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那你们刚才怎么有说有笑的!”
“大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
“还说没有,你现在这不是笑着呢嘛!”
“......苦笑也算笑?!”
许是见季音孤孤单单一个小姑娘,又或许是她一番真情实感的解释起了作用,总而言之,几个酒楼伙计并未继续为难她,只是骂了白清旭几句便提着家伙回去了。
季音立在原地,一想到自己替别人挡了枪,还是替那种家伙挡枪,便忍不住道:“靠!这臭骗子!不要脸!”
“那怎么行?我这张脸旷古烁今,如若不要,岂不可惜?”
厚颜无耻!季音冷笑一声,转身冲着倚在墙角的白清旭道:“是啊,厚比城墙,闻所未闻,堪称惊天地泣鬼神了!”
白清旭轻笑一声:“嗯,多谢夸奖。”
眼见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季音咬了咬牙,赶紧换了话题:“别废话了,臭骗子,还钱!”
“还钱?”白清旭脑袋微偏:“这又是从何说起?”
季音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装什么傻!在肉串里下巴豆粉不说,还抢了我的荷包,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清旭摆出一副恍然大悟般的模样:“啊......可是季音姑娘,我怎么记得.......肉串是你要吃的,荷包也是你要给我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骗我在先?!”季音眼见说不过他,索性从袖口掏出两根流云飞针,直接动了手:“懒得跟你废话,快还钱!不然我就毒死你!”
白清旭却也不恼,摇了摇手中的炸串道:“笨女人,不要动怒,经常动怒会变得越来越丑的。来,吃根炸串消消气。”
这家伙,又开始打太极了!
季音哪能惯着他,举起流云飞针就要往他身上扎。
就在此时,白清旭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票子:“拿着这个去钱庄,自会有人领你拿钱。”
季音半信半疑地接过票子,简单瞥了一眼,却惊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一......一千两?!”
这也委实不能怪她。在冥麟阁,她都是一两银子掰开了花。而今莫名其妙得了张一千两的票子,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白清旭感慨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善人老板呢。”
“......你都这么有钱了,还骗什么钱?”
“谁会嫌钱多?”
季音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转身便往钱庄走。
半个时辰后,她揣着一沓纸币与一包银子笑靥如花:“看来连老天爷都不舍得让我睡大街。”
“拿到钱了?”白清旭摇着折扇出现在了钱庄门口。
季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同时下意识护住银子:“又是你?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他将扇子一合:“笨女人,我可是专程赶来救你的。”
“救我?”
“是啊。方才的票子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些银子是我借给你的。一千两银子按月翻息,拖欠一月便需多还一百两。我若是不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岂不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季音一惊,连忙掏出票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哪里写了?你少胡扯!”
只见白清旭抬手指向最上方一行极小极小的字:“看来你不仅脑袋不灵光,眼神也不怎么好使。”
她第一次下山,哪里见过这种花里胡哨的“骗术”,下巴差点儿没被惊掉:“......靠!你这字是给人看的吗?!简直卑鄙无耻!”
白清旭耸了耸肩:“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季音气得发抖,抽出飞针便准备动手:“臭骗子,受死吧!”
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
这人脚步很重,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而且一深一浅,应是腿部受了重伤。
在季音转身的一瞬间,对方猛地撞入了她怀中。
季音生得本就高挑,怀中之人在对比下实在太过瘦弱,就像抱着一具骷髅,硌得她难受。
就在这时,那人抬头,惊得季音向后退了两步。
不......这简直不能算是个人了!
女子瞧起来不过三四十岁,可脏污蓬乱的头发已变得花白,一只眼睛被人生生挖了去,嘴上豁着口子,破烂衣袍下的皮肤白得吓人,粘满了不知是污血还是什么的暗红渍迹。
至于方才猜测的受了伤的腿,季音视线下移,她整个右膝坑坑洼洼的,竟是被人剔了骨!
就算是在冥麟阁,也很少见如此残暴的手段,更别说是在东豫王城,天子脚下。
女子像是刚从什么地方逃出来一样,大口喘着粗气,同时不停地发出呜呜啊啊的怪声。
季音察觉不对,连忙抬头。
黑洞洞的嘴巴里,居然没有舌头!
