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刚想无奈地接受事实。
李老师又说，“你的能力公司有目共睹，我会去帮你争取，但是确实不能打包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给了她一丝希望，又是在告诉她，不要抱太大希望。
等死果然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
挂了电话，乔木颓废地坐在桌子前收拾电脑。
项目结束，毕业在即，她已经没有特别要做的事情，非要呆在实验室了。
索性把能搬的东西先搬回家。
刚收拾完，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乔木负气接起了电话，“我现在工作没着落了，你还是别在外面吹牛说我要进什么大公司。现在快没影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妈住院了，你快回来看看。”
是邻居帮忙打的电话。
债主找上门，家里落魄得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搬了。
债主想把王秀身上最值钱的手机夺走，拉扯之间，脑袋撞墙上撞晕过去了。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王秀已经醒了。脑袋上贴了一块纱布，不然都看不出来生病。
“自己撞的吧。”
王秀心虚地眨了眨眼，“我不这样，那帮要债的估计能把房顶拆了。”
乔木暗暗叹气，去旁边找医生，听医生介绍注意事项。
十几分钟以后，她带着王秀走出了医院。
母女俩坐在车上一直没说话，母亲能够忍着不说话，这倒是非常异常。
最后，乔木没忍住先开口，“你不是有工作了吗？还有我马上也工作，会一点一点还给他们的。逼急了，鱼死网破。”
王秀冷着脸，半死不活，“你要是能嫁给一个有钱老公，我也不至于被人当破布一样甩来甩去。”
乔木已经听厌烦了，“能不能别再做白日梦了！撞了墙，也还没能把你撞醒过来。”
王秀恶狠狠地瞪过来，“都怪你爸，做什么鬼生意，欠一屁股债。他跑了，坑死我们娘俩了。”
乔木鄙夷地说道，“当初住着豪宅别墅的时候，怎么没抱怨呢。人家当初也是给过你好生活的。”
王秀又急眼了，“你个白眼狼，就因为你姓乔，什么都向着你爸！你还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胳膊肘竟然往那个讨债鬼身上歪。你是不是眼睛让狗死迷住了！”
乔木咽了咽，转头看向窗外，她不想在车上和母亲吵架，还骂得这么难听。
她记忆中，小时候的母亲一直很优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记忆像是在梦中才出现过。
现在的母亲，满嘴的恶俗。
脸上的褶皱多得像小山重叠，和同年人相比至少老了十岁。
她瞬间有些心软，“知道了。你别逼我相亲，比什么都好。”
王秀立刻反驳，“那怎么行！结婚相亲是你的头等大事。”
乔木头大。
好在王秀身体没什么大碍，她没有跟着回原来的老房子，回自己的住处了。
接下来的十来天，乔木都在写简历，修简历，投简历中度过。
虽然母亲还是催她去相亲，但没有足够的压力，她就一直嘴上应付着。
最后不了了之，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段郁闷的日子。
直到李老师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去凯恩面试。
她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捏着手机不敢相信老师的话，峰回路转来得有些太快了。
既然公司已经让她去面试，那就是定下来。
面试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提前认识一下而已。
星期三，乔木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化了个淡妆，兴奋地向目的地出发。
结果在门口高跟鞋就踢到了门槛上，磕出了一块痕迹。
她皱了皱眉，什么情况，出门不利啊。
这无形中的暗示很快得到了验证。
她在上楼的电梯里，遇上了盛放和王宇。
冤家路窄！
乔木和两人并排站着，仿佛陌生人。
对面两人也一直沉默，好在这种僵持又尴尬的气氛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得到了破解。
乔木率先跨了出去，轻车熟路地去了会议室等待。
路上还遇上了汪之顺老师的秘书，对方做出加油的姿势，她笑着和对方点了点头。
内心也踏实了不少。
十分钟以后，陆续来了三个人，汪之顺肯定是要在的。
毕竟最后定下来，乔木是要调他的组里。
还有HR和事业部的副总裁，总体看这人员排场，也就是走个过场。
乔木之前也面熟过其他公司，面试人员配置基本多处一倍。
就在乔木以为面试可以开始的时候，会议室的玻璃门被人再次推开。
盛放捏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冷漠又气定神闲地坐到了副总裁的旁边。
那架势不像来面试的，更像是来打架的，架势都摆出来了。
人都到齐了，负责介绍的HR立刻说道，“这是我们AI事业部的另一位副总，因为是新成立的部门，面试流程就一起走了。”
