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花瓶砸到江寄舟的眉骨,碎片四溅,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淌下,滴落在地上。
虞白看到这一幕吓得胆战心惊,更是几乎被江寄舟额头处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吓晕。
可江寄舟却好像不知道痛,他舔唇,对江叔露出挑衅的笑,额边流淌的血勾勒出他锋利的下颚线,张扬又颓废。
见状,江叔怒火中烧,大骂他,“你个逆子,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切。”江寄舟嗤笑,“我妈死的时候,你有这么担心吗?”
听见江寄舟提起早逝的妻子,这彻底点燃了江叔心中的怒火,他愤怒得面部表情已经扭曲,大步走近江寄舟,要对他动手。
虞白刚从花瓶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却看见这一幕,她下意识地冲到江寄舟面前,背对他而站,她撑开手,像天使张开纯白的羽翼,将江寄舟保护在身后,带着哭腔地喊道:“江叔叔,不要打哥哥了。”
虞白比江寄舟矮了一个头,纤细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却坚定地站在两个男人中间,试图阻拦这场战火。
江寄舟低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像个女战士一样的少女,心神微动,她比自己想的要善良强大,而非只是柔弱可欺。
看到虞白,江叔的理性回归了几分,他后退了几步,试图平息怒火。
恰好陈妈走了过来,赶紧让虞白把江寄舟带走,自己去劝江叔。
虞白转身拉住江寄舟的手,将他带到二楼,去了江寄舟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进江寄舟的房间,干净空荡。
“我去拿医药箱。”
虞白转身离开。
却被江寄舟叫住,“不用。”
虞白细眉微蹙,“为什么?你还在流血。”
江寄舟抬眼,“你会吗?”
虞白瞪大眼睛,他居然敢瞧不起自己,别的不说,这个虞白还是很熟练的。她以前有段时间被人欺负的很频繁,处理这种伤口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会。”
江寄舟仍保持怀疑态度,可直到虞白温软的手触碰到他的额头,他才知道虞白还有这项技能。
“嘶——”
夹着棉球的镊子停了下,虞白轻声问:“很疼吗?坚持一下。”
“嗯。”他的嗓音隐忍。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江寄舟可以看清虞白唇瓣边细微的白色绒毛,像清晨的甘露落在玫瑰花瓣上,娇艳欲滴。
她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随着她给江寄舟包扎伤口的松嘴,而轻缓晃动,扫过江寄舟的鼻尖时,痒痒的,夹着花香。
江寄舟一时间沉醉于虞白诱人的花香里,直到听见虞白说:“好了。”
他才大梦一场般清醒。
“谢谢。”他垂眼,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情绪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虞白想,他可能是因为江叔的事情而心里受伤,需要时间去治愈。她作为外人,也没有资格窥探别人的隐私,于是,虞白只是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她轻手轻脚走出卧室,准备将卧室门关上。
“下次别这样了。”
江寄舟忽然开口,他神色晦暗不明,虞白心尖一颤。
“我只是害怕你受伤。”虞白眼神躲闪,“换做别人,我也会。”
闻言,江寄舟勾唇笑了,“随你吧。”
沉默了片刻,虞白从门缝中正对上江寄舟沉沉的眼神,她关上门,隔绝掉视线。
下午的课江寄舟没去,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明镜他们对江寄舟没来上课这件事挺关心的,三五成群地向虞白打听,虞白以生病为借口敷衍过去。
明镜对虞白格外热络,起初虞白以为她是不是也喜欢江寄舟,可聊天过程中虞白发现她只是好奇心旺盛,妥妥的吃瓜体质,还是班里民封的“八卦宣传员”。
不应该叫镜子,应该叫喇叭,虞白对明镜哭笑不得。
下午的时光飞逝,虞白就只是除了接水和去厕所,其余时间都是在自己座位上呆着,偶尔明镜也会过来和她说话,绘声绘色地讲班里的八卦新闻。
南城一中放学时间是晚七点。
到晚七点时,外面已是黄昏时分,天空像大片的橘子海,万物被镀上一层落日余晖。
虞白随人流走出教室,却被几个高挑的女生拦住,她们浓妆淡抹,校服裙子卷边,露出白嫩的大腿根。
虞白的脸一瞬变得煞白。
过往被欺负的画面在眼前重现,和现在的场景如出一辙。
她被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拦住。
“喂,聋子,不说你就不知道要交保护费啊。”
“啪——”一巴掌打在虞白的脸上,虞白疼得脸上火辣辣的,伸出手捂住脸,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和她废话什么,打几次就老实了。”
“不仅聋还贱。”
恶毒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偶尔插进几个力气很重的巴掌,虞白垂着脑袋,长发凌乱,脸上红肿一片,狼狈不堪。
想到这里,虞白的身子已经再度抖得像筛子一样,红唇发白。
“同学,你怎么了?”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女生的话让虞白从噩梦中抽离。
她强撑起一丝精神,“有什么事吗?”
