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殿下太贪心了。”

    想要活下来,还想要活的风光?

    乱世之中,人人都是如此想的,可有几个人做到了。

    “贪心吗?”周芮道:“太子乃是大周正统,父皇重病昏迷,命不久矣,扶他即位难道不该是臣子应做的事情吗?”

    “在战场上,将军应做的便是如何杀敌,如何得军功,朝堂也不过是另一个战场罢了,殿下想在战场上讲理?未免太过天真了。”

    “况且……”徐淮止道:“太子殿下痴傻已久,这样的人,如何当好一个帝王?天下百姓又凭什么认这样的帝王?”

    “可他不是天生痴傻的!”每每提及太子痴傻一事,周芮便有些激动,“两年前他还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自小身子弱了些,可自他位及太子之后,恪尽职守,连父皇都夸他将来定是明君。”

    徐淮止看着周芮泛红的眼眶,“殿下也说了,是两年前。”

    “若不是德贵妃陷害,阿樾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为什么害人的人活的好好的,她的孩子黎王未来甚至可能成为帝王,而被害的人却要因为痴傻被你们嫌弃?”

    周芮强忍泪水,倔强的看着徐淮止,“他也不想的。”

    “我和赵家一直在想法子替阿樾解毒,他总会好的,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徐淮止沉默不语。

    狭窄的地方,一时之间只有火星跳动,枯枝烧焦的味道徐徐蔓延,浓烟滚滚中,那火似乎也快熄灭了。

    周芮垂首,手指在泥地上缓慢收紧,指甲刮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怎会不知一个健全的帝王对大周而言有多重要。

    可那是与她一同出生一同长大的亲弟弟。

    但凡阿樾没有中毒痴傻,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会亲耳听见旁人对他的品头论足。

    都是德贵妃的错!

    青稚亲眼瞧见她让人给阿樾下的毒,可没有证据,德贵妃抵死不认还反咬她一口,事到如今都没能替阿越除了这个女人。

    周芮吸了吸鼻子,把即将凝聚的泪收了回去。

    两年过去,曾经都查不出来的证据,如今势力微末,受人桎梏,更不会有。

    想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她有且仅有一条路可以走。

    看着低头拾取枯枝续火的徐淮止,周芮抿了抿唇,并未再开口。

    她,急不得。

    -

    夜里潮湿,用枯枝升起的火堆燃烧的很快,若无人守着,不多时便会熄灭。

    二月春的季节,夜里无火,只会寒凉入体,易感风寒。

    周芮没撑住睡了过去。

    好在徐淮止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真正睡着。

    每过一刻,他便会睁眼添一把火。

    暖光驱散了夜里的寒意,再过一个时辰,天便会亮了。

    整日的疲倦令徐淮止有些头疼。

    修长的指骨捏着眼窝,试图驱散倦意,撑到顺玉来寻。

    忽然,肩膀一沉。

    搭在眼窝的指尖骤然停顿。

    均匀的呼吸在狭窄的山洞中尤其明显,那是靠在他肩头的周芮酣睡时发出的声音。

    徐淮止侧头看了一眼,只能瞧见少女散乱的发髻。

    紧接着,呼吸声愈加急促,睡梦中的人似乎在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徐淮止蹙眉,微微俯身,试图听清她含糊不清的咬字。

    “杀了你,本宫死也要拉你垫背!回去就……杀了你,让你害……阿樾。”

    若他所料不差,周芮在梦中应当是见到了德贵妃。

    徐淮止抬手,轻柔的将周芮的脑袋拨开,让她靠着另一侧的岩壁。

    见她睡梦沉沉,徐淮止再次阖眼,并未将她方才的呓语放在心上。

    高处总是能瞧见第一缕熹微的晨光。

    金灿洒满山头之时,山间陡峭的斜坡上,正有一帮人马大步流星的赶来。

    “都给我仔细找,每一处都不许放过!”

    “是!”

    凌乱的脚步声唤醒青山,为首的顺玉一夜未睡,做完徐淮止交代的事情后,迟迟没有等到人回来,只好带着一群人前来山中搜寻。

    比起旁人,他跟在徐淮止身边好几年,更为了解他的行事作风。

    不多时,顺玉便在地上瞧见了一些脚印。

    很快,便寻到山洞的位置。

    可当他兴高采烈的行至山洞门口,刚发出一个字便被映入眼帘的场景怔住。

    狭窄逼仄的山洞中,火堆好似方才熄灭不久,还冒着屡屡青烟。

    坐在火堆后的两人相互依偎,少女靠在男人的肩窝,睡的正沉,不知是不是梦中并不安稳,清秀的眉头微蹙,嘟囔了一句后,脑袋又往男人的脖颈处蹭了蹭。

    发丝钻进衣襟,铺散黏腻的贴在脖颈上,突如其来的痒意令他蹙眉。

    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被天光晃住之时,他抬手遮挡,却通过指尖的缝隙,对上山洞外,目瞪口呆的顺玉。

