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尘忙道:“钱公子说笑了。仅凭青麟毒,确然无法断定凶手为何方势力。何况杨雯姑娘身上这些伤口乃陈年旧伤,只怕还需进一步剖尸验尸。”
萧夙墨正欲开口,却被白清旭笑着打断:“既然如此,不知我们能否先行告辞?毕竟掌门吩咐我们二人早些回去,若再耽搁,只怕要赶不上今日的船了。”
萧夙墨冷冷道:“二位既为云天弟子,路遇凶案,自有义务出手相助。”
“我们掌门说了,人各有命,全不讲理,少管闲事,万事大吉。”白清旭摇了摇折扇:“更何况,萧公子这国派首席弟子都来了,还需要我们帮忙?”
说罢,他便拉着季音离开了杨府,徒留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上元大街,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言不发。
终究,还是季音先忍不住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臭骗子,你为什么帮我?”
她本以为此去杨府,少说要打上一场才能脱身,却不想就这样平平安安地出来了。
白清旭顿住脚步,语气悠悠道:“十两银子。”
“......我就多余问你!”
她清了清嗓子:“青麟毒乃师父年轻时所制,若我记得不错,配方并未流传于江湖。所以......你怎么会有?”
白清旭轻喟一声,有些好笑地扔出了瓷瓶:“还真是个笨女人啊。”
季音一脸莫名其妙地接过:“......辣椒粉?!”
她有些不解:“既然如此,荣尘为何又要阻拦萧夙墨查证?”
“因为末名派与云天派,哪个他都不想得罪。”白清旭笑道:“荣尘为官数载,左右逢源,行事圆滑,自然不会为了旁人之事惹火上身。”
季音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是吗?你知道的挺多啊。”
白清旭点了点头:“嗯,毕竟像你一样脑袋空空的人还是少数。”
季音瞪了他一眼:“想挨揍是不是?那我再问你,萧夙墨为何不拆穿你我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清旭轻声哂笑:“那小子还欠我银子,自然不会同我对着干。至于我是什么人......”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名满天下的大善人老板啊。”
季音翻了个白眼:“哼,被人家酒楼伙计追着打,我看是恶名满天下还差不多。”
“唉,其实我与那家酒楼的老板交情极佳,别说白吃几顿饭,就算是拆了他的店,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季音撇嘴:“切,大话谁不会说。”
白清旭眉梢轻挑,没有言语。
如今银钱问题已解决,是时候该完成司玄布置的历练任务了。
季音左思右想,打算先混入云天派,再想办法盗取空青扇。
这臭骗子虽不会武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坑蒙拐骗,不能轻信,还是早些甩掉为妙。
念及于此,她看了看渐晚的天色:“本姑娘还有要紧事,没工夫跟你废话,恕不奉陪!”
白清旭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轻轻一笑,并未言语。
下一瞬,凛冽锋利的刃光猛地袭来。
白清旭旋身躲过,气定神闲地理着衣袍道:“许久不见,萧公子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萧夙墨敛眉,声线发硬:“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究竟意欲何为。”
白清旭脑袋微侧:“萧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这人行走江湖很有原则,从不坏旁人好事。如果你觉得我坏了你的事,那你肯定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萧夙墨不语。
白清旭道:“啧,萧公子莫不是还在怪我二王争位当晚没给你分肉串?唉,我这也是为你着想,毕竟你刺杀王钧已经够忙了,哪儿还有时间赏脸我这烤串呢。”
吏部尚书王钧骤然暴毙,此乃朝廷未解悬案,眼下却被他这般随意道出,且并非疑问,而是定言。
萧夙墨冷笑一声,双拳紧攥:“你知道了。”
白清旭咂嘴:“国派首徒,巅峰第七......啧啧,白夜澜是怎么说服你替他办事的?”
