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和向梵的孽缘是始于那年的孤儿院门口。
当年赵经毅想拉投资做大生意,也不知道是听了哪位朋友支的招,想到要给自己立慈善人设,托关系找到了一家孤儿院。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生意头脑,之所以能在北安有些风光也是靠的老婆娘家的帮衬,可却身体不好生了赵镜知难产,下了葬之后两家便开始没了来往。
所以收养一个孩子便成了赵经毅所有的赌注。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地面很快被铺上一层白茫,赵镜知趴在车窗上数着粒粒落下的雪花瓣,在星星点点中瞧见站在门口的男孩子。
他身上的黑色棉服背后破了一个大口子,一阵寒风籁籁刮过,他衣服被吹的鼓起来,有棉絮在往外飘,像极了正在下的雪,而他瘦小的身子更是缩成了团。
“阿镜,下车。”赵经毅在催她,又嘱咐了她几句此行的目的。
赵经毅说她一个人孤单,得要有个人陪,所以这次要领养个小孩。
说的多了赵镜知就也真觉得自己孤单了。
她跳下车,粉色的小靴子踩进雪地里吱呀一声,鼻腔里顿时都是灌进来的冷气浸到肺里,透的浑身都冷的哆嗦了下。
忽地,她身子腾起来,向来不怎么愿意亲近她的赵经毅这次反了常,她被抱起来朝孤儿院里走。
路经门口的小男孩,赵镜知低下眼瞧去,他抬起头,眼睛乌黑发亮,头发却是有些枯黄,瘦弱的仿佛这风一吹就能把他掀倒。
后来赵经毅进了院长办公室,赵镜知蹲在屋外玩雪,男孩被工作人员带过来办手续,听说是被退回来的。
赵镜知仰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看他靠着墙,手指捏着衣角,一样稚嫩幼态的脸,眉目间却是透着麻木,像个破布木偶没有生气。
他看过来,在漫天飞雪中与她对视,雾蒙蒙的眼和退缩踌躇的步伐。
没多会儿,赵经毅和院长从办公室里出来,院长满脸笑容,是个慈眉善目的奶奶,要带赵经毅去参观。
“阿镜,走了。”
赵镜知站起来,头发后面别着的红色蝴蝶结被风吹的荡起了尾巴,赵经毅在冲她招手。
她却停下来,指着他。
“爸爸,可以是他吗?”
雪风呼啸,万物肃静,世间灰茫,却有一抹红从灰暗的眼底叫嚣着闯进来。
她走到面前,个子比他要高一些,在问。
“你叫什么名字?”
“向梵。”
小姑娘眉眼弯弯,融化了冰雪。
“叫姐姐。”
——
赵镜知将外卖铺到桌上,极为安静的吃完这顿晚饭,等向梵放下筷子后开始收拾,她把垃圾都装到袋子里,洗好手准备离开。
“我给你叫了车。”向梵窝在沙发里,肩膀下垂,微微抬眼,“很快就到。”
赵镜知没再拒绝,走到餐厅背对着他坐下,腰背纤薄流畅,散落下的几缕发丝柔软搭着,挺的直气质也是隽秀又清冷。
向梵定盯多看了几眼,眼底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合上眼挡住要溢出来的悲凉,重重的往后靠去。
入户的台子上摆着的香薰散着一股柠檬柑橘的味道,带着一丝丝青草木质香,赵镜知从前就喜欢,闻了心里放松也卸了点疲惫。
恍恍惚惚有些犯困。
忽然间门铃乍响,赵镜知吓了一跳人立刻坐起来朝外看,向梵已经站起来微拧着眉。
“你有客人?”赵镜知问他,却见他摇了摇头,走到门口看监视器,神情顿了下:“是齐晟。”
“齐晟?”赵镜知微微张开嘴,错愕的往门口走,有些不太相信,当看到屏幕里穿着衬衫的人满心疑惑。
耳边就传来向梵的解答。
“他刚试镜通过[万里],可能是来问些剧本上的事情。”
[万里]就是向梵的那部新戏,赵镜知最近也在为这部戏的概念海报忙的头疼。
听向梵这么一说,赵镜知回想起下午离开综艺录制现场时两个人在客厅里聊的那些。
“那现在怎么办?我还能走吗?”
门口铃声还在响,赵镜知被这声音催促的心口发紧,一想到齐晟在门口等着她就觉得太阳穴上的筋突突直跳。
如果让齐晟知道她晚上在向梵家里,她就是解释他也不会听的。
齐晟的那股乍呼劲,能搅得天翻地覆还会拉着她刨根问底。
“要不然你先到客房里等一会儿?”向梵支起招,模样认真的像是有在思考过。
“那叫的车怎么办?”
