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烟岚云岫,太华宫三字坠入眼帘。
这座伫立于浮云仙顶的山宗乃万宗之首,当今掌门贺观澜是历来最年轻的得成大道者。
他十七岁开灵府,结灵州,五百岁攀至大道,是旁人望尘莫及的旷世奇才。
若非通天塔倾然轰塌,贺观澜早已扶摇直上,一飞冲天了。
比起宁随渊的天性残戮,喜怒无常;贺观澜更与世无争,因这份与世无争,又为他镀上神性。
纵观原著的种种描写,比起所谓神性,扶荧更认为那是他生来具有的淡漠无情。
淡漠代表着不在乎,不在乎,自会无争。
无争亦无欲,无欲自成神。
直到女主出现,才将这高岭仙君拉下神坛。
胡思乱想之际,几个小修客接连下马。
扶荧跟在他们后头,身量小,遮挡在众人身后,看起来更是不起眼。
为首的亮出腰牌:“我们乃药仙坊司职,求见司离仙君!”
声音迫切,颤颤宣泄着几日来的惊恐。
太华宫分门众多,不算那些隶属太华山的外门,光本宗便有大大小小六十二山门。
这些山门并不聚集,而是散沙般零星分布在太华山四周。
除了例会大典,各山派较难聚齐,像他们这种各山各坊的小修,寻常时候很难进入太华宫。
太华宫的守门弟子自也不清楚药仙坊先前丢过几个人;更不清楚他们现下遭遇。
更何况贺观澜是太华掌司,光是一句“求见”就轻易通禀放人,属实玩笑。
“掌司正在秘境闭关,你们若有难事,不如先禀报你们门主。”
为首的弟子瞬间哑火。
他不死心地争取着机会:“我们接门主之令赴往九幽,去时九人,归来仅三人。此事紧迫,耽误不得,烦请通报一声,待见过仙君,我等自会离开。”
“这……”
驻守在门前的两名小仙面面相觑,见他们一脸惨相,秉承着毕竟是同门的想法,最后还是进去通禀了一声。
等待的功夫,他们突然注意到一直被遗忘在脑后的扶荧。
小修客靠近扶荧,安抚道:“妹妹莫怕,等我们见过仙君,会好好安顿你的。”
比起那些个舞枪弄剑的临仙客,修医的显然多了一份济世之心。
宁随渊手段毒辣,养出的下属更是沾了他那份阴毒,子言惨死,其余几人的下场自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枉死的同胞,几人面露痛色。
很快,有人出来,并松了门制:“掌司约莫三日出关,你们先在主殿安歇,待会儿会有人领你们问话,老实交代即可;待到掌司出关,自会替你们转交。”
想见贺观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也歇了心,一个接一个见过负责记录的仙司,将山门派遣给他们的任务,还有近日的遭遇和九幽的变故老老实实说了一遍,最后也提及了扶荧。
宁随渊的惑术非同小可,加上那叫作子言的命宫上真有一个妹妹,如此说辞倒也没引来怀疑。
一直折腾到晌午,他们才安顿下来。
因这些弟子都是药仙坊的小修,管事仙司自然而然把他们分派到了药灵宫。
去的路上,几人眼神里流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
扶荧前世是凡人,原著也没有大下笔墨构造背景观,她从来时就十分困惑,不禁问道:“你们……和哥哥既然都是太华宫门弟子,为何看起来互不相通?”
高瘦青年摇摇头,好心回道:“如今不虚洲地脉枯竭,即便太华山是少有的灵息尚存之地,仙家也不敢随意造次。从五千年前开始,为了避免灵息耗尽,于是所有宫门都散分了出去。只有各门派的佼佼者才可进入太华主宫修行,至于一些资历普通的,不是被遣出太华山;便是分到了偏远的山门。”
尚未经历那场浩劫时,灵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后灵海尽干,修行者不得依靠天地灵气,只能自行修行,自然,灵脉变得格外珍稀,最后只能舍弃凡者,将他们留给更有天赋的临仙客们。
现下偌大的太华宫加起来不过千人,然而这千人可抵万军,即便是门前不起眼的守门小司,也能撼动万千玄鬼。
扶荧恍然,也难怪从来时就没见着多少人。
敢情如此。
说话间已到了灵药宫。
此处绿意环绕,灵力充盈,将一进门,扶荧就看到院中种着不少仙草。
她来了兴致,凑近细细看着。
跟来的小修客唯恐她生了乱子,一把拽住:“切莫乱走。”他叮嘱,“太华宫的人比不得药仙坊,脾气都坏得很,小心你弄坏东西,他们将你赶出去。”
扶荧笑了笑,也听话的没再乱走了。
直到日光将歇,趁着守药小仙换班,扶荧才找到机会来到药院,逐个观察。
药材治病不分人仙妖魔。
无论是长在仙山上的药草,还是结在魔窟里的药草,区别无非是生长环境不同,到头来进了五脏六腑,作用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太华山确实灵力充沛。
长在这儿的药显然多了些许盈盈生机,十二月才能结成的药果,仅十二天就已开了花。
“这破药草有何好看的,你再不治你身上的毒,小心命不久矣。”
“你怎知我没有治?”扶荧说,“不专研这些药材,又谈何治毒?”
