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可向梵心却不诚。
赵镜知眉眼轻扫过他，垂眸无视继续向前走，向梵也不嫌烦随着她的脚步车子停停走走。
夜晚，豪车，窈窕女子。
来往车辆多少都会看上一眼，总归是不合适。
赵镜知脚步停下对上向梵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半晌，终于舍得开口。
“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向梵虚拢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紧，眼底浮沉：“好。”
坐上车向梵问地址，赵镜知也只是看了眼时间没有正面回答，报了个家附近商场的名字，以此就算答案。
一路上出奇的安静，谁也没说一句，车子平稳的开着，经过高架又进入隧道。
柔黄的灯光一点点袭上身又沉默在黑暗，隐隐绰绰的脸部线条始终看不清彼此表情，却压抑闷重的有点无法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商场的地下车库。
安静空旷，稍稍大一点动静都会有回声。
赵镜知解开安全带的声音在此刻像回音壁一般被无限放大。
他身体里的那根弦好像也随之在一点点绷紧，苍白的在崩坏边缘。
向梵看向她，看她红润嘴唇开开合合。
她说：“向梵，我已经回国快两个月了。”
“这些天，我出门能看到你的广告牌，打开电视能看到你演的剧，上社交软件也能刷到你的动态……”
“可是，向梵。”她眼眸清亮亮，冷静陌生：“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你。”
‘啪。’
那根紧绷，苍白的弦，终于断了。
他搭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轻颤了两下，身体好像麻了，耳朵嗡嗡作响。
他怎么会不知道。
赵镜知不想见他。
“现在，是我需要这份工作。”赵镜知无声的喘了口气，胸腔微微起伏。也没有在和他商量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这些年，我家破产我也算是负债累累。事业上，和你比起我也没有多大成就。”
“我于你而言，应该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阿镜——”
向梵有些急促的喊住她，迫切的想去握住她纤细瘦弱的手腕。
可她却偏偏避开，冷眼旁观他停在半空中的手。
“所以，请您这位大明星不要再影响我。”
她很诚恳，专心的和他划清界限。
到此，赵镜知也没什么想要说的了，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她转过身把包挎到肩上，另一只手去开车门，刚推开几寸的距离人被扯了回去。
啪的一声，车门关上。
他额前碎发落下，虚虚实实的挡在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扣着她的手腕。
“我们谈谈条件。”
“什么？”赵镜知眉头轻蹙，地库里的光线太暗了，她看不清向梵眼里的情绪。
只觉得很深很浓，黑漆漆的像洒开了一片墨水。
“我不影响你，但你也不能不理我。”
赵镜知眉头拧的更紧，这叫什么话？
向梵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手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生生压下她要发作的动作。
“我们录一个节目，如果一直没有沟通和接触他们迟早会发现。”
赵镜知沉下心，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你不能排斥我，不能刻意躲我。我就能保证不影响你。”
有点不太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向梵眼巴巴的看她，弯下腰弓着高大的身子，小小翼翼的模样：“可以吗？就……就当只是普通同事。”
或许是‘’普通’二字敲到了赵镜知的心口上，她听着倒也顺耳了些。
手腕挣扎了下，逃开他的桎梏。
“就只是普通同事。”
“好。”
赵镜知微微颌首，还算满意。
她拉开车门，这次没有再得到阻拦。
她的背影挺立，倔强，让人心心念念。
向梵移开眼，身子重重的向后倒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捻着眸光一点一点暗下去。
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关系。
他不能接受。
——
第二天来录节目的时候赵镜知带了行李，门口桌上摆了不少咖啡点心，听说是向梵请大伙的，祝愿录制顺利。
她把行李放到房间，下楼的时候向梵正好到了现场，一群人拥着他感谢他的大方之举。
其中凑在最前面的是朱雯露，选秀出道，身材样貌都不错，拍过几部网剧也当过女主角，有一些人气死忠粉，只是演技一直遭人诟病。
听到响动，向梵的视线隔着人群落过来，他拿起桌上一杯咖啡走到面前递过来。
“早上好。”
谨记着昨晚说的话，赵镜知从下意识的后退抗拒到抬手接了过来，抿着唇：“谢谢。”
她和向梵擦肩而过，身上淡淡的桅子花香和他短暂接触，只留下鼻间余香。
录制正式开始，赵镜知牵着走在最末尾的侠侠，他背着超人小书包慢吞吞的一步一个脚印。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嘉宾都已经坐定，留给她的空位竟然只有向梵身边的那一个。
“侠侠，侠侠！”
向梵身边的小女孩蹦蹦跳跳，举着手一个劲的喊他：“来我这，快来快来。”
侠侠手指抠着衣服下摆，抬头飞快的看了眼赵镜知又低下头，赵镜知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
牵着手走过去。
依依兴奋的蹦起来，举起的手便也毫不留情的一下子锤到了向梵的下巴。
“啊！”
小姑娘回头：“梵梵哥哥，对不起。”
“没事，我不疼。”
下巴却红起了一片。
为了尽快熟悉彼此，等会儿大家要一起准备午餐。
分为三组，一组采购，一组布置家里环境，一组准备下午的游戏活动。
接下来便是选组。