“现在还没来,我先取消,车的问题好解决。”向梵拉起她的手,几乎不给她反应考虑的机会,绕过客厅直接推开最近的一间卧房。
“可是……”赵镜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刚出声又被向梵给堵了回去。
“我尽快把他打发走,很快就好。”向梵安抚着她,侧头看了眼还在一直响的门口,脚步渐渐往后退:“不要出声,等我消息。”
嘭的一下,向梵轻轻带上门,赵镜知对着门有些恍惚,听到屋外层层叠叠的脚步声,手握上把手上,开也不是关也不是。
门关上的瞬间,向梵背过身,眼底难掩窃喜,低头按断了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脚步从容的往门口走。
齐晟的确是突然到访的,却没想到意外的称了他的意。
若是往常他一定会把人轰出去,可现在他只会打开门。
“梵哥,对不起!”
一开门,齐晟先是郑重其事的向他躹了一躬,手拎着礼品捧的高高的:“我知道今天登门拜访实在是唐突,可我也是真的紧张在[万里]的戏份,只能麻烦您指点一二。”
向梵身子向后退了半步,反应了一下单手抄着口袋,下巴朝屋里扬了下,语气不咸不淡:“先进来吧。”
齐晟愣了下,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喜上眉稍,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甚至一点骂也没有挨。
赵镜知趴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可外面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消停。
眼看时间直逼九点,赵镜知有点坐不住,给向梵发了条消息。
镜子:【他怎么还没走?】
向梵耳朵听着齐晟滔滔不绝,眼睛已经落在手机屏幕上,指尖快速的点了几下。
XF:【他话多。】
看到向梵回的这条,赵镜知沉默了几秒,向梵说的也没错,齐晟是这样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向梵站起身朝厨房走。
齐晟应了声好,低头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册子里找记下来的重点,自己还有哪些问题没有问。
刚翻到一页准备收起来时余光看见沙发靠背上的一个白色帆布包,上面印着一个棕色翘着尾巴的小熊,带子上还挂着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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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的手办。
“怎么了?”
齐晟回头看走过来的向梵,站起来接过水道了谢,指着沙发背上的包:“这个包……”
向梵眉心一跳,眼神转回来胳膊搭上靠背身子后仰,用下巴点了点,气定神闲的回着:“哦,朋友上次来玩忘这的。”
齐晟挠挠头,稀里糊涂的哦了声,嘴里嘀嘀咕咕着:“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向梵仿佛没听见,也没去管那包,只是不时的叮嘱一下,让齐晟别着急慢慢说。
时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一个小时,齐晟看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起身要走说着改日再来。
送走齐晟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向梵在屋里转了几圈,想着找什么借口把赵镜知留下来,边想边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
“阿镜……”
向梵声音渐渐轻下去,看着侧卧在床上的赵镜知,她闭着眼睡颜恬静,白皙脸庞被乌黑头发挡住轮廓,鸦羽般的睫毛下面有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回想这两天,她一定是累极了。
她的呼吸清浅,眉心却还微微皱着,像是有着化不开的惆怅,看着让人心疼。
向梵眸色沉了几许,多想伸手去抚平,可又怕惊醒她,站在门口许久,最后关上灯默默退出,小心翼翼的合上门。
随后的一切动作向梵都格外的轻柔小心,回到房间休息时也在听着耳边动静,生怕门口响动,赵镜知在半夜溜走。
也许知道赵镜知就在身边,向梵这一晚入睡极快,做了场梦。
梦见了曾经和赵镜知在一起的一些细小琐碎。
他们在夜晚散步,在江边看星辰,在画室作图绘画,他把颜料弄到她脸上,又哄着她一点点擦掉。
在每一处相伴的地方拥吻,深情的缠绵的,眼神炙热天地间只有彼此。
他们应该是很相爱的……
更应该是会一直相爱的……
可画面更迭,在一场暴雨来袭中,他只能看到她绝决离开的背影,她落下的那一滴清泪成了坠入心里的暗石,深埋的刺。
他被丢在了北安,好似自由却又永远的被困于牢中。
他还没来得及说的那些,还不知如何解释的那些……
赵镜知走了,不要他了……
“阿镜!”
向梵猛得睁开眼,没完全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过一丝丝阳光,在房间里照出光亮。
‘嘭’的一声他听到关门声。
脑袋紧弦绷断,几乎是迫切的翻下床,甚至来不及穿鞋,他光着脚疾步跑下楼梯,看着那紧闭的客卧门,呼吸急促内心翻涌。
推开门,空无一人。
赵镜知不在。
向梵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下,转身走到客厅,她放在沙发上的印着小熊的帆布包也不见了。
她还是走了。
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掏空,他走到阳台,好似看到她的背影,倩丽的脚步不停。
向梵靠着阳台门发呆了好一会儿,听到楼上手机在响,才木然的有了动静。
往楼梯走路过餐厅时脚步猛得一滞。
餐桌上摆好了早餐。
是赵镜知为他准备的。
他忽得一口气喘出来,轻轻的笑起,眼尾却一点点红起来。
也许,还是有点机会的……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