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周聿楠到了工作室，此时的赵镜知已经开始和各家公司交涉退稿事情。
几家负责人的态度都是遮遮掩掩，含糊不清的说辞完全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见到周聿楠，赵镜知和他讲了下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你要先回家一趟放行李吗？”
“不用，我放车里。”
周聿楠不愿意耽误时间，椅子还没坐热又站起来，赵镜知拿着包紧跟在身边，对于淼又安抚了几句俩人便一起推开门走出去。
“我来开车吧。”赵镜知从他从中拿过车钥匙，看他一身倦意：“你在车上睡会儿。”
周聿楠也没推辞，坐上车他系上安全带调了个舒服的位置，看她熟练的一系列操作，忍不住的嘴角揶揄。
“都说了会开车能方便许多吧，没想到你当年中途回趟国还能把车学了，也没枉费我在美国的时候天天念叨你。”
赵镜知没功夫和他忆往昔，满心满脑都是退稿那些事。
周聿楠瞧出来她端着心事，“这不算什么大事，合同都签的明明白白，我们不算违约。“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赵镜知目光很沉，眸色一片静谧，“这一切都太巧了，不合常理。”
“有人在搞我们。”
周聿楠正色过来，“你觉得是谁？”
赵镜知摇摇头，她要是有头绪就也不会这么苦恼。
接下来赵镜知没再说话，让周聿楠趁着这点功夫多休息一会儿。
两人先是到几家态度比较柔和的公司进行商谈，没想到比预想中的要顺利许多，愿意放宽期限或者重新审核。
剩下的便是态度最强硬的一家合作公司，赵镜知早上的时候就和负责人约好了时间，可没想到却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前台不让进，周聿楠几次交涉都没用，最终赵镜知按捺不住站起身，走到面前。
“麻烦您和杨总传达一下，如果贵公司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那么我们也不愿再与贵公司合作，一切按合同内容走流程。”
赵镜知被惹毛了是周聿楠也拉不回来的程度，他一直秉着和气生财的理念，到赵镜知这也是要栽跟头。
“久等了，赵小姐。”
远处会议室的门打开，男人大步走来，西装革履有几分人样。
杨详诠表达歉意：“会议耽误了点时间，这才刚刚结束。”
看他还算真诚的模样，赵镜知脸色缓和了些，周聿楠此时也发挥出他和事佬的能力，几句话便拉着一同到了隔间详谈。
据了解，杨详诠是前不久从总部调过来，而和赵镜知的合作一直都是上一位负责人，所以彼此是第一次见面互相各不熟悉。
“李总离职前有和我交接过，我司与您方的合作是一档公益节目的海报插画宣发，我们外包给你们，合同里写明如有方案问题你方将进行修改，截止日期在下个月15号，我说的没错吧？”
显然，杨详诠是做过准备的。
可赵镜知也不是就这么随便来的。
“杨总，按您所说李总和您交接过，就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双方已经达成一致，我们已将前三期的画稿交付。”
“其中第一期已经到了宣发期，您却在昨日临时退回并要求我们三日内将最新三期交付。”
“另外，合同里所写的截止日期是指十二期节目里的所有画稿，本就时间紧迫，现在要求重改前三期，是否有些过于强人所难了？”
赵镜知不卑不亢，眼神毫无畏惧，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家势单力薄的工作室就放低资态。
平等的沟通和互相的理解尊重才是一个良性的长久合作关系。
杨详诠静静看她，片刻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忽地眉头一挑：“赵小姐言之有理，三日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那么就先将第一期要宣发的内容在三日内交给我，如何？”
“其余的按照合同内容，下个月15号之前完成就可。”
赵镜知怔愣了下，她明明做好了要打大仗的准备，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至于李总和您方确定好的前三期经过公司开会商讨后，确实还是存在不同意见，重新改稿这方面我们或许没的商量。”
杨详诠态度很强硬，赵镜知本就没有打算在这一方面和他争辩许多，她了解这些大公司想一出是一出，只希望能在时间方面做出让步。
而现在这个结果也是她满意的。
“好，第一期的内容我们会在三日之内发给您。”赵镜知点头，干净利落地朝他伸出手：“杨总，希望与您接下来的合作能够一切顺利。”
杨详诠审视了赵镜知一番，伸出手与她交握，微微颔首：“希望如此。”