    徐淮止瞬间清醒过来。

    下意识侧头扫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周芮,顿时明白了顺玉这神情因何而来。

    “大人,你、你们……”

    徐淮止并未理会他,而是沉声道:“殿下。”

    被打扰的不悦让周芮不耐的睁开一只眼,入目所见,乃是男子合拢的衣襟,衣襟上不可言说的指印,像是曾被一只满是灰土的手狠狠揪住过。

    周芮顿时清醒过来。

    她缓慢的坐直身子,面不改色的将鬓发勾至耳后,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懵懂的问:“我们是要回京了吗?”

    顺玉率先回过神来,连忙道:“属下来迟,还请大人、殿下恕罪。”

    “青雉如何了?”

    “青雉姑娘已经回了赵府,受了些小伤,并无大碍,还请殿下放心。”

    周芮颔首,并未再多问。

    青雉从前便是赵家培养给阿樾的小侍,明面上是太子的通房丫头,实则也担任着暗卫一职。

    若不是宁熵雀那头的人马里有个中高手,她压根不会担心青雉的安危。

    眼下知晓她无事,便彻底放下心。

    “大人与殿下要不要梳洗一下,待属下将其他人叫过来,再启程回京?”

    徐淮止打量了一下周芮的神色,见她听见青雉的消息后并无任何反应,顿时眉眼阴沉的起身,朝外走去。

    顺玉连忙跟上,小声询问:“大人,您与殿下这是……”

    徐淮止脚步一顿,忽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笑出声,看向顺玉,“本官看着,当真如此好骗?”

    顺玉不知发生了什么,悻然回头看了一眼周芮,见她目光直直的望着徐淮止的背影,歪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多时,前来寻人的队伍纷纷朝着山洞这处围拢。

    他们解下马鞍上挂着的水壶,伺候徐淮止与周芮洗漱。

    顺玉接过旁人递来的水壶,壶口倾斜,干净澄澈的水落到徐淮止伸出的手上。

    “大人,殿下她又做什么了?”

    “你们如何寻到青雉的?”

    顺玉道:“昨夜收到大人的书信后,属下便带人在山上寻找,没有多久,就在临近京城的山脚下见到了青雉姑娘。”

    话音顿了顿,顺玉面色有些怪异道:“那时青雉姑娘蹲在一棵树上埋伏着,若不是属下表明身份,差点就见不到大人了。”

    徐淮止并不意外,继续问:“她的身手与你比,如何?”

    顺玉不敢夸大,琢磨半晌也才道:“估摸着,半斤八两吧。”

    顺玉的武功虽算不得顶尖,可放在京城也能称得上一流高手。

    青雉能做到与他半斤八两,怎能不让徐淮止多想周芮这一举措,压根不是担心青雉的危险,而是满是算计,为了与他相处。

    从水甘草到救人,再到她昨夜那些看似剖心的话。

    无一不在佐证着他的猜测。

    “你觉着周芮此人如何?”

    “大人!”顺玉惊呼,察觉自己过于激动后,连忙放低了声音,“殿下就在这儿,背后妄议应当不太好吧?”

    徐淮止看了他一眼。

    顺玉立马道:“属下觉着殿下年纪轻,贪玩爱闹,虽说娇气傲慢了些,可放在百姓家里,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姑娘。”

    “你可有见过她与那些相好都是怎么相处的?”

    “啊?”顺玉犹豫道:“属下只听说殿下的相好很多,都是个顶个的听话,若是惹恼了殿下,她便给些银子将人赶走,或是腻了,也会再不与此人来往。”

    “她可有特别倾心之人?”

    顺玉摇头,“这个属下便不知道了。”

    顺玉小心翼翼询问:“大人怎么突然打听起殿下来了?”

    徐淮止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去看看她如何了,早些回京吧。”

    只有早些回去,他才能早点与此女分开,不会再被她扰乱神思。

    周芮是什么性子,他怎会不知。

    那些呈上的奏折,并不是他闲下无事胡诌来的。

    不说朝中议论,便是他住的西街,都有不少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子,曾经做过周芮的入幕之宾。

    那些人是如何被周芮赶出府中,又如何与女子一般哭哭啼啼,在家中闹着要上吊的,他都是亲眼所见。

    能将人祸害至此,视男子视情爱为玩物,这样的人,怎能不叫人生恼。

    许是他的报应所至。

    那玩物丧志的公主殿下,竟很早就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周芮算计他,想要利用他让太子上位是真。

    赵穹说的倾慕许久,原先他本以为是计策中的一环,眼下看来……

    徐淮止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皱眉抱怨的周芮。

    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