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
余余紧张的抓着桌子,看着将她死死护着的李诏聖和元凡,不断的念叨着“怎么办”,绞尽脑汁的想还是毫无办法。
来答谢宴的多是清门的人,李诏聖醒来后就将他们叫醒了大半,叫不醒的全都挪在一起结阵保护。
元凡被猛地一击,手中的剑忽然坠落,余余紧张的去搀扶他到后面来,急切的询问。
他看着手腕,感觉精气、气血在亏损,眉头一皱,“阵不对。”
“什么?”
“这阵在吸纳精气,越挣扎,气越散的快。”元凡抬头看向众人,源源不断生长的藤蔓,还有痴狂的猫妖,弟子们越发乏力,气喘吁吁,不是单单是力竭的缘故。
余余又急又怒,“这是什么鬼阵,那么邪门!”
元凡眉头紧皱,“确实是诡阵。”
李诏聖斩断藤蔓,剑合着剑鞘挽出一道剑阵防住,回头问他,“能破吗?”
元凡思绪万千,急得汗流满面,“我们生在诡境中,定有破绽,我在想。”
“你想,你想,我替给你护法。”余余看他急得面色都变了,忙将他护在身后,上前与李诏聖并肩作战,召出钢鞭一下将飞来的猫一击击飞。
猫叫声、人吼声还有各种打斗声充斥在耳畔,他需要平心静气,于是就地打坐闭眼调息,不断的深呼吸,默念“凝神静气”,脑海里一点点回忆关于这座院子的一切。
恍惚间,他好像重新再进了一次门,过廊,游园,听风,看树……
一会时初次而来的院子,一会是刚才踏入的院子,画面重叠又被拆分。
那日他们看过的一切一一浮现。
猫痴狂的袭击,李诏聖慢慢的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消散。
余余修为低,鞭子太重非她二阶修为能长久掌控的灵器,她早就没力气了,但见元凡周身气息紊乱,眉头紧锁,汗流如水,她便咬着牙继续死撑着。
李诏聖看她手在发抖,藤蔓缠绕,他一把将她提到身后,催动灵力搅断,顺势抵挡冲来的猫,“你莫要再动。”
余余执拗的说,“我还撑得住。”
“嗷!”
猫叫声骤然变得刺耳,似狼似虎就是不似猫,汗毛竖立,瞳孔放大,藤蔓也随之增长,局势忽变得紧张起来。
李诏聖被一根藤蔓掀翻,猫嘶吼着冲向打坐的元凡,余余不顾一切的去挡,奈何藤蔓先一步将她捆住悬空,元凡危在旦夕,李诏聖将剑扔了出去,堪堪打偏猫头,猫从墙上滚落,恶狠狠龇牙,目光仍旧盯着元凡。
“元凡,快逃!”
“元师兄,醒醒!”
李诏聖和余余同时叫喊。
元凡坠入了自己织造的空间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少女徒手钳制着猫的脑袋,显然是救他于危难中,少女神情惊讶,张嘴道,“我嘞个乖乖哟,这种情况你居然破阶!”
一口听不太懂的话,但是人他想起来了,是卖灵兽的小姑娘,叫左满贯。
左满贯听着猫叫声,回过头看靠近的猫,各式各样,她手稍一用力手中的猫歪头断气,便嫌弃的扔丢到猫中去,“耗子装猫,真恶心。”
元凡回过神来,看互相搀扶的李诏聖和余余,急切的告诉他们,“破绽是那个房梁。”
两人立刻就想了起来,第一次来时还因为房梁歪不歪的事而争吵。
“快!”元凡急不可耐的往外跑,丝毫不顾藤蔓和猫的袭击,他刚刚感受到了阵法在绞杀,应是有人在破阵,他担心是师姐为了他们在拼命。
李诏聖和余余立刻跟上,左满贯挠了挠头也跟着跑,她速度极快,一下就掠到了元凡前面,以灵力画符阻截攻击的藤蔓和猫,替他们开路。
顺着长廊飞奔,前后皆是危险。
元凡越跑越快,平白生出飞的错觉,廊下房梁皆是正的,那日他们离得远,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根,现下只有一个办法。
“李师兄!”
“好!”
李诏聖见他上前抱开左满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中的剑蓄了十足的力朝着前面一排房梁劈下,木头倾泻而落,李诏聖泄力偏倒,呕出一口鲜血,余余忙上前扶住他。
眼看着房梁崩塌,木屑飞射,他们要被活埋,元凡筑起一道灵屏护住他们,他这才有破阶的实感,五脏六腑在隐隐作痛。
片刻,房梁塌完,他看几人都无碍,松了口气。
“干得漂亮!”
周漫惊呼,刚才她和时也正处于危机之时,她都准备暴露身份拼死一搏了,没想到生门立开,他们死里逃生。
看着废墟中奄奄一息的师弟师妹,不难猜到是他们破了阵。
周漫抬头看天上的阵法在晃动,应是外面也在极力破阵,她匆忙嘱咐,“先出去。”
说完便往里面跑去,心里念着,一定要来得及。
院子里,东方千树握着剑立在尤季瑜面前,神情冷冽,剑扔到空中将阵法搅碎又回到她手中。
“我还以为是我太念她,才会看晃了眼,真是可笑。”
她声音毫无感情,稍一用力,尤季瑜便动弹不得,衣领处的金银花炸开,女子身形显现。
“你主意竟敢打到我东方家上,勾结妖物,吸人精气,就为一己私欲?尤季瑜,你当我东方千树死了吗?”
