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你可挫不了我的骨、扬我的灰,若你能坐下来好好说,说不定还能尽快找到她。”温煜不紧不慢地用剑鞘推开他的手指,眸中冷意锐利,毫不客气地对上他愤怒的视线。
这人简直可笑,一副病秧子样,竟然还敢妄言挫骨扬灰之词。
江信见他威胁地如此理直气壮,指着他的手指不断颤抖,想说什么却也什么也没说口,最终手指无力地缓缓落下。
沉默片刻后,他竟有些颓然道:“我并非故意隐瞒,而是真的记不清了,自从她离开后,我对她的记忆越来越淡,就想一场醒来就忘的梦,可是我知道她存在过。后来她走了,我想找她,但是不知道该去何处寻她。”
他说到此处掩住嘴唇咳了两声,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待到气息稍稍平复,他继续说道:“驱魔后,我身体就愈发不好了,父亲不许我出门,我便卧床养病,直到今日,我终于可以出府透透气了,但当我站在大街上沐浴着阳光时,我竟忘了我为何要出门了。”
洛柒安静听着他说了一堆废话,开口打断他这不痛不痒的回忆抒情:“所以你的记忆出了问题,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既然你不清楚游神驱魔是什么情况,也不明白为何镇上少女的疯狂迷恋你,那你怎么一回府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这个江信只知道说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具体的答案、甚至一点关键点都说不出来,洛柒合理怀疑他是在装模作样。
不出意外,他等会儿还得说不知道。
果不其然,江信苦笑摇头,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都记起来,我一出门脑子就莫名变得模糊,只有在府里才能静心凝神,我想找她,但是父亲不让人告诉我任何关于她的事,下令府里的人都不准提她的名字和事。”
听完他的话,原本托腮走神的温煜突然掀开眼皮看他,状似无意道:“怎么就只有你忘了,旁人都记得?”
江信抬手拿起茶杯喝茶,面对温煜的问题也是选择无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对方才的“威胁”耿耿于怀,故意无视他。
温煜倒是毫不在意,直接将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少女身上,轻声问:“时间不早了,还要继续问他什么吗?”
洛柒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瞬间意会了“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人话了,还不如赶紧去绑两个人问问来得快”的微妙眼神,只是她不打算这么简单就让江信糊弄过去。
手指点了点还泛着光的桃花镜,两颗心脏随着节奏逐渐消散,洛柒的声音堪称温柔似水:“再多说一句,江公子,雾禾姑娘可是不知道在哪片树林里被人狼狈追杀呢,既然江公子什么都不记得,那我们便不打扰了。虽然此事就与我二人无关,只不过还是提醒江公子一句,莫忘来时啊。”
说完后,洛柒便扶着石桌起身,毫不留恋地朝外走去。
原本还在喝茶的江信在听完洛柒的话后却在一瞬间慌乱起来,大喊:“等等!”
他匆忙站起身要去拽洛柒,却被温煜的剑鞘拦住脚步。
长剑出鞘三寸,冷意扑面而来,温煜皮笑肉不笑道:“江公子,这是什么礼仪?”
江信眸中掺杂着千百思绪,手指不停捏紧又松开,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却一字未说。
洛柒读不懂他难以启齿的话语,也没有耐心去读,只是温和地偏头看着他:“江公子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这次江信没有再拦,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双拳紧握。
沿着蜿蜒曲折的亭廊前行,水面泛起波光,二人由一前一后变为并肩而行。
温煜一手握着剑,向周围扫视一圈后发现没人,问:“这府里怎么没人?”
没人?这么大的宅子怎么可能没人呢?
