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少年,脸红的像抹了层朱砂,气喘吁吁的停在她面前,笑吟吟的仰头看她,“师姐,师姐,你怎么在这。”
周漫看着他,有些眼熟,想不起来。
“我是小师弟呀,东方持。”
周漫恍然大悟,就是有事提前下山的师弟,她刚到长板派还昏迷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他和余余的声音,后面也见过一回只是没太注意。
“师姐,师姐,李师兄他们呢?”
“送请柬去了。”
东方持平缓了气息,脸上的红也褪去了不少,看着白白净净的脸,活像个面团子,他笑起来唇红齿白,眼睛弯弯,可爱的紧。
“正好正好,我们先回家等他们。”
“嗯?”
不等她脑子转过来,东方持就拉着她要走,不忘和李舟打个招呼,然后一路给刚才和他同来追鸟的弟子介绍,“这是我师姐,大师姐,何师姐!”
“她可厉害可厉害了!”
周漫:“……”
倒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她现在区区四阶中,只比他高小半阶,很难为情的!
东方持一路拉着她要回家,给她说家里已经收拾好了,等着李师兄他们到他家就行。
周漫挣扎着抽出手,“不用不用,我们住客栈。”
东方持十分强硬,“到我家了还住什么客栈,莫不是嫌弃我家里,怕我招待不周?”
周漫看他十四岁的小孩,怎么力气跟牛一样,她手都摩疼了还是没能抽出手来逃离,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跟着他走。
片刻后,周漫看着大气辉煌的东方府,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她咽了咽口水,尽量控制情绪。
“你叫东方持?”
“嗯嗯!”
“敢问家中长辈是?”
“家父东方荭。”
“家主?”
“家姐,东方千树。”
周漫头皮发麻,猛地抽出手,转身就走,真是日子过安逸了,猪油蒙了心,竟然没反应过来,这西南城姓东方的能有多少!
只是她实在是没想到,长板派那样的小门派居然藏龙卧虎,收了东方家的小少主做弟子,果然人不可貌相,小门小派也不能小觑。
“师姐师姐!”
东方持一脸懵,忙追上去拦在她前面,“怎么了?”
“我不是很想……”
话没说完,就见远处飞来一道红光,熟悉感扑面而来,她二话不说拉着东方持就往府里钻,等红光落进了府,她松了口气想出去,结果被死死抓住。
进了府,东方持哪能轻易就让她走,眼巴巴的看着她,“师姐,师姐,我家规矩不多的,我姐姐说了不用去见她,我们办自己的事情即可。”
周漫不停的抽手,“这样,等我先找到余余他们再一起来。”
“师姐,我叫人去找,我先带你去住处。”
“不用,我等他们。”
周漫要走,迎面就走来几个蓝衣弟子,为首的张嘴问,“持师弟,这是做什么?”
她本来急着走的,但看来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倒不是少年生的白净秀丽的缘故,总觉得有些熟悉,熟悉中带点奇怪。
东方持趁机把她拽回来,笑着解释,“尤师兄,这是我师姐,我邀请她到家里住。”
闻言,尤季瑜朝她行礼,他身后弟子见之也行礼,周漫心里一跳忙回礼,大门大派就是有礼貌。
“尤师兄,你们有事要忙吗?”
“适才失控的灵兽是六长老豢养,鉴镜司传信来请家主议事。”
两人在说话,周漫眼睛一扫就看到远处廊下一道金影,她做梦都忘不掉那张脸,当即催促,“小师弟,先安置我住下,你们再聊?”
尤季瑜微微一怔,随即道歉他打扰了,东方持还要说话,周漫已经着急忙慌的拉着他走了。
“你这个尤师兄从小就在清门?”
“嗯嗯,他是六长老的弟子,从小就特别厉害,深得各位长老的喜欢,前些日子六长老仙逝了,他现在代管六门,十分辛苦。”
原来前几日他提前下山是为这事,也难为尤季瑜小小年纪就掌管一门,怕下不服上难管,她都忍不住叹一声,“确实辛苦。”
“六长老待他似亲子一般,处处关心爱护,我回来时,他已经不吃不喝不睡的守着长老棺椁两天了,最后是我姐姐把他打晕扶下去的,这些天才振作起来。”
周漫听着他的话,将刚才心中的猜疑压下去了几分,清门大能多,尤季瑜不可能毫无破绽的伪装十多年。
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后院,东方持一直沉迷讲话,路是周漫引的,反应过来有些愣怔。
“诶,师姐,师姐,你怎么知道你们住这?你来过我家?”
