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远光灯照亮了前方的三岔路口。
在路的尽头,一辆汽车撞破了巨大广告牌,一头栽上藏在后面的坚硬岩石,场面惨烈,不忍直视。
即使它的车身已经严重变形,但陈澈还是能认出与自己爱车高度相同的车屁股。
“是同一种车型吗?”江后福问道。
“我确定,”陈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甚至和我的车一模一样。”
“带上枪,我们下去看看。”江后福抽出匕首。
江后福镇定的声音让陈澈稍微冷静下来。
她将车停在车祸现场的附近,借助车灯照亮这一块区域,方便两人查看。
江后福和陈澈两人一左一右,从两边分别行动,悄无声息地包围发生车祸的可疑车辆。
可能是因为车速过快,整个车子的前半部分几乎要和岩石融为一体,车子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陈澈的视线首先扫过后座。
车子后半部分的空间也因为挤压而变形,狭窄的空间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手提箱卡在倾倒的座位之间。
她与另一边的江后福隔空对视。
江后福示意她注意被困在前座的那两个一动不动的黑影。
陈澈点点头,举枪小心翼翼地靠近驾驶室。
“不许动!”
她的枪口对上车内的驾驶员。
车头呈现出不可修复凹陷,车前窗完全碎裂,就像是经历过废品站的垃圾挤压,连带着前座的两人也没能幸免于难。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光瞬间照亮变得极其狭挤的前排。
车内两人的脸都被玻璃碎片和岩石碎粒炸的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原本的样貌。
陈澈只觉得他们的穿着非常眼熟。
特别是当她看到驾驶员额角火龙果色的刘海时,她失神地伸出了手,将那人的鬓发挽至耳后,露出被遮住的耳朵。
其中的几缕发丝还带着粘稠的血迹。
陈澈屏住了呼吸。
这个人的耳钉和她的一模一样!
心脏在此刻跳到了嗓子眼。
相同的衣服、同样的发色、私人设计的耳钉……她不可置信地转过驾驶员的头,又缓缓放下。
她突然意识到这具尸体的面相其实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
这是她的尸体。
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陈澈的呼吸开始紊乱,手不住地颤抖。
手电筒的光乱晃,打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照亮另一具尸体同样模糊的脸——另一边车窗外,她熟悉的江后福的脸与之重合。
她的呼吸变得更重了。
“你还好吗?”江后福眯着眼,手电的光晃过了她的眼睛。
陈澈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我……你……”陈澈此时慌乱得组织不出语言。
“你是想说这是我们的尸体是吧。”江后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刚才也发现了副驾驶的尸体不对劲。
不仅和自己长得一样,连脖子上的血玉、亡夫留在手心的印记,还有袖中附有诡异力量的匕首也一件不少。
“我们……是不是……死了?”陈澈迷茫地问道。
像是问江后福,又像是问自己。
“不是。”江后福避开车窗上尖利的玻璃,捡出了落在副驾驶位置下的灵牌。
被她除去的“沈觉川”三个字重新出现,“百目真君”上的一把大叉消失。
“是沈家那个诡异不服我们。”
江后福把灵牌丢在地上,直接一脚踩烂,又把有“百目”的那一块在沙石地上来回碾压。
“我们上车。”江后福转头离开。
见陈澈还待在原地不动,她又喊了一声。
“陈澈,你觉得死人会有心跳吗。”
陈澈愣愣地把手放在左胸膛上。
心脏砰砰的跳动感从胸膛中真实地传出。
她终于缓过神,小跑着跟上前面的江后福。
“我们还继续走吗?”陈澈拿不定主意。
“就按回去的路走。”
江后福在想刚才“偶遇”的车祸。
如果真是百目真君报复的话,不可能就只有这种手段。
“路上注意点,可能还会有事情发生。”
陈澈全神贯注地重新开车上路,在发生“车祸”的三岔路口右拐。
这次的车速不是很快,因为她害怕真发生像刚才那样的“车祸”。
假设她和陈澈真的在那场“车祸”中丧命,那么这件事一定是发生在取出灵牌底部的纸团之后的。
江后福记得很清楚。
那辆破损的车上,副驾驶的车窗仍有玻璃的残留;而陈澈那边的车窗只是框架变形,没有玻璃的痕迹。
当时自己正是在取纸团前将车窗关上,陈澈则一直保留着开窗的习惯。
如果没有记错路线的话,这是他们路途上唯一的三岔路。
在行至此处前,她们并没有经过任何与这里相同的路口。
她试着将这条线路比作成她们的一条时间直线,在这条线上两辆车所处的位置就相当于两个不同的时间节点。
处于上半程的他们代表的是现在的时间,而处于下半程岔路口的尸体代表的就是未发生但将要发生的时间。
也就是所谓的未来。
难不成这个百目真君的能力是预测未来?
