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昀渊心里默默作答:是咱家顽劣的师祖……
一个身材高挑,形体挺拔绝美女子,大长腿迈得有几分慵懒一派悠然自得,跟在逛自家花园似的,仿若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此刻刚睡醒,边走边优雅地打着哈欠。
“你谁呀?”雪灵师姐顿时觉得满园灼灼其华的花草连同自己与一众的小师妹都变得黯然失色,莫名被比了下去,心生一丝的不服气。
管家礼貌抬手问道:“请问这位是?”
柳师兄面有难色:你都不知,我也不知……
管家雪白的圆脸变得有些青绿青绿的,这明显是比昨晚多出来了一个人。
此人看起来与这些盲头苍蝇一样的弟子相比,修为高出很多很多的样子。甚至说深不可测也不为过?
褚师白轻轻施展了一个普普通通换脸法术,心里盘算着能看破她对容貌动了手脚的人,代表平日里尚有几分刻苦用功,这次历练回宗门之后的成绩就由本师祖插手了,直接给一个甲等,也不是不可以。
结果,瞧见小弟子们一脸的警惕戒备。
只有小昀渊,松开了一直微蹙着的眉头,眼里光芒流转,满眼都是:我看看师祖又要作什么妖
……
她扶额笑了,可算是起码还有一个有本事的了。
眼眸里冒着一股冷气,表情十分和善道:
“管家早,我叫……师小白。”
“谁呀?”
“不知道。”
“哪里来的?”
……
一时间空气尴尬得凝固了。
师祖微笑着保持微笑。
因为相里昀渊本就落后其他弟子一段距离,褚师白仗着腿长,三两步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相里昀渊传音道:“师祖,昨夜去哪里了?”
褚师白伸了伸老胳膊老腿道:
“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养精蓄锐。”
其实是她发现,这些门下的新手弟子,居然全部胆敢在人家家里倒头呼呼大睡,师祖气得亲自值守了一夜,就怕他们半夜嗝屁了也浑然不知。
……
相里昀渊:“无缘无故夜不归宿的师祖,就没想过弟子会担心吗?”
见他认真严肃的小模样,褚师白笑:“你担心我作甚?”
若不是担心你们,本师祖何须隐忍到现在?
反正等今天他们乖乖出门继续去完成“历练任务”,她再去找这金蟾老妖拿法宝也不迟,回头等他们发现真正任务目标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把老巢都翻了。
昨晚暗中观察了一夜,这个金蟾老怪可不是普通的妖怪,是个有千年道行的凶兽。
虽说是防御高于攻击,可是有时强大的防御力,一个不小心也是能把人活活耗死的。
并非传闻中的小妖小怪,眼前这些弟子应付不来,还不如一大早送走的好!
看着气氛因着她的突然出现弟子们变得有些剑拔弩张,师祖冷笑着小声道:“等下他们若是敢开口把我赶走,我就统统把他们扔去思过崖打怪一年!”
师祖笑里藏刀地冲着小昀渊眨眼。
相里昀渊抿了一下嘴角,躲开了她的媚眼:“师祖,为难他们了。”
思过崖对弟子们来说,那是个炼狱一般的地方,各种中低级精怪没完没了,是弟子们修炼的噩梦之地。
就小小惩罚他们差点想对着自己的师祖拔剑。
她杏目一瞪:“你不就一眼认出本师祖来了吗?”
相里昀渊耳尖一红,仿佛两人之间有了亲密无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师兄正准备开口:“我们并不认识……”
昀渊突然道:“大师兄,是我昨晚带她进来的。”
出于好心,他不忍眼前天真可爱的师兄姐们,被罚去思过崖打怪一年,所以真的不是他想助纣为虐!
褚师白挑眉。
“相里师弟?你怎可随意带人……?”小师兄们惊呼责备四起。
“她是何人?”雪灵小师姐觉得嘴巴像是吃了一把盐又猛灌了一口醋,又酸又咸的。不是滋味……
这大美人一出现,她就知道自己对小师弟那点心思没了机会!
……
“这,也太不懂事了吧!”
“小师弟……你还记得我们此行的任务是什么吗?”
“公然罔顾纪律,这可还行?”
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们七嘴八舌讨论的人正是自己,眼神越发冒着冷气:
“对呀,我是何人?昀渊不如你好好编一下?”
……
既然心软救他们,那便你独自承受了吧!
众目圆瞪压力之下,相里昀渊淡定回答道:“是我们师……”“祖”字在舌尖呼之欲出。
众人:???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是我们师门的旧识。”
褚师白不言不语,一旁坦然看戏。
……
“是我师尊……的旧识…”
褚师白这才不紧不慢配合地点了点头,说得也不算错。
钟离师叔他们中不少弟子都没见过真容,别说她的什么旧识了。
但相里昀渊毕竟是唯一的亲传弟子,既然他这么说,自然是——
众人哑然,不敢再造次。
柳师兄立马改口,礼仪周到:“原来是前辈!“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得罪前辈了!”
