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搀扶着帮伏辰坐好,又抬了个小桌案摆在床边,收拾妥当后才将鸡汤端了过来。
时间尚短,鸡汤还没有变凉,瓦罐一开,袅袅热气带着鸡汤浓郁的香气瞬间爆发,很快便压过了屋内残留的烟味儿,让人精神都跟着振奋了许多。
软糯绵滑的红豆粥,配上香气浓郁的鸡汤,粉白的鸡肉用筷子轻轻一挑便可以脱骨,跟淡金色的汤汁对比极为强烈。虽然看着清淡,但滋味一点也不差,就连汤中的盐味也是恰到好处。
哪怕伏辰是个不重口腹之欲的人,也没忍住多吃了一些,他手上有伤,吃饭的速度不算太快,可是依旧干净利落,在向晚的目光下将粥喝的干干净净,鸡肉也吃了大半。
热汤暖粥下肚,人也看着精神了许多,就连唇上也有了血色,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时都要昏迷过去一样了。
向晚在旁边忙前忙后的,一刻也没闲着,不仅帮他将桌案搬走,还扶着他重新躺下。
这男人虽然看着瘦弱,可是体重并不轻,为了让他不再崩到伤口,向晚用了全身力气才扶住他的身体,这也就导致他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向晚的双臂之上。
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让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少女未施粉黛,身上还夹杂着一些冷风的味道,清冽又干净。
伏辰躺好之后,耳根已经悄悄的红了一层,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有劳姑娘相助,在下伏辰,伤愈之后在下必会报答姑娘的照顾之恩,敢问姑娘芳名?”
向晚假装没有看见这人粉红色的耳朵,面色如常道:“叫我向晚便可以。”
她将剩下的半罐鸡汤放在了炭盆旁边,说道:“这汤放在这里不会凉,晚上龙叔回来让他帮你端来直接喝就行。”
伏辰点头应是。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向晚也饿了,确认过伏辰不需要换药之后,她便提着篮子和那空碗起身离开了。
回到自家厨房,向晚笑眯眯的开始享受自己的午饭。
她饿着肚子去隔壁转了一圈,又馋了几天肉,很久没有开过荤,这顿午餐虽然算不上多么豪华,但是也足够让人满足,吃完之后捧着碗喝上一口热乎乎暖融融的鸡汤,直到身体微微发热,背上浮起一层细汗,将寒风透进骨子里的冷意尽数驱逐了出去。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向晚胃口大开,一只整鸡只剩了些内脏,吃到最后肚子发胀,眼皮发沉,于是她又迷迷糊糊的回屋去床上补了个午觉。
肚里不空,脑子里也就没了那么多的烦心事,向晚这一个午觉睡的比前几天加在一起都舒服。
虽说现在还是很冷,可是过几天也要开春了,万物复苏,她的日子也有了奔头。
向晚睡醒之后便盘算着明天去县城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法门,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山上找些野菜野果,总不至于让自己陷入绝境。
正盘算着呢,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咣当咣当”的声响,像是院里那些木料砸到地面上的响动。
向晚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想到自家那不算太结实的院门,担心有贼人闯入,连忙爬起来抄了根木棍冲出了房间。
她举着棍子顺着房外的连廊一路小心的走到前院,一边不断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准备一会儿要是实在打不过就豁出去跑厨房里拿刀。
结果到了前院,却发现院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木料堆中间多了个黑色的物体,此刻它正钻在木料中间,埋着头一个劲儿的往下拱。
向晚凑近了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条通体黑毛的流浪狗,它的身形极其干瘦,身下的肋骨向外翻着,像是随时要穿透皮毛一般,肚子一个劲儿的向上凹着,扁到恨不得与背部融为一体。
更别提那四条干瘦如细柴的腿,让人很难想象它们是如何撑起自己的身体跑到别人家的院子里来的。
它的毛色非常暗淡,身上沾了许多灰,身上黑一块灰一块的,最让人看着心疼的是,它的尾巴竟也断了半截,伤口处参差不齐的,像是被什么动物的利齿撕咬下来的,如今伤口已经结痂,上面挂了些不知是血还是灰的东西。
看它这副样子,估计一整个冬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向晚将手里的棍子扔下,转身去了厨房,幸亏中午吃的东西还剩了些,她本想留着晚上再吃,如今干脆全部给这流浪狗果腹。
红豆粥还剩了一小碗,鸡肉不多,几乎都是些内脏,狗不能吃禽类的骨头,她就将骨头全部挑了出来,找了个大碗,将粥和肉全都倒在了一起,还倒了点鸡汤在里面。
灶台上还有一根白萝卜,她也切了一半放在了粥里,虽然混在一起味道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能救它的命。
急匆匆把吃的准备好,向晚连忙将这碗稀粥端给了院中还在乱刨的黑狗。
听到向晚过来的声音,黑狗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盯着向晚往后退了两步,呲出牙来叫了一声,做出了一副随时要反击的样子,可是它在寒风中颤抖的四肢彻底出卖了自己。
向晚怕它误会,就在离它还有半米的位置站定,将碗放到地上后退了两步,用手指了指碗说道:“好狗狗,吃吧,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那双深褐色的眼珠子警惕的盯着向晚看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的向前迈步,舔了一口粥,又抬头看了向晚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小心翼翼和怀疑,可是半晌向晚都没有别的动作,她身周的气息也极为平和,一点要伤害它的意思都没有。
