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5
    霍洗忧去朱荀跟前回话。

    “依着太医的话,贵妃娘娘的身子是伤了根本,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全。”

    朱荀没什么好脸色,“她倒是愈发娇气了,就在门口跪半刻钟的功夫,就坏成这样子了?所以,现在连太后都开始声讨朕了?”

    霍洗忧垂着眼,神情倒是从容,翻来覆去像是就这么几句话似的,缓缓地道,“陛下是九五之尊,和贵妃娘娘置什么气。”

    二人闹得这么僵,都成了后宫嫔妃消遣的话了。

    是张翩然输了?

    亦或是,朱荀赢了?

    乾清宫里静悄悄的,皇座依旧是那样黄澄澄的,干干净净的,好似不曾沾过人的鲜血,永远是正大光明的。

    不甘心啊!

    霍洗忧的眼尾注视着那皇座想,人这一生,真是变幻莫测。

    “大伴,你也觉得,是朕对贵妃罚的太重了些?”朱荀起身到了他眼前,“朕瞧着你,去扶贵妃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怜惜。”

    “奴才是可怜贵妃娘娘。”霍洗忧垂下眼,安安静静的听着,“又觉着,陛下是九五之尊,要有豁达的气度。”

    “你可怜贵妃?这真是陛下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霍洗忧抬眼,问,“奴才,就不能可怜人了?”

    这话的威力,犹如一把刀横在了朱荀的脖梗。

    “大伴是好日子过久了,都忘记我们以前的日子,那都是怎么过来的了!”朱荀越想越觉得不对味,手拍着桌子,道,“她就是仗着朕会让她!”

    殿里,一片沉寂。

    “休想!这些日子,朕就不去看她,还能翻过天去了!”朱荀打定了主意,那是不会轻易的改,“朕虽然不过去万安宫,但大伴,你派个人去盯着。”

    安静之下,霍洗忧掀开眼皮,“奴才知道了。”

    朱荀长叹一声,提醒道,“张大将军回了朝,你出的主意倒好。防的就是贵妃与张大将军,他们在私下里来往!崩以为朕不知道,这些年,武侯府仗着张大将军在前线,想和朝廷里官员太近乎!怎么?贵妃之位,都不能满足她张翩然的胃口?还真想不自量力,想要皇后之位?”

    霍洗忧知道的,朱荀比起任何一个人,都容忍不了,张翩然曾经与太子殿下,有过婚约。

    老天爷既然开了个玩笑,让他误信了,朱荀是一个没心机的实诚人。

    他就得把犯的错,继续走下去,“奴才知道,陛下心里头只有柔妃娘娘一个。”

    朱荀也不装了,当初娶张翩然那是被迫之举,纵了她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了,“这别人过去万安宫,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朕都是不放心,还是由大伴你亲自去。”

    霍洗忧应是,说完了话,就退了出去。

    -

    “娘娘,喝药了。”

    云雀捧着碗,在床边上站着。

    张翩然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她闭着眼,不置可否,“苦的恨,不喝。”

    云雀却焦灼,道,“这不喝药,这病那怎么会好呢?娘娘别发小性子,就权当是可怜可怜奴婢罢!”

    “不喝!”喝了药,能好的,只有她这一副颓废身子。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张翩然背对着外头那些人,觉得好没意思。

    云雀端着药碗出去。

    一道阴冷的声音问道,“这是娘娘的药么?”

    云雀见不得这霍洗忧在万安宫走来走去,倒像是要搜什么东西,“霍公公是陛下派来的,贵妃娘娘身子一直不好,你也脱不了干系。”

    霍洗忧微微的抿唇,接了云雀手里的药碗,走进内室。

    云雀没有吓唬他。

    贵妃娘娘她,真是不肯喝药。

    她还蔫了吧唧的,躺在的侧影薄的像一戳就破的纸,便是连霍洗忧都觉得可怜,他看了看,轻声道,“让娘娘出宫都主意,是贤嫔出的吧?”

    张翩然奇怪道,微侧过身,“你又想使什么坏!”

    这人就是一肚子的黑心肠。

    她问话,他就故意拿乔了。

    张翩然转过身,“狗奴才,把话说明白了!”

    “贤嫔娘娘,本是想让贵妃娘娘你出宫去,想让你图个耳根清净。”霍洗忧又意味深长,道,“可哪里知道,讨了陛下的嫌,被罚的这么重。”

    张翩然挑眉,问,“你觉得,贤嫔是想让我与陛下吵起来?她图啥?”

    霍洗忧幽深的眼,看向她,“娘娘要是喝一口药,奴才就告诉你。”

    当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简直就是,诡计多谋……

    她不大乐意的张了嘴,冲鼻子的药味,苦的眼角都掉了泪,“霍洗忧!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你以后可千万被落到我手里!”

