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百百抱着软枕就这么跑来,全然没管来之后要干嘛。

    于是烛火闪烁,两人大眼瞪小眼。

    百百试图缓解气氛:“我有点……睡不着。”

    “啊……好。”

    俞囚也不知道回她什么。

    更尴尬了。

    两人僵持片刻,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师姐。”俞囚率先打破沉默,“我要睡了。”

    “好,你睡吧。”

    他暗示的足够明显,但百百没有一丝离开的想法。

    他只能再次说:“师姐,我要睡了。”

    “那你快去睡吧。”

    “那师姐你?”

    “你不用管我。”百百把他推上床铺,自己则坐在床边,“你快睡吧。”

    俞囚:?

    你不要太荒谬。

    百百趴在床沿,一副乖巧的模样看着床上躺着的俞囚,后者则假意闭眼休息。

    但这根本不可能睡着。

    他兀自掩耳盗铃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睁开眼。

    入目就是柳百百扑闪着一双眼,那眼中似盛着一汪灵泉,泉中波光粼粼,要比天上的星子还好看。

    她眨巴一下眼睛,眼帘隔断视线。

    他回过神来。

    这下更不可能睡着了。

    百百也看出来了,不仅看出来了,她还很没有眼力见地问出来:“你睡不着?”

    “……”俞囚不知道怎么回她,只能生硬地转话题,“师姐你睡吧,我去外面走走。”

    “别啊别啊,外面多冷啊。”百百不依他,直接霸王硬上弓,将原本打算下榻的他又推回去。

    百百也跟着爬上床。

    俞囚耳尖霎时红透,他忙里忙慌地往墙边挤。

    反观百百,跟个没事人一样躺下,还拍拍旁边的空地,一脸无辜地问:“你怎么不睡?”

    俞囚:“……”

    他只能僵硬着身体,侧躺在百百身边,脸朝着墙,背对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再躺一个人。

    暖黄的烛火映照在白墙上,百百望着天花板出神。

    烛火渐渐变弱,夜已深。

    身边的俞囚维持着一个动作,没有半点反应,好像就连呼吸都消失了。

    百百试探着轻声叫他:“俞囚?”

    他没有反应。

    百百又叫了一声:“俞囚?”

    他依旧没有反应。

    看来已经睡了。

    百百叹口气,继续盯着天花板,打算催眠自己。

    这时俞囚突然回应她:“师姐,我在。”

    百百本就是睡不着在那瞎叫唤,现在得到回应之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是她保持沉默。

    俞囚自然不会没话找话,所以也跟着沉默。

    月藏于云间。

    今夜彼此间都很沉默,月色也是。

    许是受到这种氛围影响,她总觉得那些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掩藏着纷乱的心绪。

    可她并不想管,她就躺在床榻上,仍由思绪疯长。

    她兀自躺了一会,还是轻声开口唤他。

    “俞囚。”

    这次他很快回应她。

    “嗯,我在。”

    她心下莫名感到安定,很多事也就自然说出来。

    于是她问:“你见过你的父母吗?”

    俞囚不回答了。

    百百这才意识到,“父母”这一词,在他这里可能是禁忌。

    毕竟没哪个正常人会给自己的儿子种下魔根这种秽物。

    她赶紧找补:“抱歉。”

    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是俞囚转过身来。

    “师姐。”他声音温柔,声色平静,“我没事,你说吧。”

    百百也转过身去。

    她看向他。

    月光下,他的眉眼总带着笑。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很自然地就讲出平日里难以启口的话。

    “我见过我的父母。”她平静开口,“在我八岁以前。”

    这是个很稀松平常的故事。

    女孩自小长在奶奶家,八岁以前,她还能偶尔在吃年夜饭时见一见她的父母。平日里,她就与同龄人一起玩。

    那时候的日子很有盼头,每年父母回来时,还会给她带些大城市里的玩具。

    那时的她,也真的很开心。

    但变故就在一瞬间。

    那也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她的父母,以很平静的口吻告诉她,他们离婚了。

    年仅八岁的她并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他们也知道她不懂,所以并不向她解释。

    一切对她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照旧只能在年夜饭时看见他们。

    只是终究有点不一样。

    譬如他们总会刻意的避开对方,再来与她说几句话。

    百百已经记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那是她儿时的记忆。

    再后来,等到她弄清楚“离婚”的意义时,他们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

    那时,她的怨气才姗姗来迟。

    不过她表达怨气的方式很特殊。

    她强硬地苛刻自己,万事万物都要争第一,以此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要比他们后来的子女都强,证明他们抛弃她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是大错特错的。

    但真正错的是她。

    他们后来的孩子,可以每天见到他们,过年了有新衣服穿,可以讨要红包,即便做错事了,认个错,被随意地训斥两句就可以了。

    这些她都得不到,因为她永远是他们年轻时得到的错误结果。

    但若真要怪起来,好像都没有错。

    他们每个月也会给她满满两沓生活费,她的生活并没有过得很艰苦,她可以给自己买新衣服穿。

    所以她渐渐也释怀了。

    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好胜心有点过于强了。

    不过系统对她很满意。

    它原话如此。

    她有好胜心,又对众生怀有一定的怜悯,这种心态,正适合绑定“龙傲天升级系统”。

    她很犟,也能坚持自己的道。

    于是她们做了约定,任务完成就能回家。

    但其实,她有些迷茫。

    回家……然后呢?

