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不需要你假好心，装模作样，谁不知道，你心比煤炭还黑，恶心……”
潘沫沫丝毫不接受对方的示好，反唇相讥。
“沫沫，你怎么可以这样？”李云倩小脸唰的惨白一片，无辜的双眸布上一层薄薄水雾，委屈的样子很是惹人怜惜。
潘沫沫撇了撇嘴，嘟囔道，“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呀！装无辜，真没趣……”
“我……”李云倩身子微微瑟缩着，一脸柔弱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划过脸颊，“潘伯伯都是我的错……嘤嘤嘤……等我找到工作后，就搬出去住吧，这样就不会出现在妹妹面前，惹她不快了，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住到伯伯家里来，虽然你们都很好，带给我无限温暖，可是……”说到最后，她哽咽着用手捂脸嘤嘤大哭。
潘洪城气得七窍生烟，刚毅的脸布满寒霜，大手重重往桌上一拍，“砰”发出闷响，桌子剧烈晃动，连桌上的碗碟也跟着微微颤动，能看出对方到底用了多大力。
在场所有人，被潘洪城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
潘洪城，“逆女，道歉，给你云倩姐姐道歉。”
潘沫沫满脸倔强，嘟着嘴，“道歉？她不配！”
“你……”潘洪城胸腔戾气翻涌，扬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朝潘沫沫脸上挥去。
潘沫沫也不是任由人宰割的主，脑袋一偏躲过父亲挥来的巴掌。
潘洪城巴掌落空,怒气横生,“这么有本事,以后别靠着老子吃饭。”
坐在一旁，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美妇人终于看不下去，开口教训女儿。
“沫沫，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光欺负云倩姐姐，对你爸也是这般没大没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你这是在妈心口插刀呀！”
“就是就是。”身旁穿着白衬衫胸前口袋别着两支钢笔，戴着黑框眼镜，一脸斯文派的青年开口附和，责怪，“沫沫，你就懂事些吧，云倩一直让着你，你每次都在得寸进尺，再这样下去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一家人都在攻击潘沫沫，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喷涌而出的郁气，胸膛剧烈起伏，狠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狰狞可怖……
“嫌我不懂事，不听话是吧？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不懂事。”
话音刚落，就见她双手扣着桌沿，憋着一口气，手下用劲，整张桌子被掀飞。
噼噼啪啪，桌上碗碟滑落在地，发出瓷器碰撞的清脆声，顿时，破碎的瓷片四下飞溅，汤汤水水流得满地都是。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等所有人回过神时，罪魁祸首早就拍拍屁股转身跑得不见了踪影。
“啊……潘沫沫，老子毙了你。”
潘洪辰双目猩红，火气噌噌噌往上涨，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身，摸出腰间黑漆漆的手枪，打算去追人。
刚迈开步子，就被赶来的工作人员拦住，义正言辞，“同志，你不能走，你要赔偿我们店里的损失。”
潘洪城看了看早就见不到人影的大门，最后，咬着牙关，做了几个深呼吸，语气森寒，“算一下损失。”
“好嘞。”
工作人员也不含糊，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盘子从国营饭店买的，花了多少钱，多少票……勺子……
“同志，菜好了！”
杨家三口吃瓜正吃得起劲，传菜窗口传来喊声。
“哦哦哦……马上来。”
杨父赶忙起身去端菜。
饭菜上桌，看着冒着热气，油光瓦亮的红烧肉，杨漫语下意识吞吞口水，舔舔舌尖，这肉看起来真香。
美味当前，一家三口来不及继续看热闹，拿起筷子，开始享受美味。
饭菜太香，那家人什么时候走的，也不太清楚。
等他们吃饱喝足，整个国营饭店大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吃饱了吗？”
杨父揉着肚皮打了个饱嗝。
“饱了饱了。”
两母女异口同声。
“那咱们就回家，早点休息，小语，我明天送你去上班。”
杨漫语不忍拒绝父亲的好意，乖巧应声，“好。”
一家三口，边散步边聊着家常，往家走去。
……
次日。
第一天上班，得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杨漫语在老爸老妈催促下，早早起床梳洗打扮，穿着一身得体布拉裙，脚下一双崭新黑布鞋，及腰长发编着两条大麻花，垂落胸前。
虽然打扮复古，但年纪摆在这里，披条麻袋都好看。
吃完早饭，杨父跨坐在自行车座上，拍着后座椅上的海绵垫。
“小语，上来。”
“好嘞。”杨漫语欢快跳上车后，斜坐在自行车上，两只手紧紧环住父亲的腰身，“爸，我坐好了。”
