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阿纶,请慢些忘了我吧。”

    这谁听了不迷糊。

    为他挡剑而死,死前还说这句话。

    再加上最后的画面中,卫经风被卫康年拖出来,望向柳扶的最后一眼,柳扶淡绿色的裳裙上是绽放的血花,幽兰暗纹与灵火萦绕在周围,蓝与紫碰撞在一起,是诡异的和谐。

    妥妥的战损白月光。

    任谁都将无法抹去她在卫经风心里的位置。

    这就是她为柳珂找到的底牌。

    一整个趋山。

    若玄剑派保不住她,她便可求助趋山,只要亮出身份牌,卫经风必会保她。

    “对了。”百百提了一嘴,“柳珂呢?”

    声音没有回答,画面却已转换。

    看样子是在客栈里,柳珂缩在被子里,床旁守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百百前世见过他,她也在柳珂的记忆里见过他。

    是玄剑派的二长老。

    看来是他将柳珂从混乱的柳府带出来的。

    柳珂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觉得身上很冷,厚厚的棉被无法为她提供一点热度。

    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她没有哭。

    她终于知道,原来有些人没了阿娘,也是不会大哭特哭的。

    身体愈发的冷,呼吸时都能哈出白雾。

    床旁的二长老终于察觉到她的不正常。

    “小珂儿?小珂儿你怎么了?”他掀开棉被,用手背触碰她的额头,才发现柳珂身上冷得如冰块,他继续问,“小珂儿?醒醒,你身上可有什么不适?”

    “师……师父,我好冷。”她翻过身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师父,我这里好冷。”

    二长老见她冷得直颤,只能先将灵力渡给她,以助她抵御这诡异的寒气。

    但当他渡过灵气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不对。

    柳珂经脉堵塞,这不像是天生之相,反而像是人为的,而这诡异的寒气,更像是在冻住她的经脉。

    灵力渡不过去,二长老只能捏住她的手腕,用灵力维持她的表面温度,但内里的冷,他却毫无办法。

    “小珂儿?”他继续唤她,试图让她保持清醒的理智。

    但柳珂没有回应,她冷得牙齿直颤。

    二长老相凑近点,看她眼神有没有涣散,却突然看见柳珂的胸口发着淡紫色的光,光透过衣角漏出来,若不仔细看还真察觉不了。

    不过柳珂已经十二了,他不好掀开她的衣服查看,这不合礼数。

    于是他找来店小二帮忙,塞了点银子,店小二又找来个老妪。老妪将两人请出去,自己在里面待了一会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老妪便出来了。

    她说床上躺着的丫头甚是奇怪,胸口上竟有个会发光的花纹。

    二长老请她画出来,老妪便依葫芦画瓢地画在纸上。

    白纸上,是浓墨描绘的幽兰花纹。

    二长老一眼便知,这是柳家家纹。

    他发觉事情不简单,又塞了些银子,恳请另外两人保密。这对老妪和店小二可谓是飞来横财,两人忙不迭收下,点头如捣蒜。

    二长老送走了两人,又回房看床上的柳珂。

    柳珂已经缓和了不少,身体也渐渐回温。

    二长老这便放心下来。

    画面外,百百下意识捂住胸口。

    自打她重生到这个身体里之后,她便奔波在途中,洗漱也是用清洁术草草了事,这导致她一直没有细看这具身体,也因此忽略了幽兰印。

    但她可以确信,这幽兰印并不是柳珂天生就有的。

    关乎柳珂的小命,她可不敢怠慢。

    于是百百问声音:“这幽兰印是怎么回事?”

    “这便是‘幽兰盛景’。”

    它并没有明确回答她,她却心中已有答案。

    百百惊疑道:“莫非柳扶,将灵脉封在她身体里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柳扶疯得还不轻。

    “非也。”声音说道。

    百百松了口气,若灵脉真在柳珂体内,她真不一定还能保住柳珂小命。

    “但又差不多。”声音又说道。

    百百:……麻烦你说的时候不要断句好吗?

    “灵脉被转移去别处,而这个别处又可以是任何地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柳珂便是灵脉钥匙,有她便有灵脉。”

    百百思索一瞬,恍然道:“可这样的话,柳珂经脉被封是必然的。”

    灵脉与她身体挂钩,灵脉被封,她的身体也一定会有所改变。

    柳扶不会不知道这种后果,但她还是做了。

    她被困顿在世家的传承中,却根本不明白。

    在修仙界,实力至上。

    一个十二岁筑基的天才,一夕之间,变成了经脉堵塞的废物。

    柳珂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感。

    以至于她对一直落于身后、却突然反超的谢弋没有好脸色,也导致她在偏路上越走越远。

    百百心中一阵唏嘘。

    她停顿一瞬,才发现心中的沉重感不似作假。

    她本想用灵力去探查一下,却突感经脉有所松动。

    百百有些意外,她转身,发现俞囚脸上的潮红褪去不少,体温也降了下来。

    结合种种现象,她心下了然。

    寺庙不会供奉妖魔。

    所以……

    百百抬头轻笑,突然问道:“你见过‘幽兰盛景’吗?”