    霍洗忧的脸近在咫尺,凉凉的看着她,“良药苦口,娘娘的性子,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

    “你住嘴!”张翩然恶狠狠的盯着他一眼。

    霍洗忧也不反驳,只是继续解释道,“贤嫔娘娘落了胎,就自然在太后娘娘跟前没了好印象。那在陛下,也是顶顶的惹人烦的。”

    “你的意思是,贤嫔的日子不好过,也不想我好过?”张翩然心中略有些怀疑。

    他的手,又到了她嘴边,“娘娘,这一口,一个问题,先前答应奴才的。”

    这真是笑死人!

    她张翩然,何时被人这么哄了!

    有了第一口,这第二口也就不觉得那么苦。张翩然赶紧吞咽下去,道,“你快快说了,别打谜语,要是不乐意说,那就索性把嘴巴闭紧了!”

    霍洗忧轻声一笑,“贵妃娘娘背后有武侯府,你们哪怕平日里再怎么不来往,张大将军也不会使绊子同贵妃娘娘过不去!血脉亲情,大过天!您哪怕不争宠,这日子也过得下去。可贤嫔娘娘不一样,她没了太后娘娘帮衬,举步维艰。”

    张翩然听了这话,眉头一跳。她要是不在宫里头,最得意的便该是柔妃!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难不成,你和柔妃也闹掰了?”张翩然现在谁也不肯全信,论霍洗忧与柔妃的关系,怎么说也该把这些话,说给她听。

    霍洗忧深深叹一口气,道,“奴才得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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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己话,才能让贵妃娘娘信奴才。”

    她又瞪了人一眼,“少说好听话,没准,你心里头怎么骂我蠢呐!”

    他的指腹擦过她的嘴角,从未有过的温和笑意,“贵妃娘娘是个心善的人。”

    把张翩然激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阖宫上下,说她心善的,也就属你霍洗忧第一人了!”

    他倒是没脸没皮,笑着回,“多谢娘娘夸赞。”

    “霍洗忧,你可真有意思。”张翩然的嘴角才挤出来一个笑,她笑出声。

    云雀被屋里头的动静,有些迷糊了,本以为,霍洗忧要被贵妃娘娘骂的,怎么忽然两人就不掐了?

    她把笑意一收,心中打定了主意,“后宫里头原先就几个人,是我把自己太当回事,吃了这些苦头,我该认得就认。”

    柔妃不仅把太后打发出了宫,还把她这个贵妃一并打包了。要说最蠢的,还是贤嫔以为拿她做个便宜人情,就能讨了皇帝的好处?

    她哪儿都不去!

    -

    张翩然不仅自己不去,还拐弯去了一趟太后宫里,把人留了下来。她用的主意,让人推推不了,她生了病要养身子,无心也无力管理后宫。

    便恳请太后出面。

    太后心头窝火,皇帝又护着柔妃,原先她也不是真想寺庙里头,一听正和张翩然要让后宫之权。

    等太后真留在宫里头,可不像张翩然这般好说话。太后给后宫大大小小的嫔妃立规矩,那首当其冲,就是柔妃了!

    皇帝心里头就不痛快,但也被孝道压着,无话可说。

    那柔妃却是坐不住,忙不迭的,道,“我也是听说了贵妃娘娘被陛下罚了,这才想过来看看……贵妃娘娘,不肯见臣妾么?”

    “这么多年,我家娘娘还没被陛下罚过。”这柔妃,真不知真情?云雀却是眼珠子快翻到天上去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跟在柔妃身后的宫女,就出了声,“你怎么说话的,我家娘娘是好意!由不得,万安宫糟践!”

    云雀也不服输,“这又是哪里的话,万安宫可不敢触柔妃娘娘的眉头!那可是,要被陛下重重的罚的!奴婢害怕的很,还请柔妃娘娘莫要吓唬我。”

    柔妃苦涩的笑,往屋子里头打量,她可不能总这么病下去,“看来,贵妃娘娘对臣妾有颇深的误会。可天大的误会,也要给臣妾一个开口的机会?”

    张翩然要不是听了霍洗忧的话,真当以为柔妃如何如何心善呢!

    换做寻常,她早就冲出去,把柔妃和她的宫女骂个狗血淋头!

    可如今,她不出声。

    就是不管柔妃说什么,她都死活都不出声!

    随着柔妃进门,远远瞧见水雾里有一个倨傲的身影,他身材长得高大,只是面冷成活阎王,不得柔妃喜欢,问好了安,就被打发到她这里来了。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张翩然揉了揉眉心,疲惫至极,却也记着前几日他们通过气的,板着黑脸,“难怪,霍公公这些天瞧不见人影,原来你是忙这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