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囡
    被穹这么一打岔,丹恒差点忘了自己是来找他干什么的。

    “你最近在空间站的动作收敛一点,你打坏垃圾桶,关停小机器人的事已经被投诉到列车上了。”丹恒疑惑,“为什么要做这种破坏公物的事?”

    穹拉长嗓子哀嚎:“没人能拒绝亮闪闪的,丹恒老师,你这是在剥夺我的快乐!”

    “能做到吗。”

    穹迟疑两秒,立正站定,掷地有声:“我可是宇宙无敌银河棒球侠,丹恒老师放心,我一定能做到!”衣物包裹的胸大肌被拍得乓乓做响。

    丹恒还没见识过开拓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性,不疑有他,信了穹的这番鬼话,带着答复离开了。

    但没过两天,穹故态重发,甚至因为这两天的压抑,宛如撒了欢的哈士奇,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眼里的闪着亮光的物品。

    不过,好在穹给黑塔空间站帮了许多忙,艾丝妲知道这件事后,把被毁坏的物品自掏私库报销了,还买了许多同款物品放在空间站显眼的地方。

    丹恒没有再收到投诉信息。

    异星水魈的后续,穹在一次饭后告知了丹恒。

    空间站的水魈之乱,幕后黑手是一个名叫拉明娜的科员,因为内心的怯弱无能和空间站大明星卡波特的压迫,明明想变得更坚强更勇敢,自己却没有能力做到,水魈的出现,是她改变的契机。但做错了事就得收到惩罚,拉明娜付出了她应付的代价。

    希望走出深渊后,她的前方是蓝天大海,前途无限。

    丹恒把这件事和穹在空间站捡到的碎纸与资料一起整理好,记录在智库中。

    新的一天,从三月七的尖叫开始。

    眼前这个男人叫小穹,是星穹列车的一员,他每天必做的事就是被自己帅醒和快乐的翻垃圾桶。

    有一天,小穹遇到了一个顶着狂野爆炸头的科员,只需一眼,他就被那又蓬又松,软软的,像棉花糖质地的发型击中了,即使隔着一条长过道,小穹也能问道空气中来自棉花糖香甜的气味,仿佛初恋在向他奔来。

    当天晚上小穹自己烫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爆炸头,小穹语录「喜欢就得往自己身上也来一套。」

    在第二天,小穹准备寻找自己的小伙伴继续在空间站逛gai的,房间门刚打开,他就被三月七打成了半个国宝,姬子等人也被三月七的尖叫惊醒,齐聚观景车厢,就连那「如果一觉醒来见不到人,那就一整天都会看不到人影」的代言人都出来了。

    “你那是什么发型啊,跟顶了个锅盖一样,我还以为是小偷呢。”这是捂着被打痛的手,还不忘对着穹咔嚓咔嚓拍照的三月七。

    姬子捧着咖啡打量开拓者的新审美。

    帕姆看了眼,确认穹受伤不严重,扛着为它量身定制的拖把去拖地了。

    □□取来冰块,让穹敷在眼睛周围。

    丹恒虽然出来了,但倚着沙发在打瞌睡,昨晚一直在整理资料,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熬了个通宵。

    冰块敷在眼眶上,疼得穹滋儿哇乱叫,丹恒以为有不讲武德的敌人偷袭,微微睁眼,看到发出不堪如耳叫声的人是穹,又一歪头,睡了过去。

    是他的话,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潜意识这样告诉丹恒,明明这条定义很没有道理,但他莫名相信。

    每过几分钟,刚刚还疼的呲牙的灰色青年又生龙活虎的去翻垃圾桶,接取委托。经过了一晚上,垃圾桶肯定又多了许多新东西,他这样期待着。

    中午,丹恒被手机的铃声叫醒,起身,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在哪,他不知道被谁送回了房间,是他最初上列车是帕姆布置的房间,不是资料室。

    即使他太久没回来,房间也被帕姆打扫得很干净。

    丹恒开心,但丹恒不说,丹恒的嘴角上扬了三个像素点。

    穹发了十几条短信给他,总结来说,还是因为他遇到的那个狂野爆炸头科员。

    狂野爆炸头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曾经建议他换一个显眼的发型,这样她就能在一堆同科室的科员中一眼就认出他。

    但狂野爆炸头没有听从,直到反物质军团入侵,亲眼看到他的小囡喊着爸爸,却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等狂野爆炸头穿越重重阻碍找到他女儿时,她正躺在舱室的长椅上睡着了,手脚冰凉。而小囡的旁边是一个背影和他很相似的科员。

    穹提议,带着这位父亲去扫荡空间站中尚存的虚卒,三月七已经到位,就差他了。

    短信的最后是一个定位。

    丹恒赶到的时候,穹和三月七正给那个传说中的狂野爆炸头往头上盖锅盖,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打哪儿来的棒球棒,一副气势汹汹,随时拼命的状态。

    三人已经看到他了,丹恒朝他们点点头,穹露出了一个歪嘴龙王的笑,配上蓬松的褐色爆炸头,还没消肿的眼眶,跟个处于中二期,化形不太成功的蘑菇精一样。

    “人已经来齐,反物质军团克星&核弹爆炸头组出发!”

    基座舱段,清完场的舱室里传来男人带着哭腔的,野兽般的吼叫。

    “把小囡还给我。”

    “她还那么小。”

    “小囡,我的小囡……”

    ……

    丹恒,穹,三月七已经解决了大部分反物质军团,只留下了两个。

    狂野爆炸头的棒球棒毫无章法地挥在那两个被废掉了攻击手段的虚卒身上,三月七给他上了一个护盾,以防万一。

    不知道男人是打到了虚卒的哪个弱点,虚卒如幻影般死亡,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就像他的小囡一样,再也不会有人会突然扑倒他身上,甜甜的叫他爸爸,想到这里,爆炸头抱着棒球棒失声痛哭。

    三人组对视一眼,悄悄离开舱室,留下空间让男人自己安静一会儿。

    即使离开了舱室,三人也沉默不语,穹只是一个「星核」的载体,具有意识还没有几天,很多东西都还在学习中,感情也不例外。

    三月七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或其他兄弟姐妹,自有记忆以来,陪伴她的都是星穹列车的成员,对于男人的情绪三月会被感染从而感到悲伤,但这只是被带动的情绪表达而已,她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没有。

    “丹恒老师,父母都是这么爱孩子的吗?”三月七对这悲伤的情绪茫然无措,下意识寻找丹恒的帮助。

    “……我不知道。”在宇宙中辗转多年,他很多次看到过这种类似的场面,父母因为孩子的死,几欲疯魔,孩子因为父母的死崩溃痛苦,亦或是父母或孩子为了自身的存活而杀死他们的血脉亲人,但他始终都无法理解。

    列车少年组,三个人凑不出一对父母。

    舱室内隐约飘出微弱的歌声。

    “小宝宝,睡在摇篮里~”

    “闭着眼睛微微笑~”

    是摇篮曲。