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风雪
    “这又是在做什么名堂?”有人道。

    “这足鞠是用来点名用的。”高福回,“被点名者,需手持足鞠站在指定位置,而射箭人则骑马绕围场三圈。每人可执武器,并各配三箭。骑行中,除不伤害马匹和使用暗器外,都可以干涉对家。第一个射过足鞠至靶心者,乃为获胜者。”

    “成何体统!”赵真怒斥,“难道要叫明珠公主这金贵之身陪他们胡闹不成?”

    一旁的廖余庆也皱紧了眉,只庆幸有先见之明,将宝贝女儿换成了单穆霜。

    要说在他的眼下,凌璟琏都能做出“射未婚妻”的事情来,若真要去了天高皇帝远的南蛮夏国,是想都不敢再想的。

    不过他总归是面子上过不去,但听得赵真如此说,便假以安抚之意,道,“有司空赵老在,寡人和楚成公子怎会藐视周王室的礼仪遵义于不顾呢。”

    廖余庆说时,看了一眼对面的凌璟琏,续道,“青儿是寡人的掌上明珠,更是楚成公子的卿夫人,这人选自然是要换的。若是青儿受了伤,寡人也无法向楚成公子交代,说出去,更是要惹天下人不悦。届时,众口铄金,即便是游戏宴席一场,也怕是要让周天子和众诸侯各君对我齐国和夏国心生鄙夷。”

    对面李俊听闻传讯者的传诉,连连“啧”道,“君主既然都说了游戏一场,那又何必煞有其事,都将那天子和诸侯搬上台来。只道是让人觉得是你们齐国人胆小又怕事,连个区区游戏都是推三阻四的。”

    坐在李俊左侧的贺棋也站起来道,“我们夏国自古有夏列公‘鸣镝射妻’的美传,是我夏国人引以为傲的。被选中拿鞠者,是天命直至,倘若是死在箭下也是至高的荣幸。”

    凌璟琏手捏杯盏,不作声色地睨了一眼贺棋,眼底浓色渐浓。

    那冷眸抬起,正好对上廖余庆拧成麻花绳似的脸。

    那头,只见廖余庆绷着脸,现在是连假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方想着贺棋那句“倘若是死在箭下也是至高的荣幸。”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什么意思?

    玩个游戏,还有送人头的危险?

    耳旁,高福如实传诉道,“若按夏国人的规矩,明珠公主去了还有一线生的可能,若是生还,可将鞠指名点给下一位,以此类推。但若是不去,按夏人的规矩,退怯者会直接被众人用乱箭射死。这就是为什么夏国人勇猛、齐射技术一流的原因。”

    廖余庆白了一眼高福。

    你这是在哪边的?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高福会意到廖余庆的白眼,忙低头闭了嘴。

    廖余庆手扣着扳指,望向单穆霜。倒想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面纱下,能看得到她轻蹙的眉头,不过,也是淡淡的,眼下,竟是看不出一点惊恐或者慌乱状。

    而只有单穆霜自己知道,她的后背已经洇出微汗来,双目眩晕,胃部也有些抽紧发冷。

    廖余庆又看向赵真,其实,他是拿不定主意。

    只见彼时的赵真压着一口气,硬是将脸都憋成了青绿色。

    那句“格局小了”,显然是指桑骂槐。又见眼前的形势和高福方才所说,实在是没有可回旋的余地。

    罢了,这宴席他不参与也罢!

    这群蛮人是压根没有把天子放在眼里,即便是他们想入诸侯联盟,也未必藏着好心。

    赵真重重叩了一记桌案,抱拳向廖余庆作了一揖,“君主,天降小雪,老臣年迈,身体略感不适,先行告退。”

    廖余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白森森的,确实落了几片雪。叹了一声,若是雪再大一点,他就直接撤了这个席。

    “赵老辛苦,回去先好生歇息,寡人得空再来探望。”廖余庆说着,指了两人将赵真送出了围场。

    赵真离去后,雪花飘得更大了些,大片大片的雪纷纷洒洒,落在洇红的草地上,落在凌璟琏赤血的红衣上。

    他抬起手,一片雪花飞至他的掌心。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冲淡些许眼底的浓黑色。

    忽而,他的掌心收拢,不过刹那,那片雪花就揉成了一点水渍,哪里还有方才的灵动。

    “明珠公主,怎么说?”他开口道。

    这是他第一次指名道姓与她说话,却是一改之前眼神抓人的模样,竟是连一眼正眼都不瞧她。

    他漫不经心地掸着肩头落下的白雪,神态举止带着厌弃,“若是公主胆怯,倒是可以求个情退出。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在场的将士会对公主格外开恩。”

    凌璟琏说时,场内的人几乎都不由自主往单穆霜的方向看去,每个人都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却又都出奇得好奇公主会如何反应。

    单穆霜在众人的注视下站立而起,她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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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雀跃地拍手道,“本公主觉得好玩极了!父皇,青儿要去玩!”

    她弯身捡起脚下的足鞠,对身后的勤媪催促道,“阿姆,快帮本公主解了这碍事的披风。”

    勤媪望了一眼森白的天,此时的风雪越发得大了些。她踌躇片刻,还是上前替单穆霜收了外衣,只小声叮嘱道,“公主莫着了风寒。”

    单穆霜点头,转身就往围场中间奔去。

    绿茵之上,白雪之下,她如同一只小鹿,着一身红色,穿越在天地之间,也跳跃在众人的视线中。

    “呵!倒是个不扭捏的,有趣!”李俊眼神追随着单穆霜的身影,一直到了围场处才回过神说道,“楚成兄,走!该我们上场了!”

    李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想,一旁的凌璟琏竟还斯条慢理地静坐在位置上抿着茶。

    他连连用胳膊肘戳了凌璟琏两下,“哎,兄弟,你何时如此……”

    嘴里的“娘们”二字还没来得及脱口,只见一道犀利的瞥了过来。

    “哎~你何时如此爱喝茶了?!”李俊连吞了个口水,生生将那两个字活活咽了下去。见凌璟琏依旧坐在那位置上,真想将他抬起来看看,他这屁股上是不是粘了胶水。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凌璟琏的性子,总之是看不懂也少管就对了。

    “楚成兄,不如我先替你开个道!”李俊已经按耐不住,平日见这种游戏场面就兴奋,又是个人来疯,今日得见一女子上场,还是个齐国公主,就越加得兴奋。见凌璟琏点了点头,便飞似地提了马就往围场中心去了。

    他的白马冲向围场,在单穆霜身旁急急刹住,又连连在她周身打了两个转,眼神打量,声音仿佛是隔了一座大山似的,扯着嗓门道,“喂!我说你真当不怕?”

    “你瞧不起谁呢!”单穆霜在手中转了一圈足鞠,眼神不由望向李俊的身后。

    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巍然坐在黑色的骏马上,远远看去,赤红色的衣裳赫然于高马之上,显得他的身姿更加高大俊挺。

    他踏着风雪,自带着睥睨天下的压迫感。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是那抹肃杀之色的唯一生气,然而刚沾上他的红衣,便化为了乌有。

    与其说他踏风雪而来,不如说他自挟着风雪而来。

    单穆霜只觉呼吸都凝滞了,光是见那四肢肌肉喷张的黑马,就觉其主人非是好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