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贵妃娘娘,您这一下与陛下撕破脸,可把人往柔妃的宫里头推。”

    云雀似是有些担忧的说。

    张翩然却道,“陛下不是罪喜欢柔妃么?往昔里,他偷偷摸摸的都要去她那处,如今,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她是看透了,男人都是不能好好说话的,一个比一个的,犯贱!

    霍洗忧他,还不算是个男人,可难怪,一肚子的坏水,还想让她主动寻上门去?

    绝无可能!

    张翩然本就没对贤嫔肚子的孩子做什么,用不着霍洗忧一句话就心虚,而乱了方寸,“笑话死了,他要避着我,我还不想见到他那张死人脸!”

    只是接下来几天,诏狱在宫里头抓人的厉害,张翩然心里没底得很。

    她仔细盘问了云雀,那夜里有没有留下把柄?可别,再蹿出个传话的小太监之类的,随口就攀咬了她一口。

    云雀拍着胸,再三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张翩然这才心宽了些。

    终于有一日,霍洗忧领着一群人,寻上万安宫来兴师问罪来了,“贵妃娘娘,万安。”

    几日未曾见。

    张翩然看着那张清隽的脸,让她很没有安全感,“霍公公,你这抓人,都抓到我万安宫来了?愈发的没有规矩,见了本贵妃为何不跪?”

    “奴才奉陛下之命办案。”霍洗忧手里拿出皇帝御赐的腰牌,膝盖崩得直直的,愣是谁来瞧,那都是压根就没有跪下的意思。

    这人真是猖狂的没法了!

    皇帝在她跟前,也不敢如此。之所以,他会这般倨傲,张翩然心中愈发认定了一件事!

    霍洗忧他,是否真仗着拿着她的把柄。

    因为贤嫔流掉的那个孩子……他就敢对她,为所欲为了?

    张翩然也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善茬,她轻咬着汤匙,笑了下,“霍公公还想把我抓起来,送到诏狱里严加拷打么?”

    霍洗忧将她上下打量,她这幅身板,可受不了皮肉之苦。那张脸是华贵的逼人,裙摆之下晃荡的出旖旎的影子,让人不经浮想联翩。

    “娘娘,可是要护着云雀姑娘。”

    “我不护着她,难道护着你么?”张翩然冷哼一声,他还真是,被她猜着了!

    居然,要对云雀动手了。

    霍洗忧不再说什么。

    张翩然将汤匙摔到他的脸上,她没好气的说,“霍洗忧,你放肆!你这双绿豆王八眼珠子,在瞧哪里。”

    霍洗忧的脸色黑沉了一些。

    他这些年虽说是个宦官的壳子,但到底是不用看人脸色,没受过什么罪。张翩然摔在他脸上的,哪里又是汤匙,而是狠狠的打他的脸。

    霍洗忧的指尖落到脸上,沾了一下,慢慢放到嘴里吮了,“多谢娘娘赐的杏仁露。”

    “真是没羞没臊!”她哪里是赐他杏仁露,分明就是那汤匙上带上的。霍洗忧还居然不知廉耻的,放到嘴里……

    霍洗忧弯腰将她用过的汤匙,那帕子包起来,藏进怀里,“娘娘赏赐的东西,奴才喜欢的紧。”

    “恶心!恶心死了!”张翩然被气的七窍生烟。

    她心知,这人不好对付。

    又是诚心上门来,寻她的麻烦。

    她甚至能看到他那眼珠子里淡淡的哀怨气息。

    “霍洗忧!我告诉你,云雀是我的人,你不许动!”张翩然提起衣裙,走到霍洗忧跟前,像是要告诫他,“不就是诏狱,本贵妃随你走一趟!”

    他撩开衣袍跪下去,“奴才不敢。”

    -

    已经是深秋,天色一黑,气温就有些凉了。

    张翩然从万安宫出来,云雀特意寻了一件斗篷给她披上,有担心霍洗忧暗地里对贵妃娘娘不尊敬。取下头发上的银簪子,默默的塞到她手里,“娘娘去诏狱这样的腌臜地方,如何使得!”

    “云雀没事的,在这里等我回来。”她并不想让霍洗忧一直拿捏她,外头不方便说的话,在诏狱,便是再适合不过。

    张翩然随着霍洗忧穿过长长的走廊,空气里散着血腥味。

    而后,还有宫女受不住刑法,在讨饶,“奴婢本分老实,从来没有说过柔妃娘娘的坏话啊!”

    “那些被抓到诏狱里来的人,起先都这么说的。”霍洗忧的情绪很稳定,道,“娘娘,莫要被她糊弄了去。”

    “你拿什么语气和我说话?”张翩然不领情。

    霍洗忧的目光,又静静的凝视了过来。

    可张翩然却觉得,他那张脸,假的很!底子里,便是青面獠牙的孤魂野鬼!她背后感觉有阴风,整个人,止不住的发着冷。

    又是狠狠的一鞭子。

    那宫女哪里受得住,被打得奄奄一息,“别打了!奴婢说就是了。”

    张翩然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该不是,云雀出去给贤嫔传话的事,这么刚好的被这宫女瞧见了?她一番思量,“霍公公,这是故意让人说给本贵妃听的?”

