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丑物,帅气英俊?呵!”
相里昀渊走向褚师白,收回玄铁黑扇,随手断了她周身的蛛网,火烧不断的蜘蛛网齐齐断落!
褚师白一愣,他是在讽刺我吗?
刚才只有她随口胡诌了一句,说它脸蛋帅气……来着?
青冥不敢置信地想:山主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竟是因为别人夸了一句小蜘蛛好看?咱山主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不不不……这定然不是真的。
然而,被捆绑太久了忽然松开,褚师白顿时觉得腿脚血气不畅,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就要跪拜下去!
……
跪下的对面之人是相里昀渊!
她无语地咬着嘴唇,宁愿刚才被鬼面蛛拧断脖子,也不愿意面对此刻身不由己的尴尬!尴尬得她浑身血液往头顶上冲去,一直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撕痛得更厉害了。
眼看她要狼狈跪倒在地,眼前的人才慢条斯理地大手捞起了她下坠的身子,一股万年神木的香气夹着炙热体温扑面而来!
顿时觉得心宁魂定了些许,连翻涌的头疼也缓解了不少,她干脆靠着他的手臂慢慢坐在屋檐底下的阶梯之上,有些迟疑地想:是错觉吗?
总觉得他身上的暗香有安定神魂的效果!
虽说没有魂石那么明显的治愈效果,但能时常闻着也能少受些折磨!
相里昀渊见她低头,久久不回神,冷声道:“师祖还在为这妖物失神吗?”
哈?
大可不必!
“小昀渊是特意赶来救我的吗?”她不答反问,试图借着与他犟嘴,缓解此刻神魂撕裂带来的痛楚!
语气却没有一丝的期待。
结果,相里昀渊沉默,倒是那边的李玥与青冥吵开了:
“你你你……”
“你怎么在这?”李玥大声质问,“不会是来追我们的吧?”
“谁要追你们?”青冥此刻恨不得学泼妇叉腰怒骂,“你们也知道自己不辞而别的行为,非常不礼貌吧?亏我们南山还把你们当客人一样对待!”什么狗仙门就是惺惺作态,无比虚伪,狼心狗肺!
“那你们怎么恰好就在这里?”行为很令人怀疑。
“北鹊国君主亲自派了使者来求助我们山主,我们不过路过前去查看一番,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青冥怒道,“山主察觉此处妖气四溢才过来看看的。给你们脸了?让我们山主追着你们屁股后面跑?不可能!”
“你……怎么骂人?”李玥气得踮起脚尖,不想身高上的气势就输了半截!
……
褚师白听了个大概,见相里昀渊似乎没开口的打算,于是自己又道:“哦,看来是我想多了。”
对方眼神静默,却灼灼逼人。
褚师白伸出手,拉起眼前华丽碍眼的衣摆,下一秒,就撕下了一块里衣,绑在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边绑边用牙齿咬住一头,动作行云流水。
……
相里昀渊忍了忍,道:“撕你自己的衣服,你撕我的作甚?”
她边快速的咬住一头布条熟练打结边抬眸回道:“你的比较好撕。”
心想:果然外表华丽的衣服就是不甚结实。
眼里满是受伤早习以为常的不在乎,以及骨子里燃烧的不屈不挠!
相里昀渊则静静看着她身长腿长的摊坐在地上,恣意懒散的神情,仿佛看见了从前强大,自信,俾倪天下的她!
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她比此刻更狼狈些!
那时,他正度过不知第几个雷劫,那一次他并没有太多求生的欲望。
但她脚踏浓雾,披星而来。
犹如劈开黑暗的一道神光!