女子却全然不管这些,只是着急地晃着季音的胳膊,仅剩的那只眸子瞪得大大的,浑浊的眼睛中倒映出季音的脸庞后,竟是倏地亮了起来。
只是这一眼却仿若烟火绽放,转瞬即逝。
下一瞬,女子整个身子僵了下去,瘫倒在季音怀中,没了气息。
季音被这突如其来之事撞得有些发懵,悬着的双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直到“杀人了”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她才发现自己已被上元街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妙,再这样下去,若引来官府的人,只怕她能否成功脱身都是两说,更别提完成历练任务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依季音的脾气,哪能吃得了这种哑巴亏,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官府不官府了:“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关我什么事!况且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人,为何要杀她?!”
“少抵赖了!大家伙儿看看那尸体的脖子,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啊!再看看她手里......那么长根针,不是凶器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以针为器,淬毒封喉,听说是那些江湖人常用的手段!”
窟窿?季音赶紧去看,果不其然,女子脖颈鲜血直涌处,明晃晃地亮着飞针留下的伤痕。
可她分明就没有动手,为何会这样?!
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季音心底弥漫开来。
另有一人附和道:“诶,听说前几天死的那个吏部尚书王钧,脖子上好像也有这么两个窟窿!”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官府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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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音暗骂一声,环顾四周,撇下尸体就想开溜。
突然,袖口一紧,熟悉的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季音抬眸:“......臭骗子?”
白清旭摇着折扇笑道:“先别急着走。”
季音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走干嘛?等死啊!”
白清旭挑眉,同时抬扇指了指不远处匆匆赶来的官兵:“以你的身手,逃了也会被抓回来,还不如省点儿力气。”
季音懒得跟他废话,推开他就要跑。
“何人敢在东豫城闹事?”
季音转身,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
季音狠狠瞪了白清旭一眼:完了,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
“诶,国派也来人了?”
国派?末名派?季音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句,突然又听得有人道:“不得了!来的居然是萧夙墨萧公子!”
“萧夙墨”三字一出,季音登时僵在了原地。
萧夙墨,末名派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世皆称颂“名家风范,子弟楷模,”现于巅峰榜排行第七。
当年此人与他师父一同混入冥麟阁,杀害老阁主,盗走赤霄剑,早就成了冥麟阁所有弟子的眼中钉。
若不是季音如今自身难保,就算是为了司玄,即使明知是不对手,也定然会与他战上一战。
念及于此,她愤愤抬头,不偏不倚,正对上了萧夙墨的视线。
对方身着玄色长衫,乌黑的头发以银冠束起,长身玉立,身姿挺拔。
奇怪的是,他左半张脸英气端正,棱角分明,目光犀利如天上鹰隼。右半边脸却被一张银制面具遮挡,只余一束毫无波动的目光。
萧夙墨似乎也瞧见了她。
可出乎季音的意料,他那张冷若冰霜的面颊,居然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错愕。
不待季音反应过来,对方已是立在了她身前。
也许是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季音总感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原本攥紧的拳头竟是泄了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往后撤。
下一瞬,白清旭摇着折扇挡在了两人之间。
看清来人,萧夙墨面具下的目光蓦地阴沉了几分:“......你来做什么?”
他们认识?而且看起来似乎关系不佳?
季音转了转眸子,决定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那位白衣男子走了过来:“萧公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夙墨转身道:“荣大人,命案。”
荣尘,官拜东豫城太守一职。此人身为相府门客,乃左相付朝一手提拔,与其关系极佳。
季音偷偷瞥了一眼,四十上下,慈眉善目,身宽体胖,瞧着倒是个好说话的。
太守亲临,不过三两下功夫便稳住了围观群众,同时差人殓了尸体。
季音望着面前一脸悠闲的白清旭,没好气道:“你在这儿杵着干嘛,怎么还不走?”
白清旭道:“自然是等着看场好戏。”
季音不解:“什么好戏?”
白清旭笑道:“六月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