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悦
    昨晚的电话的确影响到了程鸢的心情,她早上起床时动作慢吞吞的,有点心不在焉,拿起牙刷开始挤牙膏,结果发现手里拎的是洗面奶。

    她赶紧扑了两下凉水,强行精神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今天池砚珩心情也很一般。

    之所以说是错觉,因为这人太会隐藏情绪,生气也好,开心也好,表现在脸上永远波澜不惊,他长相本就冷峻,即使一言不发也会让人觉得严肃,但在一起这些日子,程鸢却没见他发过脾气。

    阿姨做好了早餐,程鸢坐下后,边小口喝着粥,边悄悄瞥他一眼。

    池砚珩从健身房里出来,穿一身黑色运动装,肩膀上搭了条白色毛巾,和往常一样先倒了一杯冰水。

    冰箱门嘭地关上,程鸢慌忙收回视线。

    池砚珩也不看她,慢悠悠地坐到对面开始吃早餐。

    昨晚,见她状态不对,他本想看她睡得怎么样,门把手一压,就发现了卧室门上了锁,还是两道。

    从住进来第一天就开始锁门,不知道是她警惕性太高还是不愿意接纳他,几天过去两人还是相敬如宾,总之很烦。

    今天下午程鸢和孟淼淼约好了喝咖啡,所以早上她不开车,等下午直接从公司过去找孟淼淼。

    坐上池砚珩的车后,程鸢就确定了一件事。

    他是真的心情不好。

    从上次酒后那个吻之后,程鸢再看他就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但他像是不以为意,程鸢不知道他怎么能在几天内迅速转变心态,跟没事一样,又懊恼自己太过纠结,每次见他还很没骨气地心脏砰砰跳。

    眼见车速从80提到100,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他带着墨镜,整个人松弛地靠在座椅上,黑色奔驰飞速穿行在高架上,路边连排绿树模糊成一条绿色长影。

    程鸢双手攥着安全带的边,心惊胆战看着他超越一辆辆车。

    直到把她送到公司门前,池砚珩才说了句:“晚上早点回家。”

    程鸢点点头,拿了包,依旧从另一侧电梯进去,刻意和他避开。

    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跑进办公楼,池砚珩一脚油门,掉头从另一侧进入公司大楼。

    上午有个重要的组会,林主管简单说了下接下来一个月的翻译安排,程鸢作为实习生也会跟着参加会议。

    “大家都听过公司最近在推进AI翻译app研发,这是个核心项目,咱们翻译组呢,肯定是要给技术部门提供外援,这个项目推进了小半年,上面一直觉得这样沟通效率太慢,所以从下周开始,成立专门的项目组重点推进app研发。”

    程鸢拿着笔记,跟着会议认真记录,林主管接着说:“池总的意思,咱们翻译部也会出人。”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唉声叹气。

    也就是说,日常的翻译工作还得继续做,除此之外,又加了一个新项目。

    林主管拍了拍手,鼓励道:“别叹气了,这个项目上面很重视,而且奖金丰厚,回报率非常高,肯定让大家满意。”

    “至于人选,每个核心语种肯定会优先进组,但具体名单还没定下来,估计本周之内能看到,到时候我会在群里通知大家。”

    正认真听着,程鸢手机屏幕一亮,新消息提示。

    她手机屏幕上贴了防窥膜,不怕别人看见聊天内容,所以备注也是真名,“池砚珩”三个字就这么明晃晃地摆着。

    池砚珩:【我今晚有事晚点回去,下班后让杨浩送你回去。】

    她回了一句:【不用了,我下午和朋友说好了去喝咖啡,我打个车过去就行。】

    池砚珩:【好。】

    孟淼淼在学校附近的画室当老师,教那些艺考的高中生们画画,画室老板是个拆二代,拿了钱早早跑去全球旅行,丢下个小画室让她代为管理,好几年也不问一次,闲着没事的时候程鸢就过来看她画画。

    下班后,程鸢直接打车去了画室,太阳还没落山,她直接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孟淼淼正坐在小马扎上,举着胳膊给学生改画,周围满地颜料,像个粉刷匠。

    见她来了,扭头随意说了句:“你自己找个地方坐,我还有三分钟。”

    程鸢应了句,踮脚在画室一片狼藉中跳了两下,终于找到块没被颜料攻击过的黑不溜矮板凳,一屁股坐下。

    几分钟后,楼下咖啡厅里,孟淼淼像是累坏了,转着胳膊活动两下,问道:

    “怎么回事?你昨天说你继父又找你借钱了?”

    程鸢从坐下后就开始咬吸管,精神恹恹,“嗯,之前也打过几次,我都拉黑了,估计是换了个号码。”

    孟淼淼翻了个白眼,“他拿了池家那么多钱,怎么还找你啊?”

