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宁随渊踏过满地散落的残线,与扶荧相隔不远处停下。

    他看出她眼中晃晃的警惕和怀疑,呵地笑了,“既怕我,又敢孤身涉险。你可知这玉赤台业火幢幢,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话音间,宁随渊抬指捏碎一只蛰伏在暗的邪鬼。

    他捻了魂,又当着扶荧的面将魂魄撕裂,面上似笑非笑:“还是说……我那灵宠让你如此垂涎,甘愿舍生忘死。”

    似乎是嗅到熟悉者气息,藏在衣襟里,原本昏昏沉沉的小青鸟顿时伸长脖子,拼命支棱起脑袋往外探。

    奈何气力不支,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又晕在了扶荧怀疑。

    注意到那抹青色,还有赤条条印在青鸟脑门上的契纹,宁随渊脸上的笑意须臾间就散了。

    这微末的情绪转变自是没有逃开扶荧的眼。

    她收起先前那点畏惧,提灯上前两步:“我能寻到此处,是听到这鸟儿呼救;倒是帝君,特意来此处是为除我性命?”

    宁随渊抬起眼皮。

    扶荧并不惧,暖橙的灯影在她侧颜招摇,一双杏儿眼黑而清澈,明晃晃倒映着宁随渊凌厉淡薄的面容。

    “被您杀死的魔兵说,帝君想以我作祭,召圣女回魂。”扶荧反问,“您救我,可是为杀我?”

    宁随渊没有回答。

    拱在胸前的青鸟又不合时宜地哼唧了两声,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去。

    这青鸟是世界罕见之珍物。

    苏映微奇就奇在,旁人百年难遇的珍奇异宝,她唾手可得,就连这高傲难驯的神兽,也甘愿低下头颅认其为主。

    苏映微离开后,留下的只有这只与她订了生死契的三青鸟。

    决明灯,三青鸟,现如今都在一人身上。

    宁随渊看向扶荧的目光带着思虑,他生性多疑,就算如此多的巧合放在同一人身上,宁随渊也不敢就此断定,毕竟……这一切事关大局,他不能妄断结论。

    除非……

    心里陡然有了主意。

    宁随渊抬手召出一缕黑烟,黑烟转为一只无脸傀,宁随渊侧眸命令:“送她回去。”

    像这样低阶的傀儡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只会一门心思听命宿主,除了耳朵,自然不需要眼鼻口,白惨惨一张脸,空缺的五官活像是一张裹着皮骨的白纸。

    扶荧记得。

    屠城那日,这样的傀儡杀死了许多无辜的百姓。

    宁随渊只要招一招手,不用费多少力,就能轻易掠夺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她脸色苍白,心里陡然怨恨的厉害,扶荧紧着手,不敢在宁随渊面前泄露任何情绪,低下头快速从宁随渊身侧走过。

    他此时转目,余光冰冷掠过她发梢,还有耳后一颗红色的小痣,眉头皱起,心里一根弦猛地跳了一下。这莫名而生的冲动让他无端烦闷,双眉沉沉压着,越发显得不善阴鸷。

    **

    在傀儡的护送下,扶荧抱着青鸟平安无事地回到沧澜宫。

    想到先前和宁随渊的那番对峙,扶荧仍是心有余悸。

    即便现在安全了,扶荧仍是不敢大意。

    以宁随渊的性格,放过她不等于信任她。

    还需再等时机,只要有合适的契机,宁随渊必定会将她留在身边,时日久了,扶荧总能找到复仇的机会。

    这是长远之计,急不得。

    当下要做的,是要想法子找到一个能顺利杀死他的方式。

    当然,扶荧不会将这一切寄托在宁随渊对苏映微的爱上面。

    “爱”之一字过于渺茫,它成为不了利刃;也换取不了自由,宁随渊是一界之主,比她强大,更比常人阴狠;扶荧只是凡人,无法一步登天,更不能如他那般挥挥手就能翻手云覆手雨。

    她要时刻警惕,要万无一失。

    扶荧可以利用这份爱,但绝对不能只有这份爱可利用。

    可她能做什么呢?

    扶荧转瞬间陷入了茫然。

    在未遭受这些变故之前,她只是一个出生在普通人家里的女子,生活在普通平凡的小镇,过着普通安宁的生活。

    若有何不同,也只是跟随父亲,多掌握了一门医术。

    医术……

    扶荧豁然贯通。

    对,医术!

    子朔曾言:世间道法,入五脏轮回;若三清不明,便是神魔也难逃一劫。

    何物能入五脏?