糟糕,走顺了。周漫尴尬的扯着嘴角,笑的僵硬,“是这吗?我随便走的,没想到这么巧。”
“师姐,我带你去看看。”
东方持十分热情,给她开了门后招手,大有要从头介绍到尾的架势,周漫招架不住,将他提溜出去,抵着门不让进,“我刚抓鸟耗费了灵力,想休整一下,你去找余余他们吧。”
说完就无情的关上门,看着熟悉的房间心里五味杂陈,他们东方家就这么一个客房还是咋滴,怎么次次她都住同一个!
真故地重游。
她平躺在床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刚刚远远看见廊下走来的东方家主,和记忆中所差不大,只是眼神更凌厉了。
虽然她现在是何之之的样子,但现在神魂还没和身体融合,遇到修为高深的人,她还是能避则避,被识破了可就完了,尤其是有恩怨的大佬们。
当妖主那会干了不少荒唐事,东方老家主仙逝有她的原因,若是东方千树认出她了,定要将她挫骨扬灰不可。
怎么东方持那小子会是她弟啊!
看着跟糯团子似的人,父亲霸气侧漏,姐姐雷厉风行,真是物极必反,狼窝里养出一只小白兔。
“怎么?遇到故人了?”
时也阴魂不散,突然就出现了,还不忘冷嘲热讽一番。
周漫坐起身来,在床上盘着腿看他,试探的问,“东方千树行事作风还是不留余地吗?”
“你刚在街上抓的翳鸟,没看管好的内门弟子现已废了修为逐出门派,翳鸟交给了鉴镜司处置。”
周漫怔住。
天下仙门百家,大多分有内门外门,内门弟子要么是家中嫡系,要么是天资卓越破例招入,外门弟子则是外姓和没什么天赋弟子。随着修仙弟子越来越多,天赋参差不齐,家主长老们又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故而内门弟子越发难求,只要不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家主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则,那翳鸟好歹是六长老的灵宠,她毫不留情的就交给了鉴镜司。
东方千树的行事作风较之前更加雷厉风行了。
周漫垂着脑袋,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还是离远点吧,小命要紧。
“吃饭了?”
经他一提醒,周漫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不想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整理好心情,起身去找吃的,看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顺嘴一问,“请你?”
“悦宾楼。”时也倒是不客气,还挑了地。
周漫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子,跟着他往外走,补了句,“不够你补。”
一方水土一方特色,西南城坐落西南,融合了西方和南方的特色,菜色颜色鲜艳,红红火火,又香又辣。
周漫对悦宾楼不算陌生,直接去了二楼窗边,轻车熟路的点了招牌菜,顺道要了一壶米酒。
时也:“不愧游历四方,修苍生道。”
周漫知道他说的是何之之,挑了挑眉没有反驳,她和何之之唯一的相似之处,可能就是走的地方比较多。
西南的酒闻着香,喝着香甜不辣嗓子,但是后劲大,菜没上齐周漫就给他倒了两杯酒,时也默不作声的喝下,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周漫不管他看没看出来自己在灌酒,反正他喝就行。
菜很快上齐,时也菜没吃几口,酒倒是喝的勤,又要了一壶酒,周漫看他自己灌自己,就紧着自己肚子不管他了,多年不吃重口的菜,这一吃比酒还上头。
她一时没注意嚼了一口辣椒,辣味在口中散开,辣劲上来,周漫脑袋一下懵了,呼呼出气,喝酒也不解辣,正想要水,时也就递给她一杯茶。
凉茶在嘴里含着,周漫才缓和些。
时也:“你哪里人?”
“靖川。”周漫答完愣住,真是辣糊涂,怎么就随口答了,幸好何之之也是靖川人士,她抬头看时也狡诈的一笑,撇了撇嘴,心里骂他奸佞小人!
周漫等另一壶酒也见底了,这才出声问他,“你功法路数我没看出来,你是哪家弟子?”
时也放下酒杯,手撑着桌面微微凑近,脸颊因酒微微泛红,眼睛却清明,“你打听我的家门前是不是该自报家门?”