闻言,其中一个女生一脸害羞地递给虞白一封情书,“听说你是江寄舟的妹妹,拜托你把这个交给他。”
虞白一愣,原来是这种事。
虚惊一场,因为曾经被霸凌的痛苦,她已经有了肌肉记忆,那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接过情书,虞白在心里感叹,江寄舟真是受欢迎,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他!
虞白平生第一次帮人转交情书,在江寄舟卧室前扭扭捏捏了半天还是没有敲门。
虞白不敢拒绝那个陌生女生,因为她们看起来就不好惹,但是她又不敢打扰江寄舟,因为他今天才和江叔吵架,头还受伤了,虞白觉得自己这样肯定会被他讨厌。
虞白低着的头,抵在门上,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要不明天再给他吧,虞白下定决心,准备转身离开,门却开了。
虞白的头失去支撑,向前倒去,她下意识伸手去抓住什么东西,却是江寄舟的双臂,下一秒,撞到他的胸膛上,硬得虞白轻哼一声,随即跌进他怀里。
江寄舟毫无防备,踉跄着退后了一步,他拉住门框站定。
低头,就看到虞白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胸前。
虞白跳着退后,和江寄舟拉开距离,她低着头不敢看江寄舟,脸烫到可以在上面煎鸡蛋了。
江寄舟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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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框上,哼笑了声,“怎么?要对哥哥投怀送抱?”
虞白咬唇,自知理亏。
她不说话,递出手中的情书,“给你的。”
接着连忙解释,“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给你写的,托我交给你。”
江寄舟皱眉,语气冷了些,“不认识你还答应?”
虞白杏眼圆睁,盈了一汪水。
“我怕被欺负。”
江寄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害怕被欺负,到底谁会欺负她啊。
“随便。”他掠过虞白身侧,准备离开。
却被虞白扯住衣角,小心翼翼的,像只受伤的幼兽,一定是兔子。
江寄舟偏头,走廊的灯落在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情书。”她小声说。
江寄舟升起逗弄虞白的心思,俊朗的脸凑近了她些,吓得虞白两只黑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动,不知该看向哪里。
“那你求哥哥。”江寄舟漫不经心的腔调。
于是,他如愿看到虞白脸上更红了,比三月的桃花还要娇艳。
“不行我走了。”江寄舟佯装离开,吓虞白。
“别。”虞白拽住他衣角的手更加攥紧。
僵持了半晌,虞白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求你。”
江寄舟唇角漫开笑,“真乖。”
他从虞白手中抽出那封情书,走到垃圾桶边扔了进去。
独留虞白石化在原地。
因为江寄舟将情书看都不看就扔进了垃圾桶一事,虞白一直到次日上课都是胆战心惊,生怕那几个女生找上门,将怒火迁移到她身上,因此一直暗自祈祷。
好在直到次日一整天的课结束,也并没有,虞白将悬到喉咙的心放回肚子里。
放学后,江寄舟要和同学去打台球,让司机送虞白回家。
虞白因为研究物理压轴题,在教室耽搁了一会,一抬头,发现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想到司机还在学校外面等自己,虞白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谁知道那几个女生突然出现,虞白心如擂鼓,但表面上仍强装镇定。
“你把情书给江寄舟了嘛?”
虞白如实回答:“给了。”
“他怎么说?”
虞白语气委婉,“他看了,说不想谈恋爱。”
干嘛非要来问她个无辜路人,这种事不是应该问当事人江寄舟嘛?虞白感慨自己真是天降横祸。
“真的吗?”女生脸上满是失落的表情。
虞白老老实实点头,“嗯。”
“虞白?”一个散漫的声音从教室外传来。
几人一同往外看,是江寄舟。
他不是去打台球了嘛?虞白心里升起一丝困惑。
站在教室门口的江寄舟看到几个女生围着虞白,虞白坐在凳子上抱着书包,想跑又不敢跑的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觉皱眉。
“你们在干什么?”他心里生出无端怒火。
几个女生看到江寄舟,立刻七嘴八舌的回答。
送情书的女生走上前,面带害羞神情,柔声对江寄舟解释:“我想问一下虞白,关于我……”
“我不认识你。”江寄舟打断她的话,拧眉,语气冷漠,“更别提喜欢。”
然后,江寄舟看向虞白,淡声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