杨父转头看了一眼满目含笑站在门口的妻子，“我们走了，回屋吧。”
……
路上，遇到不少去上班的邻居。
杨漫语考上食品厂的事，昨天晚上就已经在家属院传开。
今天见面大家纷纷道贺。
“老杨，恭喜呀！”
“小杨送女儿去上班呀！”
“老杨，女儿真有本事。”
“……”
一路上，杨父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杨漫语很是感慨，可能，只要儿女有一丝成绩，做父母的都感到自豪吧。
杨父把女儿送到食品厂门口，直到女儿进了厂区，再也看不见人影，他才调转自行车车头朝肉联厂赶去。
刚刚在厂门口保卫室，并没见到韩刚，想来他应该还在医院陪着女儿。
第一天上班，杨漫语心情多多少少有些激动。
她按照昨天科长所交代，直接上了三楼财务部。
推开办公室门，里面已经坐了一男一女，大家都是熟人，杨漫语跟两人打着招呼。
“王同志，胡同志，早上好，你们来得挺早。”
王琴琴一如既往高冷，只是微微掀掀眼皮。
胡海生满脸堆笑，从座位上站起身跟杨漫语握手。
“杨同志，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事了，以后在工作中相互照顾，共同进步，积极为厂里做贡献，争做时代好青年。”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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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杨漫语笑僵在脸上，现在的人确实很无私，僵硬点头，“一定一定。”
“领导还没过来，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杨漫语找了个干净工位端端正正坐着。
八点钟一到，陆续有人进办公室。
来人两女一男，个个板着脸，浑身冒着寒气，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
头铁的胡海生，笑着上前招呼，“大家好，我们是新来的同事，以后在工作中请多多包涵。”
没曾想那几人并未理会胡海生，而是自顾自地收拾桌面。
胡海生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闹了个没脸，尴尬挠着脑袋走到一旁。
大概过了几分钟，张科长走进办公室，扫了一眼，见人都来齐了，当即清清喉咙。
“咳咳咳……既然来齐了，我就在这边开个小会，首先做自我介绍，鄙人姓张，主管财务部工作事宜，你们可以叫我张科长，新来的三位同事，和这三位老员工交接，尽快用最短的时间把工作上手。”
说着他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打开里间办公室。
……
和杨漫语做交接的是个大概五十来岁的妇女，她剪着齐耳短发，一脸严肃，看起来很不好相与的样子。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工作内容，负责给厂里员工发工资。”
一句话把工作交接完。
杨漫语待在原地，眉头微拧，还在等着下文，半天没听到动静，试探性开口，“工作就这样交接完了？”
短发女人把桌上资料翻得哗哗
作响，没好气道，“当然完啦，不就是给员工发工资，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进来的！脑子那么笨的人，怎么就招进来了！”
杨漫语真想呵呵哒，这人是故意的吧！
她并没有因为对方不耐就失去理智，反而条理清晰开口。
“我觉得你工作态度有问题，工作交接太过敷衍！”
“你什么意思？”短发女人瞪着一双牛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哼……这位同志，你只告诉我，我的工作内容，可是，还有很多工作细节没交代清楚，比如，银行账户上现在还有多少余额，还有，厂里有没有工人提前预支工资……”
杨漫语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短发女人的脸色也渐渐黑沉下来，“我管你那么多！”
杨漫语冷笑，“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就不做交接，现在就去找科长。”
“你……竟然拿科长来压我？”
杨漫语，“并不是，只是你不愿意配合，我只能向上面请求帮助。”
短发女人没想到杨漫语这么刚硬，最后迫于无奈只得重新交接。
一天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下午五点，杨漫语跟随着人流一起出了食品厂，她打算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去医院看望秀秀。
刚走出厂大门，身后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杨同志等一等……”
杨漫语转头，见一个年轻女孩正气喘吁吁朝她奔来，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那天给自己报名表的牛干事。
“牛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