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状元深宫闻燕语 皇帝宴会授官职
    秋风萧瑟,又是一年天凉时节。

    在京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昌平侯府的鎏金匾额已被官差摘下。云水谣穿着一身囚衣,跟家人们一起被官差押出大门。

    昨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今日已成阶下囚。宽大的囚衣掩盖不住她单薄的身形,一阵秋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她下意识地想找手绢擦擦,却回想起来自己家已经被抄,哪里还有手绢给她用?只能用衣袖勉强擦拭。

    平时路过侯府不敢多作停留的百姓们,此刻全都围在附近,对她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昌平侯府怎么抄家了?”

    “听说,是昌平侯在边关打了败仗,丢了三座要紧的城池,数万百姓被匈奴俘虏,粮草辎重损失无数,还有几个皇亲国戚作为副将,也被匈奴人杀了。皇上震怒,下旨将昌平侯府削爵抄家,全家流放岭南。”

    “这可真够倒霉的,谁能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昌平侯府,也会有这一天呢?”

    “哎,你们看,那边那几位漂亮的小姑娘,就是昌平侯府的千金吧?可真是够美的,流放了可惜了,不如嫁给我,嘿嘿……”

    听着这些议论,云水谣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皱眉而已。她尽量把头低下,把妹妹们的头也按下,披散着头发,遮住大半面容。

    弟弟妹妹们跟在她身后,害怕地哭着。她将弟弟妹妹搂住,安慰他们:“别怕,有姐姐在。”

    二妹怯怯地问:“姐姐,我们会死在流放路上吗?”

    “不会,姐姐会保护你们的。更何况,我们家未必到绝境了。”

    “什么意思?”

    云水谣没有回答,只因有件事她还不能确定。

    正当她们被推搡着往前走的时候,忽然有个红衣小吏举着一份邸报,骑马前来,行色匆匆,对那些押解犯人的官差道:“且慢!”

    官差问道:“这位大人,因何拦住我等的去路?”

    红衣小吏道:“我是礼部的小吏,特来宣告本次女子科举的结果。原昌平侯长女云水谣,考中女进士第一名,我特来接她进宫赴琼林宴。”

    在场之人均十分惊讶,只有云水谣面色沉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结果。

    当今皇帝实行新政,要选拔几个有才能的女官,因此举办了第一届女子科举。

    女子科举本是试推行,本次只有高官之女、宗室贵女能参加,且要经过五次考试,考试内容涵盖文学政事、天文地理、刑名断案等种种知识,最终只录取三名女进士。

    由于考试严格,且录取名额少,参加的女孩也不多。其中大半还是没多少学问,只是来凑数的。

    云水谣从小勤奋好学,五场考试下来,自觉考得不错,取得名次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自己竟能考中女状元。如此一来,她就有保住家族的可能。

    她对官差说道:“各位差爷,我既已考中进士,说不定圣上会赦免我的家人。还请各位差爷暂且等待,不要将我的家人押解上路。”

    官差们也客气了许多,道:“云大小姐别担心,我们会让你的家人进府等待。等皇上赦令一到,我们便会离开。”

    云府的家人们都满怀希冀地看着云水谣,脸上闪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昌平侯虽兵败丢城,但云水谣身为夏朝第一个女状元,想必在皇帝心中还是有点分量的,也许她真能求到赦令。

    云水谣安慰了家人几句,便随着礼部小吏骑马入宫。

    大夏皇宫分为外宫和内宫,内宫是妃嫔们居住,外宫是皇帝接见朝臣、举办宴会地方。

    云水谣来到外宫,随着内侍一路来到举办琼林宴的太和宫。

    由于本次中举的女进士只有三人,宴会的规模不大,只有一些高官重臣在场。他们看见云水谣,眼神各异,有敬佩的,有鄙夷的,有欣赏的,有防备的,难以尽述。

    有几个官员在窃窃私语:

    “云家不是抄家了吗?”

    “是啊,可是云家大小姐就在抄家的同一天考中女进士,还不知道云家命运如何。”

    “难道就因为云水谣考中进士,就能赦免她父亲的罪不成?”

    “皇上还没说什么,昌平侯府未必能得到赦免。”

    “可是皇上允许云水谣来参加琼林宴,便是摆明自己的态度了。”

    “真不公平,昌平侯损失了三座重要的城池,难道便要这样轻轻揭过吗?”

    “反正我不能接受,我表哥跟随昌平侯去边关打仗,本是为了立些战功,回来方便升官,可是由于昌平侯的错误决策,我表哥死在了战场上。我真希望云家永不翻身。”

    “你们说,云水谣真是靠自己考中的女进士吗?女人不可能这么聪明吧?”

