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林仰星娃娃亲这事,其实全是林石海单方面定下来的,甚至不能称之为定下,顶多就是他们父母辈朋友之间开开玩笑。
而她的爹,林石海,格外喜欢开这种玩笑。
但其实林仰星对这件事非常反感,每次她跟着父母去拜访陌生人家,一旦对方家里有个小子,林石海就会把自己从身后揪出来,乐呵呵地笑着,“我家姑娘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啊!”
这一来二去就连带着林仰星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抵触与异性产生联系,生怕自己玩的好的朋友下一秒就被林石海拉过来说一句“拜托照顾”。
一句话就能够粉碎她和异性之间纯粹、真诚的朋友关系,大家都尴尬,她也不想自己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只是一个脆弱的、等待照顾的柔弱废物形象。
好在自己长大之后林石海终于意识到孩子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了,这种玩笑不再可以随便乱开,这才作罢。
偏偏这件事男生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无意中让林仰星欠了一屁股风流债。
其他男生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无从得知,但祁牧野是当真了。
他打小就臭屁,骄傲得不得了,就没在什么地方碰过壁吃过教训。林石海领着林仰星到自己家里做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把闺女托付给你了”,祁牧野当时虽然才那么点大,但也是个人精,觉得这个叔叔真奇怪怎么自家女儿自己不养还随便托付给人。
但说到底当时他也只有这么点大,这事还是第一次碰上,登时就有了责任感,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任务,自己应下了就必须得把林仰星看顾好。
直到今天晚上……
章招秋不知道自己这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林石海广撒下的网给捅破了,还喜滋滋地牵着林仰星的手,继续聊着有的没的。
“哦对了,这周末放学后一起打游戏吗?上次玩到一半的那个。”
章招秋抽空朝着后面跟着的男生们问了一嘴。
“没空,哥要学习。”
沈烛都还没发话,只听一旁的祁牧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话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样,咬牙切齿。
“不打就不打嘛,这么凶干什么,谁信你在家会学……”章招秋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管他们两个,转而问向林仰星,“他们不玩幺幺你陪我玩吧!”
林仰星也没空,虽然现在才刚开学学习压力没那么重,但她还是想自己先预习预习。
她之前觉得沈烛上的附中和其他学校也没什么差别,附中招的都是全市范围内最顶尖的尖子生资源,附中的成绩全市顶尖是必然结果,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片面了,天赋是一回事,天赋加上超乎常人的努力,这才是附中的绝杀。
林仰星不想落后太多。
被所有人拒绝的章招秋再次觉得自己的天在这一天之内反复塌了好几次,她算是清楚什么是成长的代价了,可为什么其他三个成长了,无人陪伴的代价要她来承受!
好不讲道理!
——
十五六岁的小孩心思单纯,适应能力也强,短短一天班里的交际脉络就差不多初步建立了。
黎麦下课还是会蹿到林仰星身边来玩,她口袋里总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是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机械小玩具,有时是自己折的纸青蛙,和她这个人一样,拧了发条就蹦跶着撞到了林仰星身上。
“你在看什么呀?”
她霸占了杨非凡的位置,把人赶到了教室那头,然后非常自然而然地鸠占鹊巢,把自己折的小青蛙从林仰星桌上捉回来。
林仰星把书翻到过来,露出了简约的封面,一本散文精选,不是什么大作家的名作,昨天晚上章招秋给她的,说是班主任的女儿也参与攥稿了,班主任一高兴给全班都发了一本。
但章招秋素来对这种文绉绉的文字不感兴趣,她更乐意看言情杂志,每个月那么固定几天总是会看见她蹲在南临巷外面的报刊亭下,陷于那些情情爱爱无法自拔。
因此拿到书的当天就丢给林仰星了,反正下课没什么事干,看看书纯当消遣。
“哎,看封面就没什么兴趣,看两眼就会睡着。”
黎麦长叹一口气,趴回了桌子上继续捣鼓她那纸青蛙,她的手很巧,但天赋点似乎没有点在正确的地方,因为她那青蛙只有三条腿,却蹦得比一般人的青蛙都高。
林仰星瞥了她一眼,轻笑出声,她觉得黎麦和章招秋从某种程度来说很像,都没个正经。
“哎林仰星,祁牧野今天怎么了?脸拉得又臭又长,搞得有谁欠了他几百块一样。”
青蛙又跳过来了。
“有吗?”