    “我妈说这两年生意不好,估计砸进去不少,那些钱能还债就不错了,他们本来就过惯了富裕日子,一下子降低消费肯定不适应。”

    孟淼淼问:“这事你妈知道不?”

    “我不清楚,可能知道吧。”

    早几年,池家给的那笔高额彩礼,是为数不多直接交给程鸢的钱,她最知道父母是个什么德行,直接把大头全部存了定期,为此,俞月萍没少给她脸色。

    但程鸢咬死不给,闹到最后连借口也不找了,“都存了定期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能耐就去银行取出来,办不到就算了。”

    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学费,全部走她自己的小金库,虽说顶着池太太这个光环,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手里其实没多少钱。

    孟淼淼托着腮,“那你跟你老公说过没?”

    “人家有名字好吧。”程鸢无奈地说:“我没告诉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他早晚要见你爸妈,难不成还打算一直瞒着啊?”

    “那肯定不会,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告诉他,这事估计也会让他为难。”

    孟淼淼不解:“怎么说?”

    “我是担心,池家确实家大业大,但架不住我妈他们狮子大开口,而且……碍于我的面子,池砚珩又不可能把他们赶走。”

    “我觉得你多虑了。”

    孟淼淼开始认真分析,“首先,池砚珩能坐稳总裁的位置,肯定也不是随地奉献爱心的大善人,退一万步讲,真到了你说的这种情况,他肯定有办法妥善解决,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程鸢疑惑。

    她咂咂嘴,“你这个态度,让我很惊讶,前几天咱俩喝酒那回,你分明就是,‘就这么过着吧,早晚有一天离了,离了拉倒’,结果今天,你居然说池砚珩会碍于你的面子难做,你俩要真是形婚,他还用顾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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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我多年吃瓜经验来看——”

    程鸢一头雾水,“看什么?”

    孟淼淼嘿嘿一笑,“坦白吧,你俩之间到哪一步了?”

    程鸢:“你这都分析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哪一步好吧。”

    “嗯?”孟淼淼忽然贴近,贴近,再近,马上就要闯进人眼睛里,“真的没有?”

    程鸢最受不了她这样,她边后躲着,一下子笑起来,“别看了别看了,我说还不行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比如她没谈过恋爱,但她见过孟淼淼跑。

    ——她见过孟淼淼谈恋爱,即使只有短暂的七天。

    孟淼淼边听她红着脸磕磕巴巴讲述,边咧着嘴给予评价。

    “嗯~很好!然后呢?”

    “就亲几分钟啊?”

    “才到这?没再继续下一步?”

    程鸢怒道:“不准说了,这已经很过分了!”

    孟淼淼不满:“什么啊?亲都亲了,你们为什么不立马做一些成年人该做的事?”

    “我现在充分怀疑池砚珩这个人的能力了。”

    程鸢:“不是这样的,你别瞎……”

    孟淼淼苦口婆心,“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稀里糊涂就结了婚,万一你老公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呢?”

    她行动力极强,当下就打开购物页面,一堆红黄蓝绿的方盒子出现在眼前“不行,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程鸢:“不是,你跑题了……”

    “合着你们晚上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呗?但凡他是个正常男人,早就该有所作为了,我不信有人把持得住。”

    这回轮到程鸢愣住了,“噢我刚刚忘了说,我们俩其实不睡在一起……”

    啪地一声,震惊之余,孟淼淼一个没拿稳,手机砸落在桌面上。

    屏幕亮着,“超薄、零感、水润”几个大字就摊在手机上……

    --

    夜晚,出租车停在别墅前,程鸢付了钱,脚步沉重朝里面走去。

    她的沉重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因为工作疲惫,二是因为孟淼淼给准备的礼物,她搞批发似的,给程鸢包里塞满盒子,并拍拍胸脯扬言:“放心,都是贵的。”

    叮地一声,机械女声响起,“尊敬的主人,欢迎您回家,空调已打开,调至26摄氏度……”

    杨阿姨今天休息,家里有点空荡荡的,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她正想着上楼看一眼,电话忽然响了。

    池砚珩问道:“到家了?”

    “嗯,我刚回来。”

    他似乎在路上,手机里传来呼呼风声,他语速极快:“有个紧急项目出了问题,我这几天去国外出差,先不回家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想买什么就去买。”

    事发突然,她上楼的脚步一顿,那边没听到回应,又问了句:“你在听吗?”

    程鸢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哦,好,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短短几句交代后,信号忽然就不好了,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挂了,屋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程鸢看了看手里的包,出门的时候还是瘪的,现在满满当当,还有突出的棱角。

    她赶紧上了楼,一股脑把东西全倒出来,收进柜子里,然后,躺在床上,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