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看那边的芙蓉花真美。”
梁垣召卫小郎和崔九郎伴驾一起狩猎。对于太后为清阳公主择驸马之事,虽未落定,也有意向崔家和卫家放了一点口风。今日圣上召他们伴驾,二人心中也自知是他们在公主面前表现的机会。
这卫小郎君原是在花丛中长大,惯会讨女人欢心的,“只是那花再美,也不及公主万一。所谓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芙蓉不及美人妆。”
崔九郎目不斜视,蹦出来一句,“那不是芙蓉花。”
卫霍动作一僵,脸色不十分好看,这个崔九郎真是,就他懂得多,在公主面前下他的面子。看他那古板的模样,公主会看中他才怪。
卫霍无视这姓崔的,继续向公主大献殷勤。
“公主,那边有只小黄鹿。”卫霍远远看见前方有只小鹿,看起来似乎是只幼鹿,他们走到这距离了,这鹿还未警惕过来。
清阳公主搭弓射箭,羽箭破空而去,恰中这幼鹿…旁边的草丛。
羽箭落地,幼鹿一惊,耳朵一抖弹跳而起,很快跑远了。
“公主。”卫霍夸赞道,“公主真是宅心仁厚,见这鹿年幼不忍伤害,射箭将它惊走。”
清阳默默把手放下,“是我箭术不精。”射偏罢了。
崔九郎面色如常,君子不口出恶言,不过他心中实在瞧不上这位卫小郎君,花言巧语,谄媚奉上。
但这卫小郎君又何曾瞧得上他,古板无趣,年纪轻轻倒像位老先生,不愧是出身于博陵崔氏。
二人正唇枪舌剑,互看不上眼之时,却见公主突然一挥马鞭,马儿扬蹄疾走,很快便离得远了。
二人均是一愣。
卫霍恼道,“定然是你这古板,好生无趣,将公主气走了。”
崔九郎不愿多费口舌与他辩驳,心中却认定,定然是这卫霍谄媚过头,公主不耐,才抛下他们先行一步。
而清阳公主却不知这二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了,只是夹在那二人中间,她实在不擅长于应对那样的场面,只觉头昏脑胀。
恰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未及多想,一扬马鞭便跑了出来。
及至跑得远了,公主心中才生出几分懊恼,她从来不是不管不顾的性格,她也不知自己跑到此处来做甚。
公主想要勒住缰绳,奈何她骑术原是新习的,并不精通,此刻跑马太快,一时竟然勒不住缰绳,公主顿时有些惊慌。
“公主当心。”
一人策马而来,拉着缰绳与她并肩驱驰,伸手替她拉住缰绳,两匹马慢慢停下来。马儿打了个响鼻,慢悠悠停在原地。
“柳郎君。”公主面上有几分薄红,“又承蒙你相救了。”
柳江明拱手道,“不敢。”
“昨日后来还未有机会得见公主,公主可还安好?”柳江明替公主拉住了缰绳后,便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公主低头笑道,“昨日是我太胆小了。”
“昨日那种状况,任谁也要惊慌的。”柳江明温声道,“公主缘何一个人在此处?”
清阳不愿提及那卫小郎君和崔九郎的唇枪舌剑,她又不善说谎,胡乱道,“我见此处山花烂漫,过来一观。”
公主说完,看着周围半黄半绿的树叶枯枝,脸上又是一红。
柳江明倒是面色不改,带着一点笑意,“山花虽谢,也别有一番意趣。”
“可要臣送公主回去?”柳江明勒着缰绳道。
清阳摇头,“我想在此处走走。”
清阳轻轻一夹马肚,马儿慢慢走起来,柳江明默默打马跟在她身旁。
清阳公主昨日落马,刚刚又险些勒不住马,实有些后怕,手中紧紧勒着缰绳不敢放松。
柳江明目光落在她手上,“公主这样勒着缰绳,只怕会伤了手。”
公主皮肤细嫩,这样紧紧拉着缰绳,恐会擦伤了手。
清阳掌心的确被摩擦得有点疼,不过却不敢放松些手。
柳江明温声道,“臣在公主身旁。”
即便公主的马真再度受惊,他也有把握能够制住这马儿。
清阳略低着头,缓缓松了手中力道,虚握着缰绳。
两只马儿齐头向前走,这么一会儿功夫,它们似乎也相识了,时不时脑袋靠近,不知是不是在交流些什么。
除了马蹄哒哒声,一时安静下来。
清阳放松下来,欣赏了一会周围景致,方才她说山花烂漫是胡乱说的,哪知再向里去,竟真有山花灿烂。
“柳郎君。”许久,清阳才开口,“你怎的不说话了?”
柳江明温和道,“臣见公主似乎心情不佳,想要安静赏景。”
清阳露出一点笑容,方才的确有些心情不佳,在此处走走,现在却觉得好多了。
“公主,那有两只兔子。”柳江明抬手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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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道。
清阳取箭,搭弓上弦,只见其中一只兔子耳朵动了动,觉察到了危险,迅速跑开,但是跑了几步竟然又折返回来,用脑袋去顶另一只兔子。
另一只兔子似乎受了些伤,勉强向前跑了几步,那折返回来的兔子蹭着它陪着它,也不离开。
清阳手中的弓弦一松,飞出一箭,恰落在这两只兔子旁边。
两只兔子吓得弹跳起来,终于一前一后跑远了。
清阳收了弓箭,有几分赧然,从前先皇不喜欢她,一不喜她不详,二不喜她优柔软弱。像这样对猎物生出恻隐之心,自然是软弱的。
清阳看向柳江明,柳江明只微笑道,“这两只兔子有情有义,颇有灵性。”
清阳也低头笑了笑。
不知不觉,天色也将晚了,二人调转马头,向来路慢慢回程。
前面已经依稀能听见嘈杂之声了,清阳忽而转头,对柳江明道,“柳郎君,我的名字叫团娘。”
柳江明一愣,这两个字在唇边过了过,团娘。
公主闺名,岂能随意得知?公主将闺名告知于他,柳江明自然觉出几分不一般的意味。还未等柳江明说些什么,公主却已经一挥马鞭,策马先行了。
且说另一边,谢池春随梁垣一起。
这皇帝陛下哪里是会照顾人的,自己骑着马跑在前头。
谢池春骑术不错,但终究不比梁垣跑惯了马的,她的马儿也比不得梁垣万里无一的宝驹,慢慢地落在了后方。
谢池春也不急,干脆停下来慢悠悠看看道旁风景。
梁垣自己一个人跑出老远,才发现谢池春不见了踪影,只得调转马头回来寻。
只见谢池春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模样,梁垣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让你跟着朕?”
谢池春仍旧不紧不慢,“陛下的马儿太快了,妾跟不上。”
梁垣恼道,“跟不上你不出声?”
谢池春也不让着他,“陛下跑那么快也不出声。”
“你…”罢了罢了,要同她计较都计较不过来,梁垣勒马过来,对着她伸手一只手,“你与朕同乘。”
谢池春这才露出笑容,将手递给梁垣,梁垣手中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马上。
“陛下这回可跑快些了。”谢池春靠在梁垣怀里道。
“驾。”梁垣一夹马肚,马儿飞驰而出,四周景象同风一起吹向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