她冲过来,挡在了那天雷火前面……
一万年也化不出的人形,全族的嘲讽与冷落,他从不觉得有什么,那一次,却让他突然生出了化而为人的欲望。
如果不是后来的种种变数,他与她必定不会如现在这样吧……
褚师白也边快速打结边暗自回视着他:唇红齿白的清雅少年,终是长出了滔天的羽翼。
-
第一次遇见相里昀渊时,他正是遭受着天雷轰——
那一次,极北域,大战雪妖三天三夜,最后封印雪妖的时候,她已经身负重伤,伤痕累累,浑身灵脉痛得几乎直不起腰身来。
她拖着身体瞬行了一次就筋疲力尽了,只能勉强就近找个地方休养。
没想到她连法决都掐不起来,走了很远才终于找到个滋养了棵千年梧桐树,看起来灵气颇为充沛的地方,艰难给自己罩了三重结界,准备闭眼就睡。
结果,连续的天雷劈下来,差点把她的结界劈碎,才发觉原来有一只丑不拉几的灵物在此处渡劫。
只见几步之遥,那不知甚灵鸟被天雷劈得维持不了人形,周身羽毛又焦又黑,血肉模糊,毛都要被劈没了,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挨不住最后几下了。
但它居然从头到尾没吭过声,不会是死了吧?
看身形大小,像只刚出生不久的雏鸟,天雷如白色瀑布般密集而下,她一时都靠近不了看清是何鸟。
好吧,褚师白咬了咬牙,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抽出挂在身侧的玉笛习惯地挽了几圈剑花瞬间化作长剑,那是她的本命神器,唤作“长灵”。
神剑有灵,发出呜呜的颤抖低鸣,似乎是极欲阻止她去送死。
她扣住剑柄用力一握,运转周身,稳了稳神心,安抚神剑道:“既然遇上了,不知是他好运,还是我倒霉,总归是要救上一救的。”
褚师白拖着长剑走进雷劫里,挥着剑硬挡了几下罡正浑厚的雷电。
最后那一下收尾,她实在撑不剑起来了,只得用肉身把那只丑丑的烤得半熟的怪鸟尽力往身体下拨了一拨,藏好在身下。
那血肉一滩的东西从手掌传来微弱的颤抖,显示着它还有一口气尚存——
褚师白已经半失去意识了,浑身都疼,也浑身不知道哪里疼。
几乎喃喃自语道:“你是烤熟了吗?“
那灵物微微抖动大了一点点。
“那我若是醒来,就把你拔一拔毛,吃了吧,别浪费。“
“能引来天雷劫的都不是些什么普通的灵物,估计滋补得很,而且都烤得这闻着有香味了,正好填补一下我空虚的肚子……”
那只雏鸟可能鸟生受到了震撼,居然动了动,微微张开了眼,是非常碧蓝的眼睛,一双惊动世人的凤目!
传言里,梧桐常吸引神鸟凤凰来栖息,只不过它的神羽看上去竟是通体漆黑!
她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只凤凰吧?“
……
“这么丑!“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口老血吐在它身上,径自昏死了过去。
它又颤抖了好几下,不知是因为那一句,这么丑。还是刚被眼前这个人救了它,然后又被她吐了几口血。
陌生的血腥味仿若激起了它最后的一点求生欲。
它挣扎了几下。
雷劫已过,它算是活过来了。
褚师白醒来的时候,身边正跪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他正用双手捧着水费力地滴进她的嘴里,见她突然醒来吓了一跳,水都泼她脸上了——
……
很好,她瞬间清醒了。
她勾着似似而非的笑意:“谢了啊。”
男孩惊慌失措地低着头,却没动,依然直挺挺地跪着。
她抬眼,才发现原来他在替她挡着猛烈的太阳,也不知这样坚持了多久,整个右脸晒得红扑扑的,满头大汗。
他身上大半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看得出是在努力地维持人形,为了照顾她。
心下瞬间变得柔软,她看了一眼他灰扑扑的打扮,与那只奄奄一息的丑不拉几烤鸟比起来,他现在看上去算是精神很多。
恢复得倒是快,是个生命顽强的小东西!