    “奴才怎会做戏。”霍洗忧冷道,“真是无辜得很。”

    “好好好!”她气势汹汹的,“我既然来了,便陪着你看完这一出戏!”

    宫女再这么打下去,指不定,就要说什么话来。但张翩然她不怕,只盼着这事早些结束了,她和他能分清界限。

    鞭子的声音停了,

    宫女缓了口气,道,“奴婢本是御花园洒扫的宫女,贤嫔娘娘落胎的那夜里,正是奴婢当值。奴婢似乎是见到……”

    张翩然抬起眼,对上霍洗忧的,她紧紧的抿着唇。

    “总不能,那宫女说什么便是什么。”

    霍洗忧望向她,“娘娘,是不想那宫女说下去?”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做了这一场戏,不就来吓唬她的!他以为,她会怕?张翩然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霍公公,别污蔑我。”

    霍洗忧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圆润的下巴,藏在白色滚毛的斗篷里,乖巧的不行。但她的目光很澄净,像是什么事都和她没有干系,无辜的不行。

    他想扯开她衣领上的白色滚毛,一路向下,往心窝子里看。

    是他的自己的,心跳如鼓。

    “太吵了。”霍洗忧不耐的皱了皱眉头,诏狱是他的地盘,由不得张翩然拿捏住他。他轻声道,“她吓到了贵妃娘娘,才是真的罪该万死。”

    诏狱里的狱卒,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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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这就把那宫女的舌头给拔了去。”

    霍洗忧微微颔首,似乎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

    他却在审视张翩然脸上的表情。

    她似乎是有些动容,犹豫的想要说些什么,微愣片刻,还是没有说。

    霍洗忧的交叉着手指,沉重的盯着她落在墙壁上纤细的影子。

    张翩然哪怕再恨,也不会动杀人的念头。

    生于高门贵族里娇养长大的小娘子,她再狠心,也不过是会些微不足道的小手段。她根本就没有余力去杀皇权继承者。

    可是张翩然不过是朱荀手中利用的一颗棋子,朱荀从未将她当做心上人,只是想利用贵妃娘娘之位,为蕙兰扫清一切障碍。

    可怜的贵妃娘娘,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拔了舌头,那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张翩然拢了拢领子,已经感觉到霍洗忧他那雷厉风行的手段,“还不是,霍公公想要什么答案,就有什么答案。”

    霍洗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贵妃娘娘,可真是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看着路边的阿猫阿狗可怜,都想救?”

    张翩然冷笑,道,“霍公公,你想多了。”

    “奴才,只是想保护好贵妃娘娘。”

    他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

    “你保护我?”张翩然哪里又是他的对手,步步紧逼。她真是受够了他的挑逗,“这真是我今日听过最不堪的话。”

    霍洗忧并没有立即反驳她的话,只道,“奴才的话,贵妃娘娘总是不信的。”

    不听!

    不想听!

    换而言之,她入诏狱,何尝不是落入了霍洗忧的圈套。张翩然问,“总不能是,霍公公要替我除掉绊脚石?”

    墙壁上挂着火把,张翩然的眼前是明亮的很。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人的神智反而清醒,不会容易昏昏沉沉。她问,“别废话,快些走。”

    霍洗忧默默地瞧着她皱眉,他别过脸去,道,“娘娘,这边请。”

    离开火把照射的地方,空间变得逼仄起来。

    滚烫的烙铁,滋在肉上,滋滋滋地作响。

    血腥味瞬间弥漫。

    但,扰人的声音,沉寂了。

    越是安静,张翩然心里跳的就越厉害,好像随时会发生什么控制不住的事似的。她受不了这气味,捂住口鼻,“还要走多久!”

    对方没声音。

    倒是狱卒几个低声的在说话,“说起来,这宫女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本没她什么事,偏她嘴巴碎,说些罗里吧嗦的。”

    “太后娘娘不喜柔妃娘娘,陛下就是想找个替罪羊,顶了柔妃娘娘的罪,还她一个好名声。哪里,又有这几日的抓宫女之事。”

    张翩然却停顿住了脚步,原来是如此啊!

    根本就没万安宫什么事!

    害她瞎忧心了一整夜!

    “贤嫔娘娘的孩子,是奴才吩咐人弄掉的。”霍洗忧如恶魔般降临,在她耳边低语道,“奴才的人,被那宫女正好瞧见了。”

    张翩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听到,下一句话,从那紫色薄唇里说出来。

    “她要是嚷出去,外头又怎么会想我们俩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