朱雯露想和向梵一组，早早的就过来问，可依依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瘪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向梵：“梵梵哥哥，我想和侠侠一组。”
“那你去找知知姐姐商量商量，你去求求她。”
“知知姐姐……”
旁边正要确定和齐晟一组的赵镜知被拦了下来，低头便看到衣角上多了一只粉嫩肉呼呼的一小手。
再抬头，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坐在旁边，睁着大眼齐齐看她。
赵镜知：“……”
分好组，赵镜知和向梵外出采购。
问清了大家想吃什么和有哪些忌口，两个小孩也在客厅坐着边等边聊天。
依依：“我比你大一岁，你要叫我姐姐。”
侠侠：“姐姐。”
依依：“以后姐姐保护你。”
侠侠：“谢谢姐姐。”
赵镜知和向梵拿好包出来正巧听到，向梵嘴角上扬，伸手扯了下赵镜知。
“怎么了？”她看向他一头雾水。
“姐姐。”
耳朵嗡的一声，赵镜知手臂都好似麻了一圈，变了脸色眼神也慌张的颤了颤。
“侠侠喊的。”向梵打断她，往前走了半步。
“什么？”
他手插着口袋，指着门口蹲着那两个小屁孩，一脸悠然自得：“侠侠在喊依依姐姐。”
得知他是在耍自己，赵镜知板着脸，耳朵根却是红的。
“你无不无聊。”
向梵却两手一摊，跑到两个小屁孩面前，长臂展开坚实又有力量的一起把两个人抱起来。
“依依，侠侠，我们要去逛街喽。”
他走出去，很快爽朗的笑声隔着院子传到了赵镜知的耳朵里。
她抿着唇瞥着四周无孔不入的镜头，心里暗骂了两声，低着头走了出去。
最近的商场开过去也要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向梵开着节目组的车却并不嫌远，一路哼着小曲心情好的不得了。
到了地下车库，两个人一手牵一个，没走一会儿依依就想要抱，向梵像有使不完的劲又把她抱起来，感觉要不是因为在商场他都想把人扛到肩膀上。
赵镜知按照事先写好的单子有条不紊的去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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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梵则在后面带着小孩，过会儿依依又和侠侠蹲在了零食区不肯走。
向梵大方，大手一挥要什么就给买什么了。
这样可不行。
“向梵。”赵镜知走过去制止住他，起初还算婉转：“节目组给的经费有限。”
向梵拎了个零食大礼包丢到车上，“我掏私包。”
“他们还要吃午饭。”
“下午吃啊，还有明天呢。”
“向梵。”
向梵拿果冻的手停下来，默默又把大礼包放了回去，回头对着两个小孩一本正经起来。
“我没带钱包，咱们下回来买。”
“梵梵哥哥大骗子！”依依小手插着腰撅起嘴：“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嘛。”
“我，我这个……”向梵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是辩解：“首先，我不是大骗子。”
“你就是！”
“依依姐姐。”侠侠走过去扯了扯她的小手：“我包包里有糖果，回去拿给你吃好不好。”
“什么糖果，有巧克力吗？”
“有，还有夹心糖，软糖……”
依依很快就被转移注意力，向梵松了口气站起来，走到赵镜知身边。
“看，还是叫姐姐有用。”
他呼吸就在耳侧，黑眸幽深沉沉，眉头轻挑了下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赵镜知心里蓦地滞了几秒，却很快的偏过身背对他，无视他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还算平静，没有太多的小插曲东西也已经采购好，向梵拎着几大袋子的东西在前面前，赵镜知牵着小朋友跟在后面。
到了地库，赵镜知先让小个朋友上车随后便帮着向梵到后备箱装东西。
快结束的时候，向梵不知道从哪个袋子里掏出了一盒瑞士卷放到最上面。
“不知道你还爱不爱吃了，看到就买了。”
赵镜知动作停了半秒，垂眸没有去碰：“不喜欢了。”
“那麻薯呢。”
他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一盒。
“不喜欢。”
“芝士蛋糕。”
“不喜欢。”
“黑巧千层。”
“不喜欢。”
“溶岩慕斯。”
“……”
“舒芙蕾……”
赵镜知终于抬头看他，一双眼冷静的几乎没有多余感情，沉默中的质问，提醒他适可而止。
他也不退让，眼眸深邃虔诚，勾了勾唇角诚心诚意。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回去的路上反倒是很安静，向梵沉心的开车，两个小孩也好像玩累了刚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赵镜知则一直看着窗外始终背对着他。
到了别墅，两个小孩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尤其是依依精力十足，向梵抱她下车的时候她激动要和里面的小朋友打招呼，又一拳不小心打到了向梵的下巴上。
再一次，红通通了一片。
“……没事，你去玩吧。”
向梵捂着下巴，很坚强的样子。
另外一只单手抱下了侠侠，摸摸他的脑袋，“你也去玩吧。”
侠侠点头：“谢谢哥哥。”
赵镜知看也没看一眼，转身下车去后备箱，向梵跟着过来去拎东西，红着的那边就冲着赵镜知，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可她却偏不抬头。
“齐晟！”向梵冲屋里喊了声，没会儿人就跑出来，左右打量了下十分有眼力见的帮忙拎着东西就跑。
眼看东西都拿的差不多了，赵镜知收回手转身也打算进去，却被向梵拉了回来。
没有摄影师，就只有他们两个。
向梵单手撑着后备箱，另只手扶着车盖，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额头布着细细的汗珠，头发也垂下来，湿漉漉的一双眼，睫毛分明浓密，根根卷翘，细细瞧着她：“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
撑着后备箱的手慢慢移着，离她的手掌只剩微厘的距离。
他抬起下巴，露出红的那一片。
“你看看我。”
“姐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