林仰星向后看了一眼,后方依旧吵闹,吵得跟百鸟朝凤似的,祁牧野就是那个被围在正中间的花凤凰。
花凤凰看见林仰星正在看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别过脸不让她看,下巴都快顶上天了。
好像脸是臭了一点……
“起床气吧,可能。”
林仰星没多想,这少爷的脾气就这样,比六月的天还阴晴不定。
“啊,我妈说长得好看的人脾气都很大,看来她说得没错。”黎麦不知疲倦地将纸青蛙放出来,又将纸青蛙给抓回去,“不过你不一样,你像一只温顺的漂亮小绵羊。”
温顺的漂亮小绵羊……
林仰星头一次听人这样描述自己,也是头一次被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如此诚挚地夸赞漂亮。
直到上课了她还没有从漂亮小绵羊中回过神来,她能够应付别人不走心的夸赞,但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好好地接住别人的真诚。
于是这节语文课她罕见地走神了,她绞劲脑汁,想要给“漂亮小绵羊”一个回礼,就像用巧克力答谢陈皮糖一样。
“叮铃铃——”
她期待的下课铃终于响起,只是丝毫没有上完课后的放松,反而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但她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装作没事人一样将刚刚看到一半的散文集给拿了出来,也不知道看到哪了,就随便翻了两页。
“好困,一讲这种阅读解析我就犯困……”
纸青蛙按时赶到。
林仰星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琢磨着要怎么把回礼给送出去。
“我刚刚……就是上课的时候,突然想到……”
“什么?”
“就是……觉得你像活泼的可爱小水獭。”
两个人静默了一瞬,黎麦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板书,高一的第一篇语文课文是《沁园春·长沙》,她不记得橘子洲头有养小水獭哎……
大概是场面确实有些尴尬,林仰星轻咳了一声,“就,你不是说我像温顺的漂亮小绵羊来着。”
说完她自己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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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别扭,觉得幼稚。
“啊——”
黎麦这才明白这个突兀的小水獭是怎么游过来的,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夸居然被林仰星放在心上了,甚至还很贴心地给她也整了个动物塑。
简直是……
太可爱了啊!
她笑得没力气,脑袋一歪贴到了林仰星的身上,咯咯笑着,声音俏生生的。
“这也太隆重啦,不过小绵羊也是我随口一说,不一定要事事都给我回应呀,不然多累啊。”
“没有,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没有刻意给你回应。”
林仰星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声音几乎消失不见。
“嗯嗯,不是刻意的我知道。”
黎麦还是爽朗地笑着,近乎整个人都往林仰星身上压,惹得林仰星连脖颈都开始泛红发烫。
“黎麦你好烦啊!”
“害羞了吗?”
“没有,你好烦。”
“是害羞了吧!”
林仰星:……
她最后还是把黎麦给赶了回去,等人走了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真的好傻,自以为掩藏地天衣无缝,结果人黎麦一眼就能看出来,蠢死了。
待人处物方面也需要天赋点。
但她林仰星大概率没点上。
——
第二节课下课是大课间,有二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左右无事,林仰星打算把刚刚没有看完的散文集给看了。
这本书没什么特别吸引她的地方,学生出的散文精选嘛,总有些无病呻/吟的毛病,只有其中一篇《独歌宴》尚可以读一读。
没有与年龄不符的伤春悲秋,行文非常流畅,丝滑得像写之前喝了二两白的。
散文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写的:
“纵人不宴我,我且自高歌。”
好一个超凡脱俗,怎么会有人那么自命不凡的……
“野哥,听说北宁那边今年新来一个猛将,打的小前锋位置,听说没有训练就直接安排上主力队伍了,实力不容小觑啊。”
后边又开始吵了。
“不知道不了解,很厉害吗?”
祁牧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没什么耐心,他调子懒懒,语气很欠扁。
“小前锋的名字叫萧迟,不过之前北宁那边一直没打出过成绩,没冲进过市赛,没听说过很正常,这次应该也不用在意。”
众人七嘴八舌地,直到这个叫“萧迟”的名字落入林仰星的耳中。
好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时间间隔还不长……
她将散文精选翻回到《独歌宴》的第一页,作者的名字都印在文名的下一行,这篇印了很潇洒的两个字。
——萧迟。
嘿,缘分这东西还真挺奇妙。
她转过身,看向刚刚说话的男生,“那个,就那个萧迟,你认识他吗?”
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狂傲潇洒哥,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会写出“纵人不宴我,我且自高歌”这样的句子。
但是听在祁牧野耳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只见这少爷半阖着眼皮觑了她一眼,高昂着脑袋冷哼,脑袋上还立着一根没梳顺的呆毛,偏偏摆着一副傲气冲天的样子。
“怎么呢?人也是你的娃娃亲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