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虞白和江寄舟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传遍了学校,对除了学习没有别的事情的高中生来说,学习之余的八卦也是无聊生活里的一道调味剂,而江寄舟本身也是南城一中的风云人物,自然讨论度颇高。
“虞白拒绝了江寄舟。”
“真的假的?你胡说的吧,从来都是江寄舟拒绝别人啊,而且……他喜欢虞白?”
“我们当时都在操场上,亲眼所见的,江寄舟给虞白唱了首情歌,虞白跑了。”
“江寄舟眼光这么差?”
“虞白一个聋子这么不识好歹,这下那些追江寄舟的心估计都碎了,等着看热闹吧。”
一阵欢声笑语过后,卫生间恢复了平静,虞白推门从隔间出来,镜子里的脸泛着惨白。
虞白站在原地怔了许久,才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覆到脸上,和落下的泪水交融,冰凉的水让她慢慢清醒。
是啊,她只是个聋子而已,不戴助听器,左耳和失聪无异。
性格自卑又拧巴,虞白不禁顾影自怜,自怨自艾,她对待所有事情都是认真的态度,可唯独对自己,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就不值得被喜欢。
连亲生母亲虞女士也从小就对虞白说,“虞白,你能不能改一改你的性格,你本来耳朵就不好,性格害这么差,谁会和你玩,被欺负你不如先反省反省自己,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虞白闭上了眼睛,从刚来南城的唯唯诺诺被霸凌,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时候,是江寄舟拯救了她,让她感受到了光亮。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悄悄地将江寄舟放在心上,从没奢望江寄舟也喜欢自己。
他们说的对,虞白自己也觉得她配不上江寄舟。
从卫生间出来,下教学楼,虞白看到江寄舟正站在花坛边等她,江寄舟还是套了件黑色的大衣,英俊挺拔。
虞白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走过去。
“回家吧。”
两人并肩往校园外走。
已是深秋,虞白体弱,穿的很厚,毛衣外面套了件很厚的白色大衣,围了条粉白相间的围巾,她的半张脸都裹在围巾里,毛茸茸的很可爱。
江寄舟看着她,桃花眼里漫开宠溺的笑意,片刻后,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对虞白说:“你知道十一月二十号是什么日子吗?”
“嗯。”虞白低着脑袋,闷声说。
十一月二十是江寄舟的十八岁生日。
江寄舟笑了笑,“那天在家里办party,你也叫上你的朋友。”
她的朋友?虞白想了一下,只有明镜一个人。
虞白咬着下唇,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江寄舟偏头静静地凝视着虞白,她好像刚哭过,眼睛红红的。
察觉到江寄舟的视线,虞白想要逃避,可江寄舟却定定地看着她,“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虞白摇头,“没有。”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江寄舟揉了揉她的脑袋。
虞白点头。
恰是一群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是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
一个女生清脆地叫江寄舟,“学长,party能叫朋友吗?很多人都想给学长你庆生呢。”
旁边的男生也笑,“是啊,舟哥,想和你切磋球技呢。”
江寄舟漫不经心的笑,“好啊,都来。”
闻言,女生响起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那谢谢学长咯!”
哄笑间,他们渐行渐远。
虞白在一旁像个局外人,局促拘谨地等他们走后,才抬头看江寄舟,看到他眉眼间还留有笑意。
“你好受欢迎啊,江寄舟。”虞白开口,有点酸涩。
江寄舟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可不受你欢迎,还把我一个人丢在操场。”
提到这个事,虞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上一红,心里愈发酸涩,她不是把江寄舟丢在操场,而是将自己驱逐出他的世界。
“这次就原谅你了,如果……”江寄舟顿了顿,“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弹一首曲子。”
闻言,虞白猛地抬头,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弹钢琴。
以前小时候,虞女士为了培养她名媛气质而让她弹钢琴,每天大半时间都在弹琴,钢琴老师下班之后就由虞女生亲自监督,她一走神,虞女士就骂她。
虽然起初是被迫的,可虞白也渐渐爱上了钢琴,本就在学校遭受孤立的她就当钢琴是自己唯一的好友,可等高二的时候,虞女士以学业为重的理由,勒令她不许再碰钢琴。
虞白眼眶有些红,她对江寄舟说:“我已经好久没弹了。”
“没事,家里有钢琴,你可以先练习。”
虞白握着书包带的手有些用力,胆怯地表示,“我不敢,万一弹不好怎么办。”
她许久没弹,本就没把握,况且在江寄舟生日会上弹这个,可能又被有心之人来做文章,她想到在卫生间里听到的话,就很难受。
“没事,谁敢说。”江寄舟轻叹,“没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遵从本心做好自己就是最好的,白白。”
