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哑毒并非什么特制毒药,甚至黑市小贩处就能买到。但要解这毒,单是药方就有长长几页,虽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可熬煮起来十分麻烦,火候也极难掌握。所以一般中了这毒的人,都会选择放任不管,反正七日后也能恢复如常,就当是歇歇嗓子了。
魏奚泽虽不懂毒术,但像这种大路边上的江湖把戏,多少也听过一些:“少言少错。既如此,便让他歇上几日养养伤吧。”
他话音一转:“只是掷毒伤人这事......”
季音早已料到:“您尽管罚,我绝不推脱。”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毕竟无论怎么罚,她都会想办法逃了就是了。
魏奚泽见状,便也只罚她站上两日,小惩大诫。
赏也赏了,罚也罚了,付子修本想带季音吃顿好的,忘掉这些烦心事,不料饭馆还没定下,便被裴诀提着耳朵拉走了:“先处理伤口。”
付子修:“哎呀不用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裴诀:“......把眼泪擦干再说话。”
季音送走两人,又看了看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左右闲得无事,不如去那云天掌门的居所探上一探。
在她的印象里,像这种正派掌门级别的人物,那都得住在什么仙气飘飘的飞阁楼台内,殿前垒上高耸入云的石阶,院子里栽满奇花异草,门口再摆上几只仙鹤麒麟之类的彰显格调。
于是,在费尽千辛万苦爬上云天山巅后,季音看着眼前还不如茅厕大的小茅屋陷入了沉思。
不是......这个叫白清旭的是不是有什么自虐倾向?
给自己的弟子住环山抱水的独栋水榭,自己就住看起来一吹就倒的破茅草屋?
季音走了两步,半懵半疑地推开了屋门。
......
这还有什么好偷的,一眼望到头了好吗?!
看那破破烂烂的书架,又小又窄的木床,最离谱的是那张书桌,让季音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入木三分。
都破成这样了还不换,这得有多恋旧啊!
这就算是小偷来了也得留下二两救济银吧?!
不过破归破,屋里打扫的却是很干净,甚至连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井井有条。
但是显然,这一行径精准踩中了季音的雷区——反正晚上睡觉还要拆开来盖,干嘛多此一举。
故而,即使还没见到白清旭,季音却已对他生出了一箩筐的吐槽。
搜完床榻,她又跑过去翻书架。
只是翻了没几本,季音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骗钱心得》?《坑人语录》?《十天教会你妙手神偷》?《一本正人君子该看的书》?”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东西?
而且她明明从没看过这些书,但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眼见屋内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季音决定再去院子里搜上一搜。
去了才知道,为什么白清旭要带着这破茅屋霸占云天山巅了——风景好啊!峰顶之上,万籁俱寂,尤其是晚上,天若悬镜,星月点缀,看得季音竟生出自己是个武林高手的错觉。
“看来那个叫白清旭的......还是很有品的嘛!”
汲取了第一天的教训,接下来六天内,季音与付子修都恪守“踏踏实实办事,老老实实做人”的准则,能闭嘴就不说话,能说话就不动手,简直比栅栏里的绵羊还要乖巧。
尤其是季音,不知是不是她那掌门亲传弟子的头衔起了作用,总而言之,不过两顿饭的功夫,便结识了三四个玩得好的小姐妹。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吃饭八卦购物样样不落,甚至还要抢着给季音介绍长得帅的男弟子。
“哎呀,咱这的品相不行!听说人家末名派,个个宽肩窄腰,又帅又飒,特别是那个萧夙墨,之前我远远瞅过一眼,那两条腿比我命都长!超带感有没有!”
“起开起开,一看你就不识货!那萧夙墨有什么好的,整天冷着张臭脸,跟别人欠他多少钱一样,吃点儿好的吧!听我的,找男人,还得去繻泯观!道袍美男,又白又乖,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诶等等等等,咱这的怎么就不行啦?我瞧那个相府的付小公子就不错,阳光帅气,恣意活力,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他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呢!英气中不失俊美,人家算命的说了,我命里缺痣,就得找带痣的。”
有痣吗?季音表示,自己认识付子修这么久,竟从没注意到这一点。
“缺痣?我看你是缺智吧!付小公子?快得了吧,一看见他我就想起我弟,成天在家里上蹿下跳,闹腾得要命!我倒是觉得,那个叫裴诀的公子挺有意思。温润典雅,谦恭随和,就是瘦了点儿......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只要跟了我,保管给他喂得身强体壮!”