    “对啊,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读书的女人,我想她一定是用特殊的方法作弊。”

    云水谣听力不错,把这些议论都听了进去,心中百感交集。然而,她面上却不能表露出什么。有人来向她敬酒祝贺,她微笑着回应,保持着得体的样子。

    过了一会,皇帝来了,众人拜见皇帝后入座。

    皇帝对三位女进士说了一些夸赞、勉励的话,接着单独看向云水谣:“云水谣,你考中进士,本该授予官职。但你父亲获罪,你属于罪臣之女。功过相抵,你既不能做女官,也不必随家人流放。从今以后你便是庶民,朕会赠你白银百两、良田五亩,作为日后生活所需。宫宴之后,你便出宫吧。”

    见皇帝如此安排,有人窃喜,有人遗憾,还有人愤愤不平,觉得如此处置太轻了。

    有官员进言:“皇上,原昌平侯是大夏的罪臣,他的女儿不该被赦免,应该随家人一起流放才是。难道就因为她有才华,便可以免罪吗?那以后天下的才子,岂非都可以随意犯案?”

    有官员说了句公道话:“这败仗又不是云水谣打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考中进士不能做官,已经很委屈了,何必再踩上一脚?她看着如此娇弱,若是在流放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岂非有伤天和、有违圣上仁慈之心?”

    还有官员说道:“皇上,昌平侯犯罪,与其女无关。云水谣有经世之才,若不加以录用,岂不可惜?不如封其为女官,让她戴罪立功,也好挽回原昌平侯府的声誉。”

    众官员众说纷纭,观点不一,皇帝听了之后,皱眉道:“朕知道众位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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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有不同的想法,但朕已决意维持原判,众人都无需多言。”

    云水谣只得谢恩:“谢皇上隆恩。”

    她心里有些失落。本想凭借自己女状元的身份,为家人求情,没想到最终只有自己一人免于流放。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但她的家人还是要继续受苦。

    宴席开始,众人愉快地吃着。云水谣虽食不知味,但也尽量多吃一些。这种规格的宴席,以后只怕吃不到了,只能趁今天多补充一点营养。

    这时,皇帝有些不悦道:“朕的鸭子汤里怎么有泥?”

    听闻此言,宫人、内侍跪了一地,做饭的御厨也被叫过来,一同对峙。

    可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自己无关。

    皇帝怒道:“既然无人承认,负责本次宫宴的宫人、御厨,全都进慎刑司受审,直到查出真相为止。”

    宫人和御厨都十分惶恐,纷纷磕头求饶。可饶是这样,还是无人承认。

    这时,云水谣听见几只燕子在檐上交谈:

    “刚才我衔泥筑巢的时候,不小心落了一点泥土在皇帝的鸭子汤里,现在皇帝生气了。”

    “怎么办啊,有很多无辜的人要受刑了。”

    “可惜我们跟人族语言不通,没法告诉皇帝真相。”

    “唉,有人要因为这点泥土被处死了。”

    云水谣听完后,知道了真相。

    她小时候曾因为救一只松鼠,落水发烧。病好之后,她突然能听见动物说话了。这项天赋太过离奇,她从未跟人说过,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真相,总不能说自己能听懂燕子说话吧?

    这时,她看见了屋檐下的燕巢,有了主意。

    她上前几步,跪在皇帝面前,道:“皇上息怒,汤里的泥土,跟宫人和御厨无关。”

    皇帝惊讶道:“你为何这么说?”

    “皇上请看屋檐上的燕巢,上面的泥土跟鸭子汤里的泥土一样,应该是燕子筑巢时无意间掉落。”

    “朕的桌子又不在燕巢正下方,燕巢上的泥土怎会落入朕碗中?”

    “燕子衔泥筑巢,飞来飞去,难免会经过您的桌子,掉落泥土也是有可能的。皇上请看,屋檐上的燕巢才筑了一半,上面的泥土还是新鲜的,证明燕子刚刚开始筑巢,今日必会叼回许多泥土,无意间掉落也是正常的。”

    众人抬头一看,果真如云水谣所言。燕巢刚筑了一半,侍卫们抓了几只燕子下来,发现它们嘴里都衔着泥。

    看来,真相就是如此。

    皇帝赞许道:“云水谣,你心细如发,真称得上明察秋毫。若没有你,朕今日险些伤及无辜。”

    云水谣赶紧道:“这是皇上圣明,民女不敢居功。”

    “哎,你怎么还自称民女?”

    云水谣有些激动,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认为你一定会是个出色的女官。虽然你父亲打了败仗,但不该把责任算在你的头上。即日起,朕命你为洛县县令。”

    “谢皇上!只是,臣还有一不情之请。”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