洛柒蹙眉思索,大胆猜测道:“大概是江信让他们都藏起来了。”
“那真闲的没事干,所以,我们……去哪儿绑人?”温煜先是嘲讽,继而思索片刻后深沉疑问。
“嗯,好问题……”
话音未落,院中突然传出惊呼:“快来人啊!大公子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四周紧闭的房门哐当齐声打开,数名侍从纷纷往湖心亭赶去。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洛柒和温煜偷偷摸摸伸出了手,一人捂住了一个侍从的嘴,强硬地拖着他们悄悄溜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房间。
“温公子,说好绑人的事你来,怎么我也要动手?”洛柒第一次干这种缺德事,心里还有点负罪感。
“那不然呢,你不动手,我一个人怎么悄无声息捂住两个人的嘴?”温煜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没让她看见。
被“绑架”的两位侍从听着他俩这早有预谋的话,浑身颤抖,随即便拼命挣扎想要逃离魔爪。
在他们惊恐无比的目光下,洛柒抬手打了个响指,粉色迷雾趁机钻入他们的鼻腔,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茫然呆滞,也不再乱动挣扎了,活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这是迷魂术,灵花泽秘术,可在短时间内使对方失去自我控制能力,并且在术后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
可是这秘术被灵花泽族人归到禁术边缘,并不是什么正道,洛柒也是偶然间习得的,这还是她第一次使。
只不过从她打算用的那一刻起,她就做足了心理准备,毕竟这秘术有些阴暗,向来规矩行事的洛柒从未做这种出格的事。
洛柒敛下心中思绪,伸手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毫无反应。温煜见状也伸手挥了挥,依旧没反应。
“你是不是……用量过猛了?”温煜试探性地说道,“怎么一点反正都没有?”
洛柒先是抬手布下一层隔音结界,这结界可以隔绝内部的声音,外部的声音依旧能够传进来。
随后她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解除迷魂术的办法,最终毫不犹豫地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等待两秒后,洛柒又伸手挥了挥,两人的眼珠终于开始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了。
洛柒悄悄松了口气,第一次用这秘术,这过程还真是惊险啊,差点把人变成傻子,幸好还记得破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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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煜见状便开口:“可以了?”
“应该可以了,你可以先问问简单的问题试一下效果。”洛柒从一旁拉过来一个垫子,也不管上边的灰尘,直接就坐在上边。
温煜瞥了眼她这不拘小节的动作,抬手放在二人眼前,看着他们缓缓转动的眼珠,低声道:“这里是哪里?主人是谁?”
二人目光呆滞,听见问题思考两秒后便异口同声道:“江府,江统老爷。”
江统?江信的父亲吧。
来不及深思,门外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侍女催促道:“快快快,在哪愣着干嘛呢!大公子又吐血了,还不赶紧去熬药!”
又吐血了?江信身体这么差吗?
温煜见她不说话,伸手戳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别愣着了,抓紧时间问吧,要不然等会儿咱们得翻墙出去。”
“嗯,听外边的动静,看来江信情况不太好。”洛柒回神解释了一句,随后便用迷雾牵引着其中一人,迷雾化形为细绳,她递给温煜:“这样,咱们分开问,到时候回去核对一下。”
温煜抬手接过,顺口问:“你这是怕出差错?”
“不是,我只是觉得两个人一起说话会有些吵。”洛柒老实摇头,非常认真地给出了理由。
温煜:“……”
洛柒垂眸问:“给我讲讲雾禾和江信之间的事,比如雾禾什么时候来的江府,又是因何离开的,中间发生了什么?”
这位侍从神色茫然,却在听见“雾禾”二字时突发变故,他的脸先是扭曲了一瞬,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继而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说:“雾禾姑娘是六年前来的江府,当时她浑身是血,是大公子把她救回来的,后来便一直待在府中陪着大公子。大公子身体不好,老爷轻易不会允许他出门闲逛,可雾禾姑娘陪在公子身边的时候,公子的身体就如同常人一般健康,即便是在外边闲逛一整天也无事。”
洛柒想:应当是魔女用了术法给江信养过身体才会这样。
侍从语调平平接着说:“后来公子不知怎的,越来越受镇中姑娘欢迎,起初是一两朵鲜花,后来便是打伞也挡不住的花雨,公子嫌烦便很少出门了,雾禾姑娘也只能整日窝在江府陪着公子,不得外出。”
原来江信受欢迎是后天发展起来的,她还以为他一出生就万众瞩目呢。
只不过,他怎么变得受欢迎的,真是奇怪。
“有一次,公子很生气,没带雾禾姑娘就单独出了门,直到傍晚才回来,身上沾满了花汁,那天府里没有一个人见过雾禾姑娘。直到那日祭祖,公子去祠堂上香时,贡香总是无法点燃,这是祖宗显灵了,老爷回府后大发雷霆,认为公子被不祥之物缠上了,才引得祖宗不满,无法燃香供奉。”
马上就要得知事情的结局了,洛柒心中有些激动,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的迷魂术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谁料危机就在转瞬间,眼前的侍从眼中迅速划过紫光,一团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毫不设防的洛柒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