“就像你默不作声,可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了年级第一;即使被人霸凌过,见识过黑暗,可还是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困住你的不是那些龌龊的人和事,而是你不堪一击的内心。”
虞白抬眼,对上江寄舟的视线,他的眼里是单纯的鼓励和爱惜,虞白好像从中汲取了力量,就像校运会上他们走方阵时,他说她走得很好那样。
她低下头,“谢谢你,江寄舟。”
秋风轻轻的吹,泛黄的银杏叶飘落到了虞白的头上。
江寄舟温柔地将叶子拿下来,以银杏叶的枝为中心线叠起来,再将银杏叶枝打个结,最后将叠起来的两半叶子分开,一个轻巧的金黄蝴蝶栩栩如生。
“虞白,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破茧的蝴蝶。”
江寄舟语气认真,那只蝴蝶栖息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好像下一秒,就会翩跹地飞向天空。
他把蝴蝶给虞白。
又是一阵凌冽刺骨的秋风吹过,漫天银杏叶翩翩飞舞,像万千蝴蝶轻盈地飞。
-
虞白开始每天放学回家都练习钢琴,而江寄舟也会常常陪她。
优美动听的乐曲流淌在房间里,江寄舟时而看书,时而打游戏,时而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虞白弹奏钢琴。
弹钢琴的她有种奇异的魔力,温柔沉静的侧脸,眉眼间盈着淡淡的忧伤,寄托在琴声里,缠绵悱恻,令人动容。
江寄舟看得入了神,虞白总觉得自己黯淡,但其实,只有江寄舟知道,她就是那只破茧的蝴蝶,终将振翅高飞。
时间飞逝,生日会很快来临。
江寄舟请了专门的团队来布置的别墅,一改往年冷色调的黑白灰色系,而是虞白喜欢的温柔浪漫氛围。
最先到的是明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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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打扮了一番,粉色公主裙,大波浪卷发,别了超大的粉色蝴蝶结,像个小公主,一进来就扑到虞白怀里,和她抱了会,就在别墅里摆各种姿势拍美照。
别墅里有暖气,所以虞白也只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裙,长发披肩,温柔恬静。
明镜拉着她也拍照,被她拒绝,她还要最后再练习一遍钢琴曲子。
虞白回房间弹了几遍,觉得已经十分熟练,心里才稍稍没那么紧张,她从房间出来,回到大厅,大厅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看着那么多陌生面孔,虞白心里又紧张起来了。
江寄舟在人群的正中心,他穿了白衬衫,看起来斯文冷清。
虞白默默走到甜品区,发现明镜也在吃甜品,嘴鼓囔囔的还要塞,像个小仓鼠,看到虞白过来,她立刻指着芒果班戟,对虞白说:“白,这个好吃。”
虞白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她芒果过敏,不能吃这个。
“我过敏。”
闻言,明镜脸上带着遗憾的神色。
和明镜在甜品区尝了很多甜品后,已经到时间,陈妈推着蛋糕推车走出来,是定制的七层蛋糕,主体是蓝色,每一层都做了一个江寄舟喜欢的游戏里面的角色。
“哇,好酷。”明镜指着最上面的角色。
“早知道就不吃这么甜品了,没多少胃口吃蛋糕了。”她哭丧着个脸,捶胸顿足。
虞白被她逗笑。
“在切蛋糕之前,请虞白为我们弹奏一曲《少女的祈祷》。”
陈妈慈祥地笑着对众人宣布,一脸骄傲地看着虞白。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虞白。
而江寄舟的目光也越过人群,落在虞白身上。
虞白的笑顿时僵住,她克制着内心的紧张,穿过人群,走到台上。
坐在钢琴前,她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台下,对上江寄舟鼓励信任的眼神,内心渐渐安定下来,她白皙的手放到黑白琴键上,按下去,柔和动听的音乐充盈在每一处角落,温婉而富有青春活力的一首曲子,在虞白手中,弹出了一抹哀愁,余味悠长深远。
“好好听啊!”
“好美。”
……
一阵喧嚣的吵闹之后,是落针可闻的安静,所有人都静静地专注听虞白弹奏。
灯光打在虞白身上,像披了一层月光,温柔清冷。
江寄舟好像看到了一只纯净坚韧的蝴蝶,在舞台上纵情地翩跹属于自己的音符,美得不可方物。
纵然残缺,可却无人能及。
江寄舟感到心脏像是落灰安静的琴弦,被虞白所弹奏,在剧烈沸腾的悸动。
一曲毕,虞白起身鞠躬,热烈的掌声将她淹没。
走下台,虞白想要寻江寄舟,可却被人群包围,他们都在夸赞恭维虞白的琴声。
没人注意虞白耳朵上的助听器。
虞白感到心轻飘飘的,在云层上飞行,那种被认可的喜悦,更多的还是她在弹奏时被迷雾蒙住的心脏,江寄舟的那些话,像迷雾里的指南针,让她的思想渐渐清醒,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
她或许不完美,可她拥有她独有的特质,不会因为别人的贬低就跌入泥沼。
虞白越过人群,寻找江寄舟的身影。
他双手插兜,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温柔地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间,虞白眼眶一点点湿润。
她不是阴暗处的青苔,而是破茧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