她指着地上翠绿的细丝,“这是春藤子,又名血春藤;若生长在春日暖阳,即为属性为暖的良药;若是顺应严寒陡峭而生,即为剧毒。”
像这样随环境而生的药草不在少数。
扶荧大概明白那群魔兵是如何中计的了——九幽本是阴冷之地,魔修大多是寒阴之体,若良药入身,当时不觉,久而久之自成毒药。
她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春藤子,玉蜂浆,鬼牙草,这些都是以上描述的药类。
若是能确定其中某一种,就能缩小范围,找到那批魔兵中的到底是什么蛊毒。
扶荧转身回到寝舍。
她要等今日蛊毒发作,只有了解了症状,才能正确分辨。
**
太华宫地广人稀,扶荧托福,一个人占了间独院。
院子不算大,但清净,无人打扰,更方便她辨毒。
她点着灯烛,细细数着从服药到现在的时间。
按理说慢性毒药的发作时间是十二个时辰,因为决明印护身,硬生生推后了两个时辰。
扶荧有些后悔。
早知决明印的作用,应该再找宁随渊多要一瓶,倘若症状微弱,也会影响判断。
然而她显然是高看了宁随渊。
时候一到,腹中就传来剧烈的绞痛,从疼痛程度来看,那瓶毒药的用量是十成十的。
扶荧提过纸笔,在上面写下时间,症状,再细细感知着那绞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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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一划写下——【绞痛,间接发作。】
她又强撑着拿起镜子,先看舌苔,再翻看眼皮。
随后舔上手背,低嗅口腔是否有异味。
确定一番,扶荧继续记:【舌苔发白,眼相无异,喉发苦。】
这是标准的寒毒之相。
困意很快席卷而来。
扶荧支撑不住,对碧萝叮嘱一番:“我怕是要昏睡了,若我昏睡时有呕吐之相,你定要将我翻身过来。”扶荧不放心,二次交代,“再麻烦你帮我清理干净,最好留下一块,免得我错过症状,日后不好寻药。”
碧萝:“???”
碧萝:“!!!!”
大姐,你都要死了啊!!!
满腔槽意无从倾诉,碧萝眼睁睁看着扶荧跌回到床上。
她真怕扶荧死了,顾不上扶荧先前不能露形的叮嘱,急忙化作人形小跑过去,拍拍她脸蛋,“你还醒着没?”
女孩皮肤滚烫,泛着极为不正常的潮红。
碧萝本想关切几句,转而一想——这是太华宫,她要是借此机会找到贺观澜……
碧萝眼睛一亮,当即就要跑出去。
然而下一秒,契印自颈后亮起,强行拖拽着碧萝倒在扶荧脚边。
她瞠目结舌瞪着眼,一抬头对上扶荧迷蒙却满含嘲弄的眼神。
扶荧还撑着一口气:“找谁?贺观澜?”她讥讽,“别说贺观澜正在闭关修行,就算你真能见到他,你又以为他真的会向着你?”
被戳破的尴尬让碧萝不甘心地呛声回去:“你、你怎知他不会向着我?!”
“呵。”扶荧扶着额坐起来,脑门烫得厉害,胃中泛呕,却了无呕吐得欲望,“他要是真的在乎,早在你坠落天明川时就将你带回去了,哪还轮得到宁随渊。”
扶荧警告她:“碧萝,我留你并非我慈悲;如今契印结在你身上,不管你愿不愿,你都要永远捆着我了;第一次是给你机会,这次是警告,你若再三背主,我只会利用这契印杀了你。”
她嗓音冷的厉害,明明是恬静一张面,却让碧萝感觉到难以抗拒的威意。
彼此沉默之下,碧萝安安静静坐回了扶荧脚边。
扶荧长呼口气,重新躺下。
她生性宁静,不善与人争论错对;前世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都有沈应舟替她出面,在前面顶着;便是真有恶极的病患除了开为难,也有沈应舟为她担着。
就算操心也根本轮不到扶荧。
也许她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良善。
最起码普通人不会这般欺负一只死了主人的鸟儿。
可她处境艰难,孤立无援。
这里不是她和父亲的药房,所面对的也不再是脾气不好的病者,更不会再有一个沈应舟站出来,无论何时地保护她。
她只有自己了,也只能靠自己了。
扶荧背对着碧萝:“你没了主人,我也没了亲人,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比起依靠那些个所谓的渊主仙司,你不妨试着信信我。”
扶荧说:“我不会抛下你的。”
说完,她沉沉昏睡过去。
碧萝凝望着她单薄的背影,隔着薄薄的光影,恍然间想起苏映微在时。
小青鸟此刻才深切地意识到,长相伴,不过是她心血来潮的玩笑话。
——小鸟确实被抛弃了。
碧萝双手环抱住自己,再也没忍住,低低啜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