尤季瑜被绝对的力量压制着,一张口就喷出了鲜血,无法言语。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人如此,修道之人亦该如此!”
东方千树的颇为气愤,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周漫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但无一人敢上前打搅,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不出一声。
“六长老仙逝之前来找过我,言语中提及你,想我在你犯错之时饶你一命,还求我断了你的念想。”
“师父……”
尤季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拼命摇着头。
“还有云姑娘,她离开前将你与六长老的恩怨悉数告知我,是我没有及时处理才造成如今局面。”
尤季瑜错愕,泪如雨下,“云姐姐……”
东方千树垂眸看着她,眼神冷冽,话音刚落,屋子里便起了火,火势旺盛,未摘的红绸烧断坠入火海。
“师父!”尤季瑜见状疯了一样的往火里冲去,灵力却将她束缚着,她嘴里嘶吼着,不停的蠕动往前。
周漫看东方持在墙角,她避开人走过去,探了他的气息,只是精气少了些,其他无碍。
这小子真是命大,几次都死里逃生。
生了一颗玲珑心,偏偏单纯的要死。
东方千树看着坠落的门板,冷声宣布,“清门弟子尤季瑜,勾结妖物,行悖逆之事,即刻废修为,逐出清门,仙门百家不得纳入。”
她毫不犹豫废了她的修为,转身离去。鉴镜司的人这才敢上前拿人,尤季瑜心如死灰呆愣的看着冲天大火。
东方千树瞥了一眼墙下的两人,脚步停滞一瞬就继续离去,尤季瑜女身却以男子身份在清门修行十多年,犯下这等大错,此事还未了,她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周漫一回头东方千树早没了影,一时无语,只好逮着要跑的时也,让他把东方持扶着回去。
他们径直回了东方府,请来城中最好的医修帮忙治疗。
长板派全倒了,只有元凡还能走几步。
周漫正打算让他倒杯水,突然就见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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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她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上前去封住他的穴道,施法给他压住翻涌的气血和灵力。
“师姐……”他心肺剧痛难以说出话,只能摇着头示意她收手,她从佘山到尤家早已经伤痕累累,灵力泄尽,再为他压制恐怕会伤到根本。
周漫:“静气凝神,调息。”
元凡闻言点头,就地打坐。
周漫忙出门去找人,元凡还未入道却入了二阶,全是酒绫真人引导,现下又破阶,他道心不稳容易走火入魔,需得高阶为他镇住心魂。
偌大的东方府,只有一人是高阶。
她沉着气跑去了书房,东方千树正生气的砸帖子,乍见她来蹙了蹙眉。
“求家主援手。”她话音未落,人便被传送阵带回了屋中,回过神来时,东方千树已经在为元凡输送灵力,替他压制住反噬。
周漫见状紧绷的神经才“砰”一声松了,摇摇欲坠之时,时也扶住了她,将她送到床上躺下,顺便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紧皱着眉,还不忘说风凉话,“你这头七挺多啊。”话虽然说的难听,但还是抓着她手给她输送灵力,安抚干涸的五脏六腑。
“让你多吃点席,不用谢。”周漫吸纳着他的灵力,身体里的气息逐渐平稳。
一个时辰后,周漫周身舒畅许多,不顾时也阻拦撑着起身,看东方千树还在为元凡引道。
元凡思绪太重,一直不入道不知是心结难解,还是看透了红尘。
周漫推开时也起身,行到两人身边,左右看了看,最后轻轻敲了敲桌上的杯子,声音轻缓,不过一会东方千树便收了灵力,缓缓睁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元凡。
半晌,闷声道,“小小年纪,心如顽石。”
她站起身来,看向周漫。
周漫被她一盯头皮发麻,手脚都僵住了一般,直到那双眼睛逐渐暗下来,她才抬手行礼。
“何姑娘说再来西南带一位故人见我,是这位?还是那位?”
东方千树慢慢悠悠的指了指元凡,又指了指时也。
周漫瞪大了眼,这事何之之可一点音信没留给她,真是一点不靠谱!
她脑子飞快思考,不敢乱答话,也不知怎么答。
好在东方千树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追究个所以然,故而只是拍了拍袖子转身离去。
周漫脚一软往旁边坐下,长长的出了口气,吓死个人了,果然心虚不好办事,风吹草动都紧张。
时也看她紧张的样子,上前给他倒了杯水,小声说道,“怕什么,你是献舍。”
夺舍阴气怨气不散,轻易就能察觉,献舍则是原主自愿放弃生命,给已逝之人腾出躯壳,故而没有阴气和怨气,但是活不长。
但是周漫这个和献舍又不太一样。
她这个是古老的禁术,魂祭。
何之之的心愿她若不完成就会生不如死,一直被折磨到魂飞魄散。
说恶毒也不算恶毒,因为原主以生魂献祭换你重生,你完成她心愿后这身躯可供你平安无事的活一辈子,甚至于可以修成大能。
周漫脑袋疼,她要去睡一觉缓缓,让时也看着元凡。
许是耗费太多精力,她这一觉睡得安稳,醒来后身心舒畅不少,刚吃完早饭,正好见小银端着东西往外,她几步上前看她拿的是衣裙,好奇的问她去哪。
原来是去找清门弟子,把衣服送给尤季瑜。
闻言,周漫一把就接过托盘,“多大点事,我去。”
小银没反应过来,“诶?”
周漫:“送个东西而已,哪用得着清门的弟子,我顺道就送了,还有什么事吗?”
小银摇了摇头,对她没有戒心,“那就麻烦何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