也许是明白了向晚的好意,也许是饥饿让它不能再等,很快,它便将头埋在碗里大口大口的吞吃起来,一大碗粥很快便下了肚。
见状,向晚小心的向前两步,蹲在它面前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好狗狗,我知道这点粥不能让你吃饱,可是我家里的食物也不多,若是全给你,我就要饿死了,你吃完之后就去别人家里看看吧,若是你能撑得住,过两天再来,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向晚说完这句话,黑狗也将碗里的食物全部舔干净了,也许是听懂了她的话,黑狗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钻的位置,对着那里叫了一声,然后竟十分听话的转身从她家院门旁边一个小小的狗洞钻了出去。
看这黑狗的表现,好像是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一样。
向晚本想回屋,却突然灵光一闪往那木料堆的方向走了两步,走近了才发现那堆木头底下好像有一块特别大的木板,上面拴着一个粗麻绳做的把手,之前是被木料堆的太过严实所以她没有发现,被那黑狗一钻才暴露出来。
想到它刚才一个劲儿想往下钻的样子,向晚脑中闪过一个猜测,连忙将这里的木料全部移在一边,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有一个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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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开地窖的门板,发现里面架着一个梯子,里面一片漆黑。
向晚转身去厨房拿了根蜡烛,一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扶着梯子慢慢的爬了下去。
微弱的火光给地窖带来了一点光亮,借着这个昏暗的光线,向晚看见墙边堆了许许多多的木箱子,旁边还有一地粗略估计有十多颗的大白菜以及几个半人高的深缸。
她举着蜡烛将地窖的每个角落都挨个查看过,发现这里面藏的原来都是过冬的食物,白菜、萝卜、茄子干、豆角干……甚至还有腊肉和腊肠,她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火腿,角落里还有两袋面粉和一袋大黄米。
!!!
这是什么呀?!
她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中间不知多少次路过,竟然一直都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地窖,里面竟然存了这么多过冬的食物,那她这几天忍饥挨饿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若不是那只流浪狗突然闯到家里来在这里挖了半天,她都不知道还要再等多少天才能发现这个地窖!
是了,狗的鼻子最灵了,它一定是闻到了这里有吃的才闯进来的。
向晚突然反应过来,于是连忙跑到了自家院外,在院门外张望了一阵,试图找到那只流浪狗把它领回来再给它做点吃的,可是张望了半天,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这么久,它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无奈,向晚只得再次回到地窖。
这个突然出现的地窖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宝藏,瞬间让她有了在这里安稳生活下去的底气。
向晚满足的在地窖里又待了一会儿,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点了一番,这里不仅有各类干货,她还在梯子后面的一个木筐中找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这个包裹藏在了篮子里的干豆角下面,洗的非常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向晚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竟然是十几块银锭和十多串用麻绳穿好的铜板,在这些银子底下还有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拆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对特别漂亮的银镯子。
镯子很新,没有带过的痕迹,看样式应该是杜知材给女儿准备的,只是不知为何一直藏在这里。
看着手里这些沉甸甸的银两,又看了看地窖里面摆的满满当当的过冬粮食,向晚沉默了许久,找到食物的喜悦感瞬间消失无踪。
杜知材做木匠挣的银子不算太多,做工的时候还需要雇人去林子里拉木头,给别人一份钱,做出的家具运到客户手里还需要一份租车钱,几项一减,也就不剩多少了,所以他们家的日子过得虽然不穷,但也不算太富裕。
这一点从杜向晚屋里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也能看出来,家里若是富裕,以杜知材对女儿的疼爱程度,又怎么会不给她买这些东西呢。
这些银子全都是他们父女俩一点一滴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每一个铜板都是父女俩的血汗钱,这些必然是杜知材准备给女儿用做嫁妆的。
向晚捧着这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想到杜知材身死后赔的那五十两银子,只觉得心下一片沉重,说不清的悲哀笼罩在心头。
她小心的从包裹里取出了一串铜钱握在手中,然后把其他的银子再次包好放回了原处。
做完这些之后,她对着这个篮子轻声说道:“杜老爹,这些银子就算是我借你们的,等我挣到了钱之后必定会连本带利一起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