿闻和顾学筠都已回到位置上。

    许久不见两人踪影,江聿闻随口问了句:“那俩人呢?”

    周围无人应答。

    虞念见他右手拎着个麻将不耐地敲着桌子,顺嘴一回:“在厨房。”

    江聿闻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看她,表情若有所思,“找你去了?”

    他是看着她进了厨房的。

    “没。”虞念摇头,“出来时正好碰见他们进去。”

    也许是这段时间对江聿闻心存芥蒂,不满渐渐膨胀出一条隔阂。程浔刚才那番话,多多少少对她有点影响。

    江聿闻察觉她有所隐瞒,神色凝重。

    这时,背后正好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哟,都到了也不叫我们。”

    梁筑的声音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他过去拍了拍江聿闻的椅背,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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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回到原位。

    程浔全程没说话,像个没事人一样端着成熟稳重的形象。

    梁筑发现他挺能装的,若不是刚才听了个仔细,他怎么也想不到几分钟前这人在厨房给人添堵的模样。

    视线拂过虞念,梁筑轻轻勾唇,又瞥了程浔一眼。

    他还挺佩服这姑娘的,面不改色,心里能藏事儿。

    突然就想说点什么:“虞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虞念看向梁筑,心里莫名。

    “瞧瞧,咱闻七多护短,我不过什么都还没说,他就用这眼神看我。”梁筑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至江聿闻身上,虞念也顺势看了过去,就见江聿闻没好脸色敛着眸子睨看梁筑。

    “事先说明啊,我就是随口问问。”

    虞念倒觉得梁筑这人性格应该挺好的,至少和程浔不一样。

    她点点头,打破僵硬氛围,回他:“也没什么问不得的,确实不是,我是灵市人。”

    “哟,那挺远的啊,怎么想到来这边工作的?”

    虞念顿了顿,说:“大学在这边读的,挺喜欢这。”

    “挺好。”梁筑冲她一笑,随后又撩眼看向程浔,“我听说灵市那儿的姑娘性子都好,从虞小姐身上一看——”

    “传言不假。”

    虞念不知他为何突然夸起她来,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得又点了点头,随后谦虚道:“过奖了。”

    梁筑见她这副模样,打心底是想帮帮她。顾不上程浔频繁使来的眼色,他拿起牌敲了敲江聿闻面前的桌角,“闻七,人姑娘性子好,你可得看紧点别让人被欺负了去。”

    “怎么,你欺负了?”江聿闻终于开口,目光淡淡转移到程浔身上,低沉的嗓音带着压迫感,却又像是玩笑,“还是你欺负她了?”

    场面忽地就朝诡异方向发展。

    桌上的男人都不说话了,周边围观的人也面面相觑。

    虞念没想计较这些,伸手扯了扯江聿闻的衬衫袖摆,把他注意力吸引过去。

    “没有的事,打牌就打牌,你们说这些让我很有压力。”

    江聿闻眼底的阴沉瞬间淡了几分,梁筑见状,适时大笑两声缓解气氛。

    程浔瞪了他一眼,“梁筑,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省得让人误会还以为我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梁筑摸摸鼻尖,心想,你可不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

    不过他也没想挑起兄弟几人之间的不快,只是刚才突然动了恻隐之心,现下一想,又觉得自己也有些狗拿耗子。

    话带到就行,归根结底也不关他的事。

    牌局恢复如旧,四人沉默不语。

    -

    十二点,散场。

    虞念和江聿闻一道离开。

    引擎发动的噪音撕裂沉寂夜空,车上两人分坐两侧。

    江聿闻有些烦躁地点了根烟,白色雾气在狭小空间内乱窜,霸道地侵占着人的大脑。

    虞念轻轻咳嗽了两声。

    江聿闻抖抖烟灰,猩红靠近薄唇,深吸一口,云山雾罩。

    虞念忍住不适,抬手扇了扇眼前的烟雾。

    车厢像密闭的盒子,外面的新鲜空气进不来,里面的浊气也出不去。

    她搞不懂江聿闻莫名其妙抽什么烟,鼻腔里的烟味越来越浓,下一秒,她将车窗降了下来。

    “嗡”的机械声打破此刻寂静。

    江聿闻突然开口:“五月初公司会放假。”

    “嗯?”虞念不知所云。

    “上次答应你要教会你学游泳,事出突然,计划搁置了一段时间。五月初怎么样?”

    怎么样?

    这话若放在早前一个月提起,她大抵都会兴致勃勃应下。

    可如今心境一变,她已没什么心情陪他“过家家”了。

    她转过头,压抑着眼神里的疲惫,找了个借口:“五月初吗?可能不行。最近旅游季,店里订单挺多的,我可能抽不出时间。”

    车厢再次陷入沉寂。

    江聿闻掐灭香烟,一瞬不息盯着她,试图从她表情中探究出那抹不寻常。

    可她的反应实在平淡,回视的眸子里坦坦荡荡。

    活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觉得心底的那股烦躁更甚,顺着胸腔一路蔓延向上,堵得人有些喘不上气。

    抬手扯了扯领带,沿着她的借口继续:“那就月底。”

    虞念张了张嘴。

    “再不行就六月,七月,还是你找一个时间?”江聿闻铁了心,“总不能你比我还忙吧,虞念。”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