说罢,她看向季音:“对了,你跟他们熟,知不知道他俩到底喜欢啥样儿的?”
季音乐道:“我只知道,如果付子修敢勾搭小姑娘,裴诀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一阵哄堂大笑。
“话说回来,季音,你刚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就是咱们掌门的未婚妻呢!”
季音差点被嘴里的茶水烫死。
“咳咳......啊?!我?!未婚妻?!”
“是啊,你不知道?听说掌门多年来之所以游历世间各地,就是为了寻找他那失踪多年的未婚妻!”
季音纳闷:“可传言不是说他整日花天酒地,是个最爱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吗?”
有人接道:“害,我师父说了,江湖上关于掌门的传言根本就不可信,因为那些全都是掌门自己传的!”
季音懵了:“......啊?他为什么要故意抹黑自己?”
“听说是为了上紫宸那个......哦,对,混子榜!”
季音:“?”
她更懵了:“上了这榜......是有什么好处吗?”
“知名度高呀!每次紫宸新出什么邸报,我们云天派永远都在头版!”
“没错没错,据说末名派因为这事都快气疯了,为了上那头版,不知砸了几箱银子进去,可惜啊,没用!不过想想也是,身为紫宸国派,却只能被我们踩在下面,唉,也是可怜!”
季音:“......”
原来这些名门正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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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到晚就为这种事情勾心斗角?!
突然感觉冥麟阁未来可期是怎么回事?
“所以......季音,你真的不是咱们掌门的未婚妻呀?”
季音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快别搞笑了,还未婚妻呢,我根本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哪家姑娘能接受自己未来的丈夫在混子榜上?
想到这里,季音默默替白清旭的那位未婚妻默哀起来。
不知那倒霉姑娘是个什么性格,只能希望她别让自己太憋屈了。毕竟这事如果换作季音,估计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有人道:“长什么模样?嗯......听说长得蛮帅的,在话本子里能靠脸当主角呢!”
另有一人接道:“啊?不都说他其貌不扬,所以才躲着不肯见人吗?”
“我听到的版本好像是他有什么隐疾?总而言之,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季音想了想云天山巅的那栋小茅屋,又想了想刚才听说的混子榜。
......有没有隐疾不知道,但脑子肯定是有点儿问题。
虽说是谈论八卦,却也能旁敲侧击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只是这么一来,少不得冷落了付子修。
于是某天练完剑术,付子修一脸不满地站在了季音面前:“女侠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跟裴兄了。”
季音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子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她本以为付子修会一脸莫名其妙,或者惊恐呆滞,怎料她刚问完,这个小少年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一边挠头一边傻笑:“啊,哈哈,我......我没有啊。”
季音不由得回忆起上次这小子脸红时,好像还是谈论到天香榜第一美人的时候。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六日以来,魏奚泽每天都在等着这两人什么时候再被提到他面前,却不料一次都没等来,欣慰之际,却也有些疑惑:“他们二位......莫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裴诀则显得比较淡然:“......山雨欲来风满楼罢了。”
谁料第七日,意外真的发生了。
徐福死了。
他死的突然,听说是去水牢给苍璐念送饭的时候,被人用一根发丝绞了脑袋。
因中了哑毒,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水牢门口看管的弟子才未能察觉。
付子修听后,怔了半天:“......凶手是谁?”
裴诀道:“不知。但若想以青丝取人性命,需要很强的内力。”
季音也没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徐福之死非她所为,哑毒也只是当时随手使出,但凶手却利用了这一点,而且利用的恰到好处,成功将怀疑的矛头引向了她。
虽说徐福平常不怎么讨喜,但大家总归是相处多年的同门师兄弟。至于季音,刚来没几天的新人,自然也建立不起多少信任。
于是,谣言如野火般迅速蔓延,不过半日,季音住的水榭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让她出来解释的,有骂她杀人凶手的,甚至还有提剑要为徐福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