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的天气,不应该是这样灰蒙蒙的,阴沉的,一切都在半明半暗之中,压抑的透不过气。
一阵轻风拂过却也带着潮湿黏腻的温度,更吹不散心底的烦闷苦楚。
向梵静静的看她,眼底浓郁的像泼了墨。赵镜知的话刺耳,更像一柄锥子重重的砸向他。
耳边是催促声,身后是旁人不解的张望,可他却仿佛身置深渊。
“阿镜?”
一道声音从赵镜知的身后传过来,向梵轻轻撩起眼皮,看到从对面马路走过来的周聿楠。
他手里握着一杯饮品,步伐缓缓走到赵镜知身边。
“雪梨汁。”
赵镜知很顺手的接过来,纤细的指尖从周聿楠的手背划过,像是平日里经常会做的一件小事。
在向梵的眼里,他们是默契的。又或者是因为刚才赵镜知一番话将他打击的溃不成军,一些小小的无足轻重的细节都被他无限的放大。
他甚至觉得他们是亲密的。
一种难以承受的心脏紧缩在压制着他,向梵忽然觉得好像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苦涩,难言的,深深的无力感。
赵镜知在离他越来越远。
“再见。”赵镜知看他一眼,脚步往后退着,抿着唇像是极为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路上小心。”
向梵轻扯了下嘴角,无声的在一点点颓败,耷下眼角被重击的弯下了腰。
看她转身,看她离开。
“这是怎么了?”
进了屋,周聿楠余光瞥到向梵垂头丧气的模样,小声问起来。
赵镜知唇角微动,片刻后拿着雪梨汁晃了晃:“这怎么回事?”
“你不是最近嗓子不舒服么,特意给你送的。”
周聿楠拿出牛奶放到正在专心画画的侠侠桌上,摸摸他的头转到赵镜知身边坐下。
“你很奇怪。”赵镜知点点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小把戏。”
赵镜知再怎么迟钝经过这两天一系列的事她也能想明白猜到了。要不是因为还在录节目,这才不好直接戳穿他,可眼神里却已经警示意味浓重。
可周聿楠非要装傻,张口又要亲昵的喊她‘阿镜’,却被她一记眼神给弄得闭嘴。
总归,算是消停一些了。
到了傍晚赵镜知和周聿楠一起送的侠侠回家,主要是被周聿楠缠的没办法,轰又轰不走。
到了侠侠家,赵镜知把准备好的图册一一送了出去,告诉侠侠妈妈这回也可以和侠侠一起睡前读物。
侠侠妈妈很是感激,准备要走时侠侠却跑过来促不及防的一把抱住她,搂着赵镜知的脖子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用着稚嫩不太清晰的声音,羞涩又腼腆:“知知姐姐,晚安。”
赵镜知怔了半晌,眼里惊喜又像缀满了星星,灵动璀璨,对着他轻轻点头:“晚安。”
从侠侠家出来,两天的录制也算结束,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周聿楠也有些许感叹,他是看过节目的,侠侠的变化从第一期节目到现在的活泼开郎是能看的出来的。
“这才是我想要的。”
赵镜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一轮弯月泛着银光,虽微弱但却足已,一点点照亮其他,尽可能的驱逐所有的黑暗。
“我们眼里不能只看的见那些平常的小朋友,每一个朋友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童年,不论是身有残疾的或者是家境贫寒的……还是那些孤儿院里没有亲人的孩子,都应该健康的成长。”
“心理的健康比身体上的更重要。”
赵镜知轻眨了下眼,似乎是想到什么,眼神愈发的深幽,变得温润带着湿意。
说至最后几个字时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仿佛都快要听不见。
“学会怎么接受爱,又去怎么爱别人。”
周聿楠朝她看过去,心里微微叹息。
放下,真的很难。
——
后几天赵镜知将第一期的片场花絮画好后发给了负责人,到了下午就在剧组的官方微博里发了出来。
点赞转载很快破万,赵镜知的微博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粉丝,纷纷留言催更,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更多一些的边角料。
赵镜知不擅维护这些公众账号,平时也不爱发东西,微博主业里几乎算得上是空空如也,于淼在一旁瞅着干着急,劝她没事可以发发以前的作品赚一下热度,也算是固粉。
可赵镜知也没放到心上,丢到一边没去管,更不知道她的微博已经被粉丝翻了个底朝天,不知道从哪挖出了她以前的一些随笔。
比如她大学时随手画过一张向梵的漫头,和花絮里的向梵几分类似。
看到广场里这条评论赵镜知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但好在这条评论很快被淹没在茫茫大海之中,无人发觉。
“没事啦,本来就都是你画的,画风肯定多少有点类似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于淼看她这胆战心惊的样笑话道:“怎么,难道你还怕别人说你自己抄袭自己呀。”
