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第五章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阿宁直勾勾地看着裴执眼睛,他眼底反倒浮现笑意。

    握紧双手,阿宁忍住跟他打一架的冲动缓缓收回视线,垂下脑袋,做出一副柔弱无力,任人拿捏的姿态。

    “既明,将她安排下去。”

    裴执眼底笑意消失,冷声吩咐。

    楚婉比既明积极,她仰着头拉拉裴执的衣角,又在裴执冷漠的眼神下松开手,嘴角扯出笑,声音清甜:“王爷,那不如将长宁公主交给妾安排?”

    裴执乜一眼她:“这里没有长宁公主。”

    楚婉忙改口:“将阿宁交给妾来安排如何?王爷?”

    便是低着脑袋,阿宁也能感受到那抹视线看了过来,她才懒得回应,总归他们又不会问她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那声音道了声好,随即便带着既明离开了屋子。

    “阿宁还在病中,阿婉,这件事便交给你了。”穆苏话里有话地看眼阿宁,眼神意味不明,好似在可怜她又好似并不太在乎她的结局。

    半个时辰后,阿宁已经从穆苏的房间挪到了储玉苑西北角的小房间,潮湿阴冷,窗户也破了洞,这才刚刚入冬,冷风便强盗似的不断往这屋子来,床是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木板,多看两眼阿宁都怕它塌了。

    床上胡乱甩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这条件也就比行军在外时好一点点。

    她将将把床铺了下,门口便来了人唤她。

    “姨娘说前两日的雨下得院子都要发霉了,叫你去扫院子,要扫干净些。”

    阿宁回头,只见一个与竹沁梳着同样垂挂髻的女子站在门前,视线交接上她立马便垂眼向下,比外来的阿宁还要拘谨。

    见阿宁迟迟没动,她才又抬眼看来,提醒道,“你……动作快些吧。”

    储玉苑的院子不算大,可阿宁扫了许久,东边清了西边又脏了,南边干净了主屋门前又脏了,她边是扫又边是咳嗽。

    “你再快些,烧茶浇花喂鸟,后边儿事情还多着,可别让姨娘等着急了。”知春被派来监工,时而出声催促。

    阿宁每每只白着一张脸点头,转头便又开始咳嗽。

    “若是娇滴滴的公主可能还真扫不干净这个地,但这府上没有公主,只有一个叫阿宁的哑奴。”楚婉的声音自主屋传出来,“知春,茶可烧好了?”

    “你手脚再快些,这边做完先去烧茶。”

    知春不敢耽误,低低催促一声便赶忙转头进屋回话去。

    烧茶而已,从前在外行军时,常要自己烧水喝,想来也是一个道理。

    知春回来时阿宁水已经快烧好了,她站在门口没进来,只低着脑袋轻声道:“楚姨娘喜欢云雾茶,烟波缥缈瓶那个。”

    阿宁听话取来。

    位置是在最下层挨边儿的,瓶儿里的茶叶也是满的。

    阿宁投茶前小心翼翼向知春投去确认的眼神,知春眼神闪躲,只道:“快点,别让姨娘等久了。”

    她甚至背过身去。

    阿宁看看手里的茶,终究是将它投进去。

    她跟在知春后头端着茶水往院里走时,却又听里面传来惨叫。

    “还不快去将那阿宁给我叫来!”

    楚婉语气暴怒,知春吓得脚步一顿,阿宁险些撞到她背上,她回头看阿宁一眼,眼神带着怜悯,随后小跑进去,阿宁长长地叹口气,紧随其后进院。

    “姨娘,她来了。”小丫鬟阿馨见人来,直接一把抓住阿宁的手将她往楚婉面前拽。

    阿宁被拽着手没拿稳,茶水荡出来溅在楚婉裸露的脚腕上。

    当场又是一声惨叫。

    阿馨见状连忙松开手站得远远,“奴婢去取冰块来!”

    知春也转身就走:“奴婢去请大夫。”

    阿宁还端着茶水傻站在原地,竹沁瞪着眼斥责:“冲撞了主子,还不跪下认错?”

    楚婉也不似前两日那样一直扬着笑脸,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疼得眼泪花都出来,根本藏不住怒意,她抄起旁边的扫帚丢向阿宁脚边:“这东西放门口台阶上做什么?你没扫干净让我接替你干吗?”

    她的脚腕高高肿起,阿宁将手中茶水放下,捡起扫帚便要出去放好。

    楚婉气笑:“站住!我叫你走了吗?”