    继续得过且过?

    当然,后面这些她自然没有同俞囚说,她只是大致把自己经历讲完。

    倾吐一阵,百百感到一阵轻松。

    她很平静。

    自以为的。

    俞囚抬手,轻拭她眼角,语气更加温柔。

    “师姐,别哭。”

    ……

    不知道被触到哪根弦了,百百沉默地低下头,然后开始挪动。

    她往前挪,离俞囚更近一步,两人之间距离骤减。

    俞囚猛然僵直身子,一动不敢动,手抬起来,不知道放在哪里。

    百百还在挪动,可供呼吸的空气仿佛也随她动作被挤压,俞囚觉得呼吸有点不畅。

    她靠上他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流过全身。

    俞囚不再动作。

    百百很满意地窝在他怀里。

    很奇怪。

    她莫名感到一阵归属感。

    很安心,也很让人放松。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

    独留俞囚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不禁咽了口口水,最后,只能无奈将手放在百百身侧。

    动作缓慢,生怕惊扰了怀中之人。

    师姐。

    晚安。

    ……

    鸟啼透过窗纸传到她耳边时,百百心想,原来在这么高的仙岛上,还能有寻常鸟类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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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她睁眼,被褥中只余她一人。

    等等,当然只会有她一人,难不成还会有别人吗?

    她此刻脑子还是懵的。

    等昨晚记忆缓缓浮现后,她恨不得当场头点地。

    脑海中的系统安慰她。

    【宿主,放心,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百百:废话,我是睡着了不是断片了。

    系统讪讪收回话语。

    百百:话说你为什么不劝着我?

    系统不会告诉她,它看她说得可怜,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吐苦水,才没打断她的。

    百百:行吧行吧,反正你没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

    系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百百也没管它,抱着自己带来的软枕,灰溜溜地逃回自己厢房。

    回房收拾了一会,就被俞囚叫出来,吃完一顿极其尴尬的早饭。

    两人都不说话,也都很默契地不提昨晚。

    吃过早饭后,便要准备仙门大比。

    仙门大比为期一月,由抽签决定顺序和对手,而上一届大比的获胜者可以跳过前几场的比赛,直接进入决赛。

    由于百百十年前还是个刚筑基的菜鸟,自然没法走后门,只能跟别人一样,从基层做起。

    关星河是上一届大比的魁首,要想挑战他,得慢慢来。

    打败前面的对手,对百百来说并不难,她过五关斩六将,赚足了别人的目光,一时之间,“长孤仙君柳百百”名声大噪。

    时间飞速,打到后面已经没剩多少人了,百百很快就能对上关星河。

    打前面太没有挑战性,所以她对于能与关星河过几招这件事,还是很期待的。

    这一个月时间里,她也吃遍了仙都的风土人情。

    此时,她正捧着一纸包的梨花酥,在街上大刀阔斧地走,身后则跟着大包小包提了满手的俞囚。

    她现在心情很好,走在街上属于是哪热闹往哪钻,门口排长队的店铺,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再说。

    俞囚对此也没有丝毫怨言,有也算没有。

    她叼着块梨花酥,很眼尖地看见前面有处地方特热闹,她眼睛放光,就要往那边去。

    所幸俞囚叫住了她:“师姐,那边不卖吃的。”

    “那那边是哪?为什么聚了这么多人?”

    俞囚开始还在支支吾吾,但最后还是耐不住百百炙热的眼神,老实交代:“赌场。”

    百百不好赌,听完也不太感兴趣,本打算离开。

    但她走一半,又突然心血来潮,回身问俞囚:“他们赌的什么?”

    “赌大比结果。”

    百百来了兴趣。

    她也知道经常会有人在比赛时开赌局,只是她没想到,原来仙都也盛行这个。更何况赌局里面还有她一份,她兴趣更加盎然。

    百百收好梨花酥,就要往那边去。

    中途她还抽空问俞囚。

    “你赌了吗?”

    “赌了。”

    百百挑眉。

    在她的观念里,“赌”算个不正经的东西,她倒没想到她这个好好师弟也会玩这些花样。

    “你赌的谁?”

    “自然是……师姐。”

    那应该能赚个金盆钵满了,不错,很有商业头脑。

    就是……

    “你刚刚为什么要停顿?”

    俞囚:?

    “师姐,我没有。”

    他立马否定。

    “不,你有。”

    百百不依不饶。

    “不,我没有。”

    “不,我说你有你就是有。”

    ……

    两人打闹一番,最后在俞囚的告饶声中,百百才放过他。

    两人走到一半,忽听得人群中一声大喝。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