赵镜知扯了扯嘴角,敷衍的笑笑。
只有她心里清楚大学时的那些随笔,除了有向梵,还有一些她无聊时记的小日常,在这一刻那些往日的记忆漫山遍野的扑过来。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粉丝是从哪里找到的,她想隐瞒都无从下手。
赵镜知偷偷观察了几天,广场里没有人再提起随笔的事,她也好在可以松口气。
再到片场时,赵镜知刻意的换了画风,她坐在角落里,无聊的到处打量,看见和导演认真讨论剧本的向梵。
他今天一身白衣,头发凌乱散开,脸上妆容苍白,他本就眉弓硬朗眼眸深邃,病恹恹的妆造生添几丝破碎感。
讨论完剧本正式开拍,向梵在里面受了重伤却还一直强撑着,吐了口血后身子摇摇欲坠,没一会儿医女打扮的程晓薇跑过来,红衣飞舞头上发簪摇动,急切担忧的跪地扶住他。
一点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渍,随后泪眼婆娑情意四起,把他抱在怀里。
赵镜知低下头,抿抿嘴角,手在平板上动起来。
导演要求了一定要有这一幕。
可她却手上僵硬,反反复复的画,怎么都觉得别扭。
“卡!”
向梵立刻生龙活虎,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推开程晓薇,保持距离,抬眼余光朝角落里看过去。
她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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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很认真。
“向梵,导演说这条挺好的。”程晓薇看他沉着张脸,走过来问他:“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向梵懒懒的掀起眼,“没有。”
说罢拿起剧本,闲闲翻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她都不理你。”程晓薇坐过来,眼神直视着那边专心致志的赵镜知。
“你入行这些年,不接吻戏不接亲密戏就是因为她吧。”
向梵拧起眉,翻着页面的指尖微顿,沉着声:“不该问的别问。”
程晓薇轻嗤了声,继续不依不饶:“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拒绝我也别撒谎呀。”
向梵挑眉,眼神凌厉的朝她看过去。
“你说你女朋友在美国,我问过她,她说她不是。”
这事向梵知道,赵镜知和他坦诚过,也因为这事那天他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旧识’。
“我还不至于对你撒这种谎。”向梵把剧合起来,神情不屑,大方又直白:“我以前只有她这一个女朋友,往后也只会有她这一个。”
他这里的位置,永远只属于那一个人。
程晓薇脸上一白,看着向梵站起来,径直的朝那个方向走,最后停到了赵镜知面前。
感觉眼前光线被遮住,赵镜知抬起头,向梵高大的身躯挡在眼前,他额前一缕假发在耳边顺下来,嘴角边还带着淡淡的血渍,骨节分明的手指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
也不说话,低头翻起剧本。
“你干什么?”
赵镜知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远处的程晓薇更是一脸怨愤的模样,立刻蹙起眉。
“你看不出来么,我在看剧本。”他手指敲了敲纸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你的位置在那。”赵镜知指着程晓薇那,“你回去。”
“那太吵了。”
“那你就去房车上看。”
“房车上没有你。”向梵声音闷闷的,从嗓子哑声发出来,他翻了一页头都没抬,却听得人心头一顿。
赵镜知垂下眼,沉默了会儿,忽地开始收拾东西,她动作快,没一会儿东西都放进了包里,迅速的仿佛下一秒就走。
“你干什么?”这回变成了他问,向梵急得按住了她的包,一双眼沉的发幽。
“事情做好了自然是回去。”
她撒谎,他刚才明明还看见她只画了几个线条的图。
“我在你旁边坐着都不行吗?”向梵低声问出来,手上动作慢慢松开,仰起的垂下来。
没一会儿向梵站起来,把椅子放回了原处。
“你别走了,”他淡着声,嗓音里凭添几分凄凉:“我走。”
赵镜知身子轻颤,抬起头。
看他合起剧本,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形变得单薄,落寞的垮着肩膀。
向梵回到房车前,门开,他迈台阶的步子却停下来,有些迟疑的但还是转过身。
那个位置已经没了人,椅子归放完好,再往远处看,只见一个倩丽的背影,脚步不停的一直朝前走。
他本来还强撑着的手忽然没了力的垂在身侧,眼睛顿时黯淡无光,眼底的自嘲一点一点浮上来。
她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