    阿宁回过头向着她跪下,脑袋几乎要低到胸口。

    房间里另外两个丫鬟一声不敢吭,生怕被连累。

    阿宁一直不抬头,楚婉一直不说话,气氛压抑着,阿馨取回冰块来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屋里只有楚婉气呼呼喘着气,忍着疼的声音。

    许久后,楚婉才开口:“回去不准吃饭,我何时好了你便何时再吃饭。”

    她疼极了,带着些许鼻音。

    阿宁点点头,起倒了杯茶,用手扇了扇递给她,眼中还含着些许恐惧担忧,似有讨好之意。

    她本就不想喝这茶,如今反被拿来讨好道歉,更是让她一口气堵在心口没处撒,不由得蹙眉皱鼻,一脸嫌弃:“拿走,谁要喝你们西姜的破茶?”

    阿宁只听话地将茶带走。

    出门时正与匆匆赶来的穆苏遇上,穆苏没注意到靠边让路的阿宁,直冲向里面。

    “阿婉,知春说你脚崴了,还好我那常备着药,快给我瞧瞧。”

    摄政王府里头消息传得快,楚婉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裴执的耳朵里。

    他来时,知春与阿宁在角落里浇花,阿宁跟着人群行礼,他也没能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阿宁视线还没收回,便听知春声音轻轻地道:“王爷来了。”

    阿宁歪歪头没懂,他来了,大家都看见了。

    知春道:“王爷此前从未进过楚姨娘的院子,楚姨娘因为你受了伤,所以王爷来看她来了,从前楚姨娘也崴过脚,但王爷从没来过。”

    说罢,她见四下无人注意,将半个馒头塞到阿宁手中,表情正经认真又带着怜悯:“你别死了。”

    阿宁明白了,她怕楚婉为了多在裴执面前露脸一个劲儿折磨她。

    可她是阿宁,那个不会说话没有反抗能力可以任人拿捏宰割的阿宁。

    她神色黯然,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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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嘴无声道:“谢谢。”

    随即起身去取鸟食。

    楚婉养了一群鸟,只是这群鸟并不属于她,它们来去天地间自由自在,她怕它们饿死,便命人日日在房檐上放置鸟食。

    摄政王府的房檐高,知春在下头扶着梯子,阿宁提着鸟食往上爬,下晌刚重新扫过的地被浇花的水打湿,阿宁上去前便瞧见了。

    可知春说,楚婉早前下了规矩,浇花要从喂鸟的屋檐下边儿开始围着院子绕圈,如此一圈回来便可喂鸟,浇花喂鸟的工具又都在一处,免得挪来挪去看得她心烦。

    鸟儿都在周遭的树上站着观望,阿宁将鸟食投放好后下意识将手指放到唇前。

    却忽地想起自己如今哑了声,从前唤鸟的那套已经用不了了。

    屋里裴执还没出来,阿宁往下看眼,正对上知春慌忙错开的眼神,她扶着梯子的手指动了动却又立马扶得更加稳当。

    她仰起头苦笑着:“好了吗?下来吧。”

    两人刚收拾好东西退下,裴执便从屋子里出来了,知春忙拉着阿宁让道行礼,只是凑巧花浇倒地,水打湿了裴执前进的路。

    人正正停在两人面前,知春一咬牙,立马伏地认错:“奴婢该死!”

    阿宁没说话,总归她是个哑巴。

    “王爷恕罪!是妾管教不严,还请王爷责罚。”楚婉没放过任何一个和裴执说话的机会,瘸着腿也要跟出来行礼,跪却跪不下,只是动了动便哀嚎不已。

    只这片刻间气氛便紧张起来,伏在地上的知春身体更是抖若筛糠。

    阿宁离得近,听见了她低泣的声音。

    裴执迟迟不发话,众人便越发不敢吭声,他那一身冷气像要将人冻死。

    阿宁偷偷抬眼看了眼,又被他抓包。

    只见他双唇轻启:“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他冷冰冰地收回视线,轻松跨过水渍离去,撂下的这话却像某种暗示被楚婉成功接收。

    他前脚一走,阿宁后脚就要起身。

    “跪下!”

    楚婉突然叱骂,目标直指阿宁。

    阿宁认命缓缓低头跪下,对上知春看来那眼,她已是泪流满面。

    阿馨给楚婉端了椅子,与竹沁一同扶着楚婉坐下就此站在她身后,知春跪行至台阶下,哽咽道:“奴婢知错,请姨娘责罚。”

    楚婉冷笑:“你是有错,我让你带着她做事,她犯了错就是你没教好,你自然是要跟着受罚的。”

    阿宁低着脑袋蹙紧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过去。

    但她不想。

    “我看有的人是高高在上惯了,至今还觉得能回去做自己的西姜公主,笑话,王爷英明神武,如今东夏大军势如破竹,东夏西姜一统近在眼前,岂还有叫你们西姜继续存活的道理?”

    她语气轻蔑,讥讽地笑了一声。

    “既然有人痛得还不够看不清形势,那我来帮你好好清醒清醒,让你好好想想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吃谁的穿谁的,这条命……又是谁大发慈悲留给你的。”

    “阿馨,去,将竹条子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