    声音没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只能保持沉默。

    “也是。”她乘胜追击,“想必你也天天见吧。”

    它倒抽一口凉气。

    百百听见了,她默默等待对方反应。

    良久,虚空才传来一声轻笑。

    接着又似在叹息:“你这丫头,还真是聪明。”

    是的。

    它是柳家灵脉。

    又或者更准确的说,它是灵脉孕育而生的产物。

    柳扶将灵脉封存,困住了柳珂,也困住了它。

    它每天看着幽兰盛开,数着日出日落。

    它一直在等,等那朵“幽兰”盛开。

    但最后,它只等来一个冒牌货。

    百百莫名有些心虚。

    她咳嗽两声,身后靠着的俞囚微微动了一下,百百以为是自己动静过大,于是放低声音道:“既然故事听完了,人也该离座了吧?”

    “庙外妖气很重,你们……能走?”

    它没直说,百百却在它的停顿处听出了言外之意。

    俞囚意识不清醒,带着他,没把握能闯出去。若要求助方淮天,尚有希望,只是他本就带伤,应该没那个闲心来管他们。

    思虑再三,百百决定顺着它的话说。

    “那烦请您为我们指条明路。”

    “幽兰会为你指路。”

    声音如此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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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不是你这指得算什么路……!”

    她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

    温热的手心覆在眼上,睫毛轻扫,俞囚舒慰地叹口气。

    他不知何时醒了,正以一种保护姿态将她禁锢在怀中,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惹得百百也觉得自己脸热得不正常。

    眼被蒙住,身体感官更灵敏。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间肌肤,痒意弄得她心烦。

    她刚想发作,还没来得及喊出俞囚名字,突然喉间吸入一股冷气。

    鼻尖猛地灌进寒气,冷意直冲天灵盖,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在这片冷意中,俞囚就是唯一的热源。

    但这感觉很熟悉。

    她一定感受过。

    她认真回想一下,总算抓住了那一点熟悉感。

    是落云。

    云舟上,朝她直面而来的黑云。

    现在的感觉,就像整个人置身在落云中。

    她记得有个师弟说过。

    落云,是来自无息界的东西。

    她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头绪,但还没来得及细想时,周身的冷意陡然消失。

    覆在眼上的温热也消失殆尽。

    她从自己的臂弯中惊醒。

    百百抬头看向四周,大门依旧紧闭,谢弋在旁打坐,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格照进来,整个庙内都很安静。

    一切与自己睡去时并无两样。

    她想起什么来,转头往旁边看去。

    俞囚抱臂蜷缩在墙角,也与之前无异。

    好像刚刚发生的种种都只是她的错觉。

    幽兰引路。

    百百想起它最后的话语。

    什么意思?

    鬼知道。

    她平等地怨恨世界上每一个话不说全的人。

    【……】

    同为非人事物,系统觉得自己有必要为灵脉辩解一下。

    它“看”了眼旁边昏睡的人后,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百百四下看了几眼。

    庙内昏暗,也没人注意这边。

    于是她低下头,将衣襟拉开些,白嫩的肌肤显露出来,其上有淡蓝痕迹的幽兰花纹。

    看来那不是她做的一个荒谬的梦。

    她重新拉起衣襟,却突听得旁边一声微弱的轻咳。

    百百转头,与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俞囚四目相对。

    百百:……

    场面一度很尴尬。

    俞囚率先反应过来,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将自己埋在臂弯里,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抬头的样子。

    百百:……

    等等。

    她发现问题所在。

    你小子,还给我装傻??

    她挪过去,抬手扒着俞囚的手臂,然后费力往外拉扯。

    奈何俞囚就打算装傻装到底,她扒拉半天也没拉开。

    百百气不过,她作势挽起两边袖子,准备大显身手之际,突然心脏抽痛。

    她双手摁在胸口上,整个人极度痛苦,身上冷汗直冒,疼痛占据神经,她连对外界的感知都将近于无。

    她忍不住痛哼出声。

    俞囚发觉出她的异常,见她脸色惨白,忙叫道:“师姐!师姐!”

    他声音很大,似乎引来了其他人。

    但百百对这些感知很模糊。

    她已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