他似乎被她看得有点慌,挪了挪身体,刺目的阳光瞬间晃得她抬起手来挡了挡,他吓得立马坐回原处,一动不动地替她挡下烈日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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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
她笑了笑,还是个懂得感恩戴德的小东西,不错!心情舒畅了许多。
她尽量姿势帅气地坐了起来,一只手摸在男孩的头发上胡乱揉了揉:“我叫褚师白,小家伙你有名字吗?“
……
男孩似乎沉默地偏开头抗议了一下。
凤凰是神鸟,动则上万年寿命,虽然鸟生漫长,但极难延绵子息。
总的来说,就是孵一颗蛋太难了。
孵出颗蛋来就得花费一两千年,修出人形又得花个一两千年,还会每隔五百年就得渡劫,挨天雷劈,夭折的也不少。
因是逆天的存在,就分外多磨难。
所以别小瞧他现在是十岁的孩童模样,真算起来,他比她大大大好多岁。
可按人间的算法,他的确最近十年才偶尔化出的人身,而且极其不稳定,他是族里最大年纪才化形的,而且通常没办法维持超过一刻。
褚师白看着他躲开:“哟,还挺有个性的嘛,这就是你被雷劈都不吭声的原因?”
他看了她一眼,低垂下头,心想的是:你刚才还在考虑怎么拔毛吃了我。
“相里昀渊。”他犹豫了一下:“我的名字。”
褚师白把他别扭的性格看在眼里,一股我懂我懂的表情,这个年纪的小屁孩遇见漂亮好看的姐姐都这样!
若果被大徒儿百子由,知道她这么想,估计得吐槽她一脸:他才十岁左右,你都一千多岁的人了,姐姐,你好意思?
“小昀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她咳了咳,发现此地不愧灵韵充沛,重伤的身体竟恢复了大半。
小昀渊……
她喊得亲热又自然。倒是相里昀渊低下了头,脸颊红红的:“不回。”
褚师白环顾了四周一眼,一直没见别的凤凰的踪迹,莫非是只落单的?
而且——
“据我所知,凤凰神鸟一族的羽翼是纯金般炫富,金灿灿的,夺目非凡,伴随三尺赤红离火猎猎……”
她比划着,然后看他一眼:
“你懂吧?就是无比的威风凛凛!而你黑不溜秋的,又瘦弱又丑不拉几的,你算什么品种的……乌鸦?”
……
相里昀渊捏了捏小拳头,她确定不是在辱骂人?
神情黯淡了下去:“就是因为这样不回。”
如她所言,生来与众不同,让他遭受到了不少排挤和敌视。
不是吧?莫非还是只离群而居的小凤凰?
褚师白瞬间明白了:“你是不是被他们欺负了?”
细问之下,小昀渊才苍白着脸把自己自小在凤凰族里受尽排挤和欺负的事说了个大概。
不过这种事放在天下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总是会排除异己,总是会看不起或者害怕跟自己不同的族类。
她见多了。
但放在小昀渊身上,她不知为何格外忿忿不平。
“走,我带你,去把他们揍回来。”
她本想站起来,义愤填膺一番,结果脚步摇晃眼前一黑,受伤太重还没恢复元气!
她只好重新蹲下来:
“胆敢欺负我们小昀渊的人,我带你去把他们揍回来,但眼前我有伤在身,若是你愿意,可以跟我先回宗门,等我休息好了,再替你出口气,你看可好?”
相里昀渊简直被她一番话震惊了鸟生!
她才救了他性命现在又要替他出头……还说要带他回宗门?
他听得半懂不懂,神色复杂得像是经历了另外一场雷劫,最后眼睛亮了亮,万年鸟生首次有了希冀之光!
褚师白凑过去,笑得像是诱拐漂亮小孩的坏人:“怎样?”
“嗯,好......”
半年后,褚师白说到做到,竟真带着小昀渊,又把整个凤凰族胖揍了一顿,揍完还耐心地教育:“嗯,以暴制暴是不对的哦。我们就小小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好了。”
褚师白想起这些竟不知不觉眉眼都柔和了,微微勾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