赵镜知和周聿楠对视了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赵小姐，之前就听过您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印象深刻。”
赵镜知脚步停下，面对杨详诠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满头雾水，她扯了扯嘴角客气的与他点头示意，没再做过多的交流。
到了停车场赵镜知打算先送周聿楠回家，事情解决了她神色也轻松许多，倒是一旁的周聿楠变得有些紧张兮兮。
“你们之前认识吗？”周聿楠指杨详诠。
“怎么可能。”
“那他最后说的那番话什么意思？”周聿楠眉头拧了拧，“我之前可是打听过杨详诠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和善的人，可他今天这个态度未免有点太好说话了吧。”
赵镜知也觉得奇怪，可她印象中的确是没有出现过这个人，思前想后忽然意识到什么。
眼睛微微一亮，闪过一丝惊讶。
“你想到什么了？”
赵镜知侧头看了周聿楠一眼，她只是想到今早清晨时于淼说的那些话。
向梵说他会解决。
那这件事，会不会已经有了他的帮忙。
“什么也没想到。”赵镜知堵着他的话，发动车子：“你电话里说还有些事情要跟我讲，现在还不说吗？”
周聿楠怔了下，眼底闪过一些不自然，他轻咳了声却开始支支吾吾。
很快，赵镜知便意识到什么。
“是不是赵经毅？”
周聿楠眸光慢慢沉静下来，点头应了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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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详诠把赵镜知两个人送走，刚回办公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你可真会卡时间呀，我刚把人送走。”杨详诠接起来，靠着椅背晃了晃，“我今天可是给足你面子了——”
“老向。”
向梵轻轻的笑声从听筒里溢出来，“改日请你吃饭。”
“呦，我回国这么多天哪次喊你出来吃饭成功过，现在倒是这么好说话。”
“得了，你约的那些酒吧夜店我可懒得去。”向梵声音慵懒：“餐厅定好我发给你。”
“守身如玉，我懂。”杨详诠笑起来，声音欠揍互相打趣，俨然一副旧时老友的模样，“我今儿可算是见到那位人物了，能让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确也是有能力。”
“闭嘴吧。”向梵懒得和他提这些事儿，每每杨详诠都是一副公子哥儿的姿态，洋洋洒洒的指不定还要打趣些什么。
“事情帮我查怎么样了，退稿这件事情你这个负责人不知道？”
“我骗你干什么，我刚接手也没多久。再加上你跟我通了气，这个项目的合作方是你的老相好，那我肯定一路开绿灯呀。”杨详诠手指转着签字笔，神色悠闲。
“不过你也别急，能有退稿这权限的人总共也没几个，我把资料发给你了，你看看哪个不对劲，我这边也好应付一下。”
“动我的项目还不知会我，这让我很不爽。”
向梵已经收到杨详诠发来的资料，打开邮件和他查到的开始做对比，没工夫去管杨详诠那边的碎碎念，下一秒就挂了电话。
“咦？”杨详诠听着嘟嘟声撇着嘴角，把手机丢到桌上啧了声。
“用完就丢呀。”
赵镜知把周聿楠送回家，车钥匙放到他屋里的玄关上，两人在门口谈了谈接下来的工作，眼见的时间不早了赵镜知动着身子准备离开。
“镜知。”周聿楠最终还是没忍住，“你这么一味的妥协不是个办法。”
赵镜知眉心狠狠一跳，顿时手掌收紧，她看向周聿楠时眸光仿佛坠到寒冰里。
“你用钱去填赵经毅这个窟窿，是填不完的。”周聿楠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心不够硬，让他抓住了你的软肋。”
赵镜知的软肋是什么？
彼此之间都太清楚了。
赵镜知装的强硬，装的不在乎，可她始终骗不了自己。
她甚至把那个人的未来看的比自己都重。
她珍惜那个人的羽毛，更了解他一路走来的不易。
尽管曾经被伤害过，又或者是被利用过。
却还是忍不住的为他考虑。
“聿楠，我和向梵之间的事情你也算清楚，我自己心里有数，也感谢你一路的帮忙。”
“可人心是复杂的，我始终做不到像赵经毅那么冷血无情。”
“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做主的，我第一次向赵经毅开口要什么，就是在孤儿院收养了向梵。”
“我始终觉得，我把他带到了赵家，就应该对他负责。”
“毕竟是我，把他带到了这么一个吸血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