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罗洛脸色难看,在罗誉物我两忘、荒淫猥琐的哄骗声中,他的背不知不觉就弯下去了,没有刚刚在吴家村那会儿挺拔,反倒呈现出了佝偻的老态。

    他咬咬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汉子,又环顾四周,企图用眼神使唤那些适才还耀武扬威的汉子,毫无意外地看到他们垂下头,避免与他直视。

    “你们要劫……”

    罗洛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孩的尖叫打断了。

    在男子的骂骂咧咧、威胁声中,没人看清高个子男子手中的动作。众人只听见利器划破长空的尖锐啸响,轻薄的纱幔轻飘飘地东飘西荡,最后落在了污泥中,揭开了下面腌臜污浊的画面。

    罗誉衣衫半褪,露出了满身颤抖的雪白肥肉,配上那醉生梦死的神情,令人作呕。

    女孩的衣服尚且完整,但颇为凌乱,脸上挂满了泪珠,茫然无措。

    此时的罗誉正一脸醺醺然地捧着女孩残缺的右腿亲吻,全然不顾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罗管家垂着头,大抵是年事渐高,人就容易古板守旧,愈发见不得此等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的行为,却无意间瞥见了落在泥土中的白纱。

    上面钉着所谓的利器——却是路旁草梗碎成了两寸长短。再一看,那个高个子男子手中的“棍子”已然不见了。

    罗管家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一只手慢慢背到了身后。

    逃!疯狂的逃,不顾一切的快跑!

    他的脑海只余下这一个念头。

    草梗本身是杀不死人的,也发不出刚刚那种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只能靠内力催动。

    而内力恐怖如斯的人,罗管家自认为漂泊半生,除了他家主子,也就只有一个半人。

    之所以是一个半,因为当他见到其中一个人时,那人已经要死了,整个人自腰间齐齐被另外一个人斩断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半个人”。

    他那天也只远远从侧面看过活下来的那个人一眼,冷冷淡淡的,没有生气,周身气质仿佛入鞘的刀剑,隐忍待发,但让人不敢小觑。

    罗洛尽量克制住自己游离的眼神,哆嗦着伸出手打断了他目前名义上的老爷不堪入目的动作,带着颤声提醒他此时不太妙。

    罗誉这才意识到周遭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满是风雨欲来的势头。

    前方看不清楚面目的两人蓄势待发,正虎视眈眈盯着他。

    他尚且算得上沉着冷静,摆出了惯用的笑容,油滑中带着些许不自量力的威压,一边揽过解开的衣裳,有条不紊地系着扣子,一边试图找回场子:“两位兄台,拦下罗某人,意欲何为……啊!”

    罗誉还未说完话,就有劲风穿过他的耳侧。右侧脑袋瞬间凉丝丝的,他颤颤巍巍伸手去摸,满手的温湿鲜红血液,

    同时,一只上面挂着金环的耳朵掉落在地上,跳了两跳。

    高个子的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打劫!听不懂话,耳朵可以不要了。”

    恰巧此时阵风吹过,夹杂着湿闷的雨水气息,更让罗誉觉得右侧脑袋冰冰凉凉的。

    他先是蒙了一刹那,反应过来后,单手捂着脑袋上旁边豁然出现的黑洞,气急败坏,长期浸淫在风月事中混浊了的一双眼眸迸发出了令人胆寒的恶毒,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单手指向前面,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杀了他们!赏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罗管家心头跳了跳,顿感不妙。

    黄土官道上,前后茫茫,旁边的草丛东倒西歪,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不知是何方飘来的妖风一吹,使人昏头。周围几个无知汉子面面相觑,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眼神暗自交流了片刻,就又觉得自己人多势众,又可以了。

    只是他们的动向似乎很容易就被看穿了。

    矮个子劫匪似是无意地看过来,眼神中带着威慑,莫名让人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他语气平静,好言相劝道:“奉劝各位不要想着硬碰硬,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死了就当真是死了。”

    他言辞恳切,像是真心为他们考虑的,一时之间那些汉子又都踟蹰不前了。

    罗誉眼中又惊又惧,竟被那人看死人般的眼神骇住,嘴巴张了又张,愣是把后面威胁的话吞了回去,面目被扭曲到极致,硬是从咬牙切齿中挤出了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和了语气:“两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缺钱了、缺粮了,都有的……都有的……”

    他本就是粮商,此次大雨趁乱囤了不少粮食,扬州西边这一带哄抬物价基本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谁料这次居然阴沟里翻了船?被这山匪盯上了?