褚师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相里昀渊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们:谁完了,他不敢出声。
管家这时依然笑眯眯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位仙长昨晚在哪休息的?我们只安排了十二个房间……实在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眼里的戒备阴鸷渐深,只可惜众弟子都看不出来。
褚师白想也没想地指着一旁的小昀渊:“自然是在他房里。”
相里昀渊:???
被师祖亲口造了我的黄谣?还是我与她本人的?
耳尖悄然红得滴血!
众人:???
相里昀渊木然反抗:“师祖,我不要清白的吗?”
褚师白懒懒地回他一句:“要那些虚名作甚?”
……
柳师兄终于反应过来:“不知前辈可是有要事?”
“无事,路过。这不,正准备走了。”她的语气说得自己是光明正大来住客栈的。
柳师兄一听赶忙说:“那,那我们与前辈一同离开吧。”
昨晚他们就差点走不出附近的林子,这么丢脸的事,今天要是能有前辈带着……
“可。”
师祖心里想的是,滚滚滚,昨晚没睡好,心情不佳,等你们走了,我早点把那只金蟾掀起来吵架,把东西抢到手。
“可,可,可……”管家顿时苦了一张圆脸,“我们,我们,朱大善人还没回来……“
褚师白:那不正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立马拱手:“多谢款待,改日再正式登门道谢,我看他们也是有要务在身的样子。”
柳师兄赶紧接话:
“是是是。前辈所言不错。我们的确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请管家替我们转达谢意!”
“那,那,那……”见他们执意要走,管家急得像个原地打转的土拨鼠,满头大汗。
正在双方拉扯不下,有个圆滚滚的仆人一路小跑过来,也算是个十分灵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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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了。
“管家,管家,主人说,就是,那个朱大善人回来了,此刻正在前门下马……”
“啊,那太好了。”管家松了一口大气,率着众人往大门而去。
相里昀渊则偏头见褚师白杏眸眯了眯,他抱着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当朱红色的大门打开的时候,众人惊呆了!
门外一片牛奶般浓厚的白色雾气!伸手不见五指。
隐约可以看见一些人影似在白色的幕布里喧闹。
老天,他们这是把天上的云层给招来了吗?
突然有个肥胖的身影穿过雾气而来,身后甚至跟着几缕不死心缠绕在身上,白色丝带般的雾水……
“啊,朱大善人,这是怎么了?”管家急冲冲地迎接上去。
“哎,别提了,昨晚下了一夜的重雾,今天不是与黄阳镇的官老爷约定了施善的日子吗?这山路我们也走过几百回了,熟悉得很,谁知回来的路上还是不小心让马车翻山沟里了,幸亏粮食与衣物都已经派送出去,只是几辆空车,但什么也看不见,也是够折腾呛的。”朱大善人一路碎碎念,迎头见门口站在一波人马:
“啊!你们这是要……?”
管家抢话挺快的:“他们想走了。”
“想走?”朱大善人收敛起笑眯眯的眼睛,表情倏地凶狠了一瞬。
很快恢复了憨态可掬:“走不了啦,诸位,你们看这场山雾来得又急又凶!路难走啊,你瞧我们都这样了。”
众弟子纷纷先是对朱大善人的善举一顿猛夸:当之无愧的方圆百里良善之家啊实在令人敬佩。
这种鬼天气还坚持去那么远的地方施善云云,如此客套了一番。
柳师兄带头辞行:
“我们是仙门中人,这点区区小雾,不算什么!”
“正是。”弟子们异口同声附和道。
师祖站在一旁微微笑着,不发一语,只是心里叹息:看来走不成了,这妖肯定要折腾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挽留他们。
静静看着弟子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清澈的天真,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这吞金蟾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干的都是些杀人越货之举,明显这些小弟子对上它本尊胃口了。
啧,麻烦来了。
那位温婉的小师妹瑟瑟地盯着重重迷雾,偷偷扯了扯雪灵小师姐的衣袖道:
“师姐,真的没问题吗?我们昨天不是还迷路了吗”
今天这鬼雾气更重了,根本就是一步之外看不见人呐。
“我们现在不是有前辈在呢吗?”
褚师白在一旁听着,脸上满是长辈对小辈的纵容:挺好,起码还会找靠山。
柳师兄见褚师白不语,更加坚持要立刻马上就走,昂首挺胸的。
朱大善人掏出贵气的帕子,边擦着额头上源源不断的汗珠,边道:
“哎,原本还想着赶紧干完活回来,与各位小仙长好好吃顿饭,给诸位践行,你看,我们此刻就显得十分招待不周了。”
又如此往复客套了一番。
褚师白倚靠在门边,眼下想把这些弟子打包扔走是来不及了,眼前这位老蚌珠般圆滑的朱善人,这架势柳长生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恐怕一时是脱不了身了。
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对朱大善人的热情良善,百般感谢呢。
大徒儿百子由定是没料想到,千挑百选,竟然给他们选了个如此凶险的新手任务吧?
要不是碍于眼前这十几张天真无邪的面孔,面对凶兽,本师祖可是向来习惯先动手,再打招呼的,而不是眼前这种耐着性子周旋。
她正微微愣神,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整个地板剧烈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