萧夙墨不答,反问道:“那么堂堂云天掌门,又为何要护一个冥麟阁的人。”
白清旭笑道:“因为她欠我钱啊。”
萧夙墨面色铁青,语调毫无波澜:“冥麟阁之人,都要死。”
白清旭恍然道:“原来今日萧公子费尽心力布下此局,只是为了杀一个刚下山的小喽啰,受教,受教了。”
说罢,他望向了对方手中紧握的藏银匕首:“皓骊剑跟着你,还真是受委屈了啊,凌苑。”
萧夙墨瞳孔骤缩。
皓骊剑,紫宸百兵榜排名第十二位,以乌金白银打造,刚劲有力,锋锐无比。
其主凌苑,镇元大将军凌霆之子,八岁读遍兵书万卷,十岁入朝觐见献驻疆良策,十二岁便千里奔袭生擒敌寇,是紫宸千百年来最为风光的少年将军。
因其年纪太轻,不宜封官授爵,恰逢天驰军惊蛰时分班师回朝,白曦便特赐“春神盛典”作为奖赏。
大街两侧,人山人海。王公贵族高楼谈笑,名商富贾把酒言欢。华台之上,少年一袭银甲,自信潇洒,化满城风雨为一剑,正应“扶摇一念销春尽,锋折京都十四街。”
江湖传言,白曦对此子的宠爱,甚至远超几位皇子。
直至震惊天下的惊九之案爆发,镇元将军府一夜之间跌下神坛,昔日辉煌尽数湮没在了叛国骂名中。
白清旭叹了口气:“老滑头告诉我,莫忆往事,未来方可明光烁亮。”
“......可笑。”
尸横遍野,满门问斩,容貌尽毁,隐姓埋名。
对比来看,“莫忆往事”四个字,确然显得单薄可笑。
他看向白清旭,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来。
那是十六年前,他完成父亲布置的课业,上街替自家小妹购置周岁礼。
彼时他还是凌府的小公子,世人眼中的小将军,只需他一声令下,便会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呈至面前。但对他放在心尖儿上宠的这个妹妹,凌苑显然不会这般敷衍了事,亲自前往司夏国寻了筐晶莹璀璨的金珠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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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命东豫城的能工巧匠将其打造成了一条独一无二的祈福手链。
不过显然,光彩夺目的物件极为引人注意。他刚接过手链,还没来得及捂热乎,便被一小毛贼反手抢了去。
凌苑虽有武功傍身,但毕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少年,况且此时他正身处东豫城的闹市长街,若大肆追捕,恐会伤了无辜百姓,思来想去,只得先差人去寻,至于能否捉回,怕是大海捞针,白忙一场。
“这位少侠,看你印堂发黑,元神涣散,近日必定路遇不顺,不如瞧瞧我这符,买张回去避避霉运如何?”
听得动静,凌苑回头,正对上街角一紫衣少年泛光带笑的双眸。
少年面前摆满了卦旗罗盘,站在一破破烂烂的小摊前冲他招手。虽瞧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但那副模样气派,却怎么看怎么像是行骗多年的老手神棍。
凌苑向来不信这些,冷冷瞥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诶,留步留步!”眼见人要走,紫衣少年赶紧提高音量:“司夏的金珠确然世所罕见,不过既是送妹妹......”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猕猴布偶——布偶以金银双线交织缝制,一双眼睛亮如玛瑙,憨态可掬,脖颈处悬挂的金珠手链更是点睛之笔,衬得其栩栩如生:“凌小公子看看,此物如何?”
凌苑微怔,望着对方洋洋自得的模样,旋即了然一笑:“早便听闻云天掌门座下弟子白清旭是个游手好闲的性子,今日得见,确然如此。”
眼见被认出,白清旭也不装了:“承让承让。不过虽是游手好闲,却也替凌小公子夺回了手链。”他扬唇一笑,冲着凌苑伸出了个破破烂烂的碗:“这报酬嘛,小公子看着给喽。”
小公子,萧公子。
明明只有一字之差,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看向手中的藏银匕首。谁又能想到,它的前身会是那把浴血沙场的皓骊剑?
就像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如今却只能躲在一张冰冷的面具下苟延残喘。
沉默半响,萧夙墨突然道:“她很像小惜。”
白清旭应声:“嗯,是很像。”
“小惜若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见对方不作答,他又接道:“你护着她,是这个缘由?”
白清旭悠悠道:“都说了,她欠我钱。”
萧夙墨眸光陡然凌厉几分:“白清旭,你有事瞒我。”
“怎么会。”白清旭摊了摊手,笑嘻嘻道:“你也知道我这人闲散逍遥惯了,有那藏事瞒人的功夫,还不如多喝几壶好酒,观几处好景。”
萧夙墨道:“既然如此,就老老实实滚回你的云天派。”
“好啊,五十两,今晚就走。”
萧夙墨转身欲走的脚步一顿,手中的藏银匕首瞬间出鞘:“五十两冥币,你倒不贪。”
“萧公子若实在想给我烧点儿东西,那不如就烧黄金吧,好看。”
萧夙墨却没有接话。
“棋局已开,凭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若再坏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