    自是逃不过毒蛊二种。

    扶荧恍然大悟,目的变得坚定。

    自古来毒与药相伴,药能救人,亦可杀人,比起兵刃,这显然更适合扶荧。

    她深吸一口气,将昏睡不醒的小青鸟安置在床上,这鸟儿内里亏空的厉害,还需入药调理几日,现在太晚,扶荧不好打扰旁人,只能等天亮再命人找几副药材。

    **

    扶荧近一宿未睡,直到天且亮时才趴在桌子上小憩片刻。

    也许是决明灯作祟,自打扶荧醒来,但凡睡着都会入魇,有时候是梦见和沈应舟在山泉镇的日日夜夜;有时又带入苏映微的视角,看她与世无争,四处游山玩水,最后画面交融,转为滔天难逃的战火。

    “姑娘,姑娘醒醒。”

    有人在身边一声接一声叫着,对方叫半天,扶荧才终于惊醒。

    她睁开眼就对上翠珑不加掩饰的担忧,转眸望去,窗外的天已经透白,“何时了?”她嗓音哑,听着满是惫色。

    “刚过辰时。”翠珑将端来的早食放在桌前,“姑娘怎么在这里歇着?莫不是床榻不合心意,睡得不安稳?”

    扶荧正要解释,后脚跟进门的侍画注意到床上多出的一团青影,当即惊叫出声:“这是个什么物什?!”

    侍画行动飞快,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掀开那层羽被,旋即陷入哑然。

    两人齐齐看向扶荧。

    扶荧也没有隐瞒的意图,走上前摸了摸青鸟冰冷的背脊,“昨夜被吵得不安生,顺着声儿跟过去,见它可怜,就带回来了。”

    难不成……

    翠珑侍画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愕然。

    纵使惊愕,两人也没有声张,假意关切,实则试探:“九幽未见过这等灵物,姑娘现如今身子弱,不然我先把它带去给帝君过目,免得不知这物什好赖,醒来后冲撞了姑娘。”

    扶荧笑了笑:“一只鸟罢了,谈何冲撞。”话音陡转,“说来昨夜要不是遇见帝君,我怕也不能顺利回到沧澜宫。”

    说完,扶荧轻轻抚摸着青鸟光滑的被羽。

    翠珑侍画互一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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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本想着宁随渊很可能不知情,可看眼下,非但知情,还默允了扶荧。

    这么些年来,冒充苏映微住进沧澜宫的女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可能孤身一人闯入玉赤台,还将这青鸟带出来的,扶荧还是头一位。

    ——说不准,她真是那圣女转世。

    翠珑侍画立马收起心思,变得恭敬起来,“奴婢也是为了姑娘安全考虑,既然帝君应允,奴婢就不说什么了。”

    扶荧抬眼:“这鸟儿身弱,你们这里可有药房?”

    翠珑:“有的,不过药房不得擅闯。姑娘你若需要什么要,列个单子,奴婢为你取来。”

    扶荧本是想借此机会去药房探探情况,见翠珑存着警惕,若强求,只会引起宁随渊那边的怀疑。

    她也不啰唆,列下个方子交给翠珑,继续守在青鸟床边照顾着。

    宁随渊派过来的这两人都机灵,很快就按照澄扶荧的需求抓来药,为方便青鸟吞服,还特意让药师炼制成丹。

    吃过一服药,青鸟情况立马有所好转。

    它憨憨在床上睡着,扶荧闲来无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青鸟小小的爪子。

    既已决定养她,总该是有个名儿的。

    听闻这青鸟可变人形,“小笼包”这名字固然可爱,但总归不像是用来叫人的。

    起名前要先确定性别,毕竟原著里没提这茬。

    之前她听声音像是女孩子,但这事情也不好说,毕竟扶荧没接触过这等神兽。要是日后等她化形成一名男子,那不就糟糕了。

    为保证严谨,扶荧快速撩起她的后爪确定了一番性别。

    嗯,女孩子。

    扶荧放下心来。

    女孩子好。

    扶荧对着她满身的青羽出神,很快有了主意。

    [蜃气连沧海,琳宫隐碧萝]

    碧萝,倒也衬她这身颜色。

    扶荧继续思忖后路。

    现在青鸟是救回来了,可是光凭一只三青鸟,并不足以让宁随渊相信她就是苏映微……

    她忽然想到什么,叫翠珑进来:“我昨夜回来的时候听到几人议论什么祭台,你们可知那祭台是用作什么的?”

    翠珑侍画自然不会明着回答,故意躲闪开扶荧的视线,“总归不是什么好地儿,那些人若乱说了什么,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扶荧笑说:“我也只是好奇。”她道,“那祭台可是设立在沧澜宫不远?听他们说什么祭台,祭祀什么的,这些词儿听着让我心慌。”

    她越说,眉头皱越紧。

    掌心紧紧压着胸前,唇色也跟着白了一分。

    侍画递来茶水安抚:“姑娘放心,祭台设在蘅境坪,离这沧澜宫远着呢。”

    “侍画!”

    待翠珑大呵阻止,侍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漏嘴了。

    她心虚地眼珠子直打转,怕挨训,一溜烟跑了。

    翠珑较为无奈:“那奴婢先退下了,姑娘好生歇息。”

    扶荧目送翠珑离去,过了会儿,外面隐隐传来翠珑的教训声。

    满不在意地勾了下唇,只要知道地方,那就好说了。

    蘅境坪。

    既然宁随渊想利用她为苏映微引魂,那不妨遂他心意,换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