“江……后福,前面——”以陈澈现在的车速几乎可以停下了。
前面又出现了一辆和她们的车子一模一样的车。
陈澈瞪大了眼,与前方的车子保持着安全距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前方原本正常行驶的车子突然被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一个与陈澈身形酷似的女人从驾驶室跳出,重装摔在地上,因惯性翻滚了一圈后立刻爬起来,马不停蹄地逃离。
但车上副驾驶的人明显动作更快。
在女人跳下车的瞬间,她如鬼魅般地从车窗翻上车顶,从疾驰的车顶上一跃而下。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逃跑中的女人几乎不敢回头,生怕被身后的人追上。
但事实上,她还没有跑出多远,背后追逐的人就以更快的身手赶上了她。
来不及挣脱,匕首就已经刺进了她的脖子。
陈澈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切的突然发生,又亲眼见证了另一个自己死在面前。
她谨慎地开过“自己”死亡的位置,却还是忍不住向窗外看。
手持匕首的凶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在陈澈看去的刹那,转头与她对视。
陈澈感觉后背发凉,差点连呼吸都不知道了。
那是一张属于江后福的脸,冰冷,恐怖,仿佛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感觉下一秒就会冲到她的面前,像对另一个“陈澈”一样,把冰冷的匕首刺进她脆弱的脖颈。
“继续开,她不会过来的。”江后福猜到陈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们不属于一个时间线。”
“那你会像她那样吗?”陈澈脑袋一抽,直接问出了这种听起来像是怀疑的话。
毕竟以江后福的实力完全可以像那样杀了自己。
“应该不会吧。”江后福抿了抿嘴。
应该,居然是应该!
陈澈努力保持着镇定,告诉自己江后福绝对不会这样的,绝对不会!
车子继续往前走,他们又到了那个三岔路口。
这次不再是因撞击而死的尸体,而是方才那辆“陈澈”跳下的空车。
碰到这个岔路口就意味着他们又回到了异状开始发生的起点。
“我们还继续走吗?”
“走。”江后福暂时还没想明白百目真君设计这些的目的。
陈澈又一次拐进右道。
这次还没行驶多久,远远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车。
在路过的时候,她瞥见那辆车中的“自己”使劲拍打着驾驶室的车窗,仿佛在向她们求救。
然后是从身后刺下的匕首,血瞬间喷溅在玻璃上,滑下的痕迹形成一条条狰狞的蜈蚣。
她们又被“江后福”看见了。
他们又一次来到了三岔路口。
陈澈第三次拐进了右道。
她们又一次目睹了“陈澈”死在“江后福”的手下。
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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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路口。
右拐。
车。
“陈澈”被“江后福”杀死。
“江后福”盯着她的眼神……
陈澈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这种循环中慢慢消磨殆尽。
她甚至开始不敢直视旁边江后福的脸。
她看到了太多次这张脸上不带有任何的情感的样子,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匕首插进“她”的脖子。
以至于心底开始有个声音在反复出现——江后福会杀了我,她会杀了我。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好几次她的手都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枪。
也许她应该先杀了她……
不行,她不能失去理智!她相信江后福!
陈澈甩甩头,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但随着车子靠近那个可怕的三岔路口,她的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出第一次看到的“自己”的尸体。
说不定起点才是真正的终点呢?
她握紧了方向盘。
她娴熟地从杀死“陈澈”的“江后福”旁边驶过。
江后福注意到“自己”这次没有看向她们,而是转身看向了左方的道路。
在陈澈自己都不记得第几次经过三岔路口时,江后福伸手抓住了陈澈没来得及打弯的方向盘,差一点就要撞上广告牌了。
“这次往左边开。”
“哦,好。”陈澈愣了一会,半晌才反应过来江后福在说什么。
这种噩梦般的循环一点点麻痹着她的神经,整个人就像是要割裂开来。
她一边相信着自己的朋友,一边又害怕着不知何时会刺入她皮肤的匕首。
这时,一声枪响终于撕开了陈澈的噩梦。
“江后福”倒在血泊中,白衬衣的胸口开出一朵糜烂的血花。
“陈澈”双手还保持着持枪的姿势,仿佛还沉浸在子弹射出的刹那。
江后福一开始确实不应该把时间比作一条直线,而是应该把它想象成一颗树,一颗有着无数分支的大树。
有的分支粗壮,时间流向这个未来的概率就越大;同样的,概率越小,分支也更细小。
而细小,往往代表着脆弱。
这一次,她在已经发生小概率事件的情况下做出了“向左”的小概率选择。
那么她们就会流向一条更细、更脆弱的分支。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陈澈也如梦初醒,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的不真实性。
这诡异也不想想,她怎么可能打得过江后福咯。
这简直是不可能!
心中一路积累的郁气在此刻烟消云散,陈澈感觉浑身都通透了不少。
“换我来开车。”江后福见有如此小概率的事件发生,确定了这条时间分支非常合适。
江后福坐在了驾驶位,匕首被她绑在了方向盘上。
匕首既然连那诡异的金身都能刺,那这力量也肯定能破坏她精心挑选的这个时间分支。
“准备好了吗?我开的可能会比较快。”
“我相信你的啦。”陈澈朝她竖起大拇指。
“好。”江后福直接零秒起步,极限飙车。
陈澈没想到江后福开车这么猛,两只手死死扣住车提手
“前面!前面!”转眼,她们又来到了熟悉的路口,江后福的车速却不见放慢。
“啊啊啊啊啊!!!”在陈澈的尖叫声中,江后福一个加速向右漂移过弯。
车身红光乍现,化身猛兽,撕扯开了时间的囚笼。
陈澈顿时一顿天旋地转。
直到耳边隐约传来警笛的声响,她做梦了吗……
“小姐,您已严重超速,请出示您的驾驶证。”警察叔叔的声音把陈澈拉回了现实。
只见江后福一脸无辜地坐在驾驶位上,清澈的双眼中写满了“无证驾驶”四个大字。
陈澈立马想起她昨天也是坐的江后福无证驾驶的车。
“……”
陈澈虚弱地从怀里掏出证件。
“抱歉,警察同志,诡异处理局办案……嗯……案件需要。”
陈澈最终光荣地和江后福一起接受了警察叔叔的思想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