“长板派。”
虽然没套出话,但至少知道他酒量好。
周漫心里安慰自己,觉得没趣的往后倒,撑着脑袋看外面,悦宾楼百年老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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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又一代,里面桌椅陈设全都改了,唯一改不了的就是位置。
坐落城尾,不如城中繁华,但慕名而来的不在少数,他们前后几桌都是外来客,被店小二忽悠着点了不少假招牌。
远处夕阳西下,红光满天,层层叠叠的房屋,画作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水墨,楼下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说不上热闹也算不上冷清。
她漫不经心的抿了口酒,指腹摩擦着杯壁,眼神望着不远处,轻声道,“好像有妖气。”
时也:“那边郊区有一片池塘,听说塘主驯养妖物做灵宠。”
周漫心里一怔,面上不为所动,淡淡然的应话,“那可真有意思。”
时也将空的酒壶移开,伸手将窗户再打开一些,春日傍晚的风带着凉意,肆虐而入,浮动了屋中的五味杂陈,晚霞在他眼中映出一片绯红,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白日的翳鸟就是他送给六长老的。”
前后桌的客人有说有笑,闽南语尾音上扬,吴语轻快,只有他们沉默着。
半晌,时也出声,“你不问问塘主是何人?”
周漫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瞬杀意,紧接着又被敷衍的笑意掩盖,“时公子,我走南闯北来过西南城。”
说完,她推开了杯子站起身离去,一顿饭除了吃什么都没捞到,还惹了一脑袋烦恼,她没掀桌子已经是好脾气了,更别说再出一分钱。
时也看着她气呼呼的身影渐行渐远,耸了耸肩,他无恶意,只是好奇何之之皮下是谁,指骨为何只认她,难道与故人有什么渊源?
周漫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郊,几丈的距离硬是花了几刻钟的时间,走几步就要歇一会,从戌时磨蹭到亥时还没走出方圆几里。
路上没了人影,周围静的可怕,仅靠着一抹稀薄的月光照明。
妖气也越发浓烈,她都能感受到,没将清门和鉴镜司的人招来,想必是因为塘主来历不凡。
思及此,她琢磨着要回去,忽然乾坤袋异动,斩星破袋而出,周漫才握住剑柄,整个人就被束缚住了一半,被连拖带拽的往前跑。
“诶诶诶……”
周漫一连串抗议挣扎无果,斩星似拖一个物件一般不管她死活,周漫欲哭无泪,只能借力翻身上剑身,看它又抽什么风。
“诶诶诶,掉头!掉头!”周漫一看不就往城郊池塘去嘛,斩星真是什么鬼热闹都敢去凑。
已然来不及了,周漫狼狈落在池塘边上,看着周围灯笼闪烁,清门弟子直勾勾等盯着她看,她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扭头正对上李司正那双发亮的眼睛,内心崩溃。
“何姑娘。”
李司正上前见礼,周漫爬起身尴尬的回礼,“我见这里有异,来看看。”
“翳鸟逃走,我们前来追寻,此处无踪迹,应是逃往其他地方了。”
周漫点头,来都来了就顺便看,抬头看尤季瑜也在,他远远的行了个礼。确定并无异样后就带着清门的人离去了,李舟也走。
人群散去,又是寂静。
池塘大约二十多亩,水面平静,四下无屋,对岸有片竹林,风一吹刷刷作响,妖气散去,但周漫凝神还是能感觉到隐隐约约浮动的妖气。
有问题。
池塘边缘水浅,杂草丛生,一不小心就会跌进水坑,她借着灵力的光照亮,顺着岸边行走,仔细打量周围,不一会走到了渡口,竹筏拴在桩子上微微晃动,边上有个小棚放置有桌椅,鱼竿垂钓,鱼线颤动。
夜晚风大,她进到棚中避风,没有碰鱼竿。
“哎哟喂!”
一声喊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声音耳熟,周漫循声看去,岸边歪七八扭三个人,正跌跌撞撞的走来。
“师姐,师姐!”
东方持跑的歪歪扭扭,半截身子沾湿了水,来不及用法术弄干就先朝她奔来,满面欣喜,“师姐,你怎么在这?”
周漫看李诏聖和元凡也在,微微蹙眉,“你们来这做什么?”
李诏聖和元凡低头整理衣服上的水渍,东方持回答,“送请柬啊!”他也用法术催干衣服,不忘继续解释,“有份请柬是左前辈的,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还是我姐告诉我来这。”
周漫没点过请柬,若是他在西南城常住,两家请柬确实应该有他的一份。
“师姐,你在这钓鱼吗?”东方持往椅子上一坐,顺手就挑鱼竿。
“住手!”
她呵斥已晚,东方持已经将鱼竿提了出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三位少年瞬间被震慑住,池水翻涌似冒开了一般,顷刻间无数水珠悬空,密密麻麻的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