乔木刚才从门缝中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就咯噔一下，就觉得没好事。
没想到盛放竟然要面试她。
HR之前说的话乔木都没有听太清楚，或者说就没有过脑子，直到对方说，“现在可以开始了。”
她才回过神来，面试开始了，这个人是一定在这里了。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乔木勾了勾嘴角开始做自我介绍，并把简历中展示的内容又进行了更详细的描述。
面试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大家都是捡着有趣的说。
把一场原本严肃的面试，聊成了朋友之间的闲谈。
因为是汪之顺内定的人，杨副总裁全是夸耀的言语，大家相谈甚欢。
直到盛放开口说话......场面立刻陷入僵局。
他不挑专业不挑项目经历，单独调了她的学校背景。
确实，除了这一项劣势，其他还真是无可挑剔。
乔木也并不遮掩，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学校背景而自卑。
一番不卑不亢的发言以后，在场的人反而更喜欢她了，当然除了盛放。
汪之顺打圆场，开玩笑说道，“小乔能力有目共睹，盛总是嫉妒我的人能力强呢。小乔别放在心上，和你没有关系。”
乔木笑了笑，没再多说话，只是礼貌点了点头。
盛放没有理会汪之顺，而是再次面无表情地提问，这次是专业问题了，可是，并不是她擅长研究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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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运转，才磕磕绊绊地回到出了自己的一点浅薄的见解。
就算她再优秀，她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怎么也不可能与工作五年以上的人比工作经验。
而盛放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反复碾压她。
乔木虽然气愤，但表面依旧平静面对，实践能力虽少，但理论基础还是有的。
至少，盛放提出的问题，在理论上她都一一给出了相应的回复。
僵持了十来分钟，盛放总算不再追问，但是给出的结论是，“我还是觉得，我们的团队要首先从top1级的学校里筛选人才，才是最降本增效的方法。”
HR的脸有点挂不住，这是公司最近刚出的新的招聘计划。
可是，公司和李老师已经合作很多年，公司也没有明文说不要top2级别的学生。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受伤。
HR憋着气，点头答应了对方，以后一定全面考虑。
盛放歪头看向汪之顺，“还是再看看吧，今年的用人指标变动很大，每一个岗位都应该放最优秀的那个人才对。汪主任应该再谨慎一点。”
汪之顺一项耿直，“盛总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团队吧，我的团队业绩一直遥遥领先，这个大家有目共睹。”
盛放挑眉，“现在的招聘模式并不是针对某个团队，是放在公司的大池子里，按项目派人。”
这就是今年正常的最大变化，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做到公私分明，这些年公司确实进来了不少不学无术的关系户。
乔木的心咯噔一下，这件事情她也听说了，以后用人会根据项目随时调配。
也就是说，在达到一定级别之前，作为助理或者项目经理，都是被随机调配的。
汪之顺就算有心留人，组里的人也可能会被别人借走。
乔木有些惴惴不安，有种快要被盛放扫出凯恩大门的感觉。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救命稻草汪之顺。
汪之顺自然是一定要保她，不管是面试还是能力，“乔木的优秀不是单单靠学校背景来衡量。我同意她加入凯恩。”
盛放立刻反驳，“我觉得有待考察。”
杨副总夹在中间坐立不安，“这个都是小事情。业务我没你们懂，但是，乔木表现不错。”
他也不想现场得罪人，于是打圆场道，“那面试就到这里，乔木等我们通知。”
乔木内心翻江倒海，她真是太倒霉了。
过去历任师哥师姐都是在面试现场直接通知上班时间，甚至最早的时候，面试都没要，直接就来上班了。
到她这里，整体就业形势严峻，本来面试走个过程的事情，变成了两个负责人之间的战场。
而她就是那个炮灰。
相亲那天，她见到盛放的时候，以为他也就是个工作三两年的新人，看起来和王宇差不多大，可是，怎么级别差那么多。
竟然和汪之顺这种老员工一个档次。
而且刚才面试的专业知识，真不是一般的丰富，视乎在好几个领域都颇有看点。
再加上丰富的实践经验，乔木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服气。
但是，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他这就是仗势欺人！
这公报私仇的嘴脸真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