    罗誉见这次没有被打断,大喜,接着说下去:“二位身手了得,料想应该是家中维持不了生计,被迫落草为寇。罗某有一点小钱,可以为兄台计……”

    大抵是感受到逢生的希望,他大胆地向前迈了两步,身上环佩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在这空旷的野外显得格外突兀。

    只是他上半身的衣服胡乱缠在一起,勉强遮住了胸前的部分,看上去滑稽得很。

    高个子匪徒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他话的可信性,但他旁边的匪徒却不同意。

    那人笑了,露出森森白牙,充满讥诮的口吻说:“杀了你,我们也能得到你的钱,留你一条贱命做甚?为非作歹么?”

    他意有所指,刚刚看到这人恶心的行为就已经怒不可遏了,此时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罗誉脸色涨的青紫,欲辩解,但脑子却被堵住了一般,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作鹌鹑状的罗管家,心中苦恼,最后竟愚蠢地高声喊道:“你不能杀我!我、我可是……天子的人……”

    “你还可以是阎王的人!”

    但高个子匪徒却在那人出手前拦住了,对他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没必要闹出人命!以后养肥了咱们可以多宰几次。”

    大有把罗誉当作冤大头、隔三差五会去打劫一番的意味。

    罗誉纵使心有不甘,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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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愈发晦暗,黄土官道上就这么神奇地避开了一场争斗。

    罗誉一行人走的时候丢盔弃甲,静悄悄的,个个面色灰败。

    全场唯一受伤的那个汉子身上值钱的东西也被摸了个干净。

    那高个子匪徒走近监督他们拿出东西时,看上去对这些黄白之物丝毫没有动容,眼神都不带波动的,但收缴起来却一点都不手软。

    罗誉被割掉的耳朵上的近环都让他给收了去。即使他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从旁边汉子身上扯下一片布包了起来。

    至于那些孩童,罗誉本来还想挣扎一下,谎称是家生子,边说着,他边将小桃子强行搂入怀,动作不干不净的。

    代价就是他的手掌也被枯枝洞穿了。

    这还是就他及时拉过小女孩挡在前面的结果。

    但高个子匪徒根本看都不看小女孩的位置。枯枝便携着凛冽风劲划破女孩颈侧刺入了那无耻之人的手掌心。

    这也导致后面他们带着这几个孩童走的时候,小孩们都不约而同地围在另外那个矮个子山匪四周。

    这群村里的小孩瘦骨嶙峋的脸上眼睛大的格外突出,眼里的畏惧、厌恶也随之被放大,或许能看到自己青面獠牙的样子。

    高个子匪徒如是想着,余光注意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登时放缓了脚步。

    他们没有走官道,反而是从草丛穿过的,这样下山是最快的。

    枯草衰扬,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刚好留出供人行走的道。

    但以前下了太久的雨,饶是前两天日头短暂升起过,黄土地也只是表皮稍干,内里还是湿的,容易陷进去。

    这群小孩走得踉踉跄跄的,摔倒了又爬起来,抿紧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哭嚎。

    暮霭缓缓降下,今天没有日出,黄昏时天边仍然飘过几朵金色的云。

    沉重的脚步声偶尔惊飞了草泽中的山雉,扑腾扑腾地飞了几步路又会停下来,成了弯曲迂回的山道上不多的动响。

    连风都停了。

    那两人一前一后,将孩童围在了中间。

    “你为什么放过了他?”声音从后面方陡然响起,充满疑问,却不是质问。

    男子脚下一滞,转瞬动作又行云流水地踢走了脚下的石子,答道:“我不能杀他。”但没有继续说不能死的理由。

    他俩中间隔着几个小孩,还是比较远的。

    彼此对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他俩听着却很清晰。

    至少李怀慈是这样的,他走在前面,恰逢遇见一个陡坡,俯冲而下,步子尤为的快,仿佛后面有野兽在追。

    沉默了半晌,天边的光已然黯淡。

    矮个子匪徒也就是江采采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麻布,仍然很困惑,不带任何反讽的意味,平静地说:“我观你刚刚面对这个小孩挡在前面,动作都是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居然还有你不能杀的人呢?”

    江采采的试探